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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大龄单身女青年拜佛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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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大太阳,还拉着我们上山拜佛,老太太真是巨能钙补多了,葡萄籽胶囊吃多了,平日里二层都要坐电梯,今儿腿脚还真利落……”我小声的跟悠然嘀咕着,一边跟着俩老太太晃悠悠往上爬。
悠然抿嘴一笑,甚是斯文,“齐伯母和我妈妈还不是为了我们好,你可要多体谅着点。”
我倒吸一口冷气,通常悠然这大家闺秀的样子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有—情—况—
我还没有完全警醒过来,老妈那张保养得宜几乎没有什么皱纹的脸已经凑到了我面前,杏目努睁,柳眉倒竖,喝道:“安安,你怎么能这么不懂事?大热儿的天谁爱动弹怎么着?还不是为了你?!看看悠悠,再看看你,我要是你郑姨,我就知足了,你从小到大就不让我省心……”
眼见着我老妈的辛酸史马上开始,我麻溜儿的开始恭维:“妈妈,最近在哪家美容院做脸?用的什么牌子?看看这皮肤,说你是我姐妹,都有人信,是吧,悠悠?”碍着郑姨和悠悠的面子,老妈收了口,只是狠狠地剜了一眼。我谄媚的对我老妈笑着,表示已经接受到“秋后算账”这一暗号。
其实,我知道我妈妈决不会当着郑姨的面来具体的揭我的短儿——两人较了一辈子劲,从吃穿用度锅碗瓢盆到车子房子老公女儿,怎么可能自己爆料呢——我不过是给她台阶下罢了,做人要厚道嘛。话说回来,傅叔叔和我爸爸一辈子的交情可是好得不得了,即使两个人是经营酒店的合伙人,即使偶尔会有小矛盾,却从未翻脸过,一直合作愉快。两个人脚前脚后成了亲,又脚前脚后有了孩子,当时他们正处于事业的起步阶段,俗称的打拼期,希望能让孩子以后过上安然无忧的生活,这就是悠然和我的名字由来——当然现在我们虽然不是大富大贵,却也绝对是衣食无忧的中产阶级。话说回来,我其实挺佩服我妈跟悠然她妈的境界,两人互相不爽了一辈子,都觉得在对方的算计下自己老公的钱包吃了亏,却明面上和谐相处暗地里斗智斗勇这么一辈子。就这样,悠然和我也成了这种斗争下的炮灰。这个很好理解,举个简单的例子:悠然跟我都赶上了素质教育的大潮,所以悠然五岁开始学古筝,我四岁半开始学钢琴;悠然去练书法,我被送去画素描;悠然去打围棋,我去摆弄国际象棋。只不过悠然一路毫无怨言的乖乖就范(要不怎么说她是个人精呢,从小就会审时度势),我一路哭着喊着顽抗到底,所以最后悠然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从而成为郑姨炫耀的资本,我才疏学浅举止乖张令我妈蒙羞——不过,我妈这人一向善于另辟蹊径,终于以我的学习成绩以及几个奥数奖项成功的压倒悠然妈的气焰。
老实说,小时候的季安然跟傅悠然绝对不对盘。那时候我顶烦我妈妈天天在我耳边念着悠悠这样悠悠那样悠悠会做什么悠悠不会做什么,自然不待见她,即使两家一起活动,我和她也都是表面上的交情——我才不屑和没种的人打交道呢。直到我们俩一起留学——她学人力资源和酒店管理,我学会计和金融——我发现了她不在父母面前的另一面,才真正建立了革命友谊。跟她比起来,我就是天生的良家妇女。我做的出格的事儿,十有八九都是她教唆怂恿的。我开始吸烟,是第二次失恋全身因为冰冷而发抖的时候她在边上递给我并且告诉我这样可以温暖我的心(还挺文艺的@_@),从此我习惯发呆的时候吸烟;我开始泡吧,是因为第三次失恋后立志于学术,每天生活简单枯燥,于是她带着我出入夜店;就连我的性伴侣,也是她推波助澜,在我博士毕业后无所事事做米虫的日子里,她说安安你禁欲太久小心变态,于是带着我去了某个著名的一夜情酒吧,在她的鼓励下我终于尝试同陌生人□□。当然与这个陌生人发展到多夜但是没有情是我自己的问题,人嘛,学好不容易,堕落那是易如反掌滴。做生不如做熟,反正已经有了一夜,那人面目英俊身材良好,两人配合得也还好,那就继续呗,省心省力还卫生。这一点,被悠悠嘲笑了好久,说我骨子里就是放不开的人,还有着从一而终的腐朽思想。
关于这次俩妈俩闺女的上山行动是这样的:我毕业后收拾好铺盖卷滚回国内——我倒是有机会留在那里教书(虽说只是教预科),我妈妈生怕我同鬼佬走近,生群小鬼给她养,遂急电召我回来——在家赋闲至今,因为我不想去爸爸那里帮忙;我在我妈妈眼里的形象随之巨变,从一个有知识有文化有抱负的进步青年变成了一个大龄单身女颓青,我妈妈那个急啊,听说这座玉印山山里有座庙,只要是关于姻缘的许愿,那叫做一许一个准儿。我妈赶紧跟表面上不动声色其实有着同样忧患的郑姨一商量,拎着我们俩就过来了。哦,悠悠本科毕业后对外宣称进行博大精深的古筝文化国际推广活动,其实就是把古典辣妹的曲子翻到古筝上或者搞些经典古曲的现代版,当然这还是副业,主业是声色犬马。国内的高堂们并不知道,所以她妈还可以以此来跟我妈挂在嘴边的“安安正在念博士”抗衡一下。不过她妈还是认为女儿茕然献身艺术这么多年,有必要为将来的幸福作打算,和我妈居然在山上拜佛求姻缘这件事情上同声同气一拍即合。
正这么胡思乱想追忆过去前进前进再前进的时候,只听郑姨笑道:“这孩子,都已经到了,还往哪儿走呐?”我忙抬起头,原来已经到了山门。话音刚落,一个灰衣老僧已然向我们走来。我抬起眼细细打量,白发白须,慈眉善目,真是颇有佛相。那老僧笑道:“几位施主远道而来,辛苦辛苦!庙中现在有场法事,两个时辰后方可入内,不如先随我去禅房歇歇?”乖乖,真是古意盎然耶!我瞥了一眼悠然,她正悄悄跟我吐舌头,八成跟我想得一样。不过她还真会找视觉死角,知道不会被人瞧见——似乎有例外哦,那老僧背对着我们,却说道:“小施主可是觉得我这有年纪的人说话不合时宜?”还真是有点神通,我还没来得及进一步感慨,身上已经一痛,我老妈正拧着我腰间那块赘肉,咬着牙低声对我说:“你给我心诚一点!”nnd,敢情我替悠悠那个死丫头背了黑锅>_<
由于房间不够,悠然跟我分在同一间。走得累了,我们都有些犯困,虽然只有一张床,也认了。我们俩挤在床上,呼吸着房间里淡淡的香灰味儿,慢慢合上了眼。在似睡非睡似醒非醒间,我恍恍惚惚听着那个老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浮生若梦,醒来或许就是另一世;姑娘前世有些未尽未了未断之事,且先回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