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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二十一章 诅咒.月食 ...

  •   少年慢慢回想那明妃叫嚣的话语,细细理了一遍,她不就是她买凶杀花非花的人?
      如此便真就是——不可活。
      不管花生还是那明妃,都是自作孽又没办法沟通的主儿。她买的凶手就是三宝殿最好的杀手,她嫉恨的侧妃是成为障碍的“周采薇”,到头来,都是落花生一个人。
      对组织,下一回,少年决定再也不接这样恼人的任务了。
      而对那王可晴,就没有下一次了。
      一下打不死的猛兽咬人最凶。记得前世陪未婚妻看过些宫斗戏,好像惑乱宫闱倒当真是个不错的想法,从这里下点功夫比暗杀要来的有效许多吧?

      吩咐完事宜,李重光又开门进来,走上前来。
      他伸出手来,像是要帮无辜的伤员拭去额上细细密密几层的汗,然而最终犹豫着换了方向,动作轻柔的理了理他的衣衫,几乎轻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尔后又欲离开。
      “李煜,”花生不满的皱着眉,按耐痛意叫住他,“我之前本来是赏花去的,半路被人劫持……我想看虞美人。”
      李重光不明所以的点点头,然后还是走了出去。
      两个时辰后,在贤淑殿门口,站着一位捧着一大束虞美人不知所措的英俊男子,正是南唐的老大李重光。
      李煜的脸在花影下忽明忽暗,似乎正在犹豫要不要跨进这门槛。
      那人在门边反复的踱来踱去,刚刚浅眠的花生便睁眼醒了过来。看到他,也不说话,只是微微的点了下头。
      皇帝大人却如遭大赦,赶忙抬了那修长的腿,一步迈进屋中。
      走了两步,又仿佛觉得不妥,复端起架子,正儿八经的站在原地,手里拿的花束也不知放下。
      屋里一时安静得太厉害,连呼吸声都变得令人尴尬。

      花生等的不耐烦,便迎上目光,开口打破那沉默,“你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么?”
      李煜眼光复杂的看着他,从面上清秀的眉眼到胸前丑陋的烙伤,然后皱着眉,将头扭开。他想让那杀手忽视自己眼中的或许是内疚的东西。
      他只是那样站着,好像两人之间隔了无数的人,事,物一般的站着,金口紧闭。如同云泥,如同碧落黄泉。
      难道不是落花你杀妻在先,要逃在后么?
      难道不是百里羽觋你欺骗在先囚禁在后么?
      难道朕没有保护你么?
      难道不是皇帝你害我如此么?
      落花你知不知道这些年来朕为了你做过什么牺牲!
      李煜你明不明白为了野心到底亏欠了我多少人命!
      难道你们两人,不是本应陌路巧遇,互留一段尘缘永封心中么!不是应该你走阳关大道,我过独木小桥永不相遇么!
      是你!背叛我!
      两人哪里知道,有些事情,一早就注定好的。从他答应为母寻夫,从他决心天下寻宝。

      伤口抽痛的花生突然烦躁起来,“行了,放下虞美人,皇帝陛下你可以不用管我这个阶下囚了。”
      “哦”那李煜不知是忽然少了心眼还是怎样,乖乖的答应了一声,将花束放在床边,转身就原路返回。这一下,躺在床上的惨绿少年彻底气急败坏,不禁低声嚷道,“你活着就是害人,死了才好!”
      不想着诅咒竟差点在当晚实现。
      日暮时分,李煜还是如往常一般会到拘禁着“周采薇”的寝宫。那时花生已经在床上无所事事的躺了一个下午,听见他要进来,便急忙将手脚摆开,形成一个活生生的“大”字。
      平日里四面威风的皇上见了,竟也没表示不满,只淡淡地扫了他一眼,然后和衣在旁边的长椅上躺下。
      想来新皇素日辛苦,没多久就进入了熟睡,而那规律的呼吸却让本无睡意的花生更加难以入眠。

      伤口阵痛睡眠饱和百无聊赖武功全封的苦情少年,只得在对手幸福的微鼾中睁大水银黑玉铸成般的双眸,映着那如水自窗棂泻入的月光,开始念念有词的背前朝之诗。
      从“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到“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百首诗句逐个诵过。花生发现自己的心路历程正在从徒增烦恼口干舌燥的阶段,向满心怨恨睡意全无的层面,再向拍床暴起一刀薨帝的方向急速发展着。
      正在他辗转反侧之时,月光陡然黯淡,细看来,像被天狗吞吃一般,逐渐的消失着。转眼间,天地便进入了真正的黑暗。这就是东汉的张衡学研的自然天象——月食。
      前世身为一个二十世纪的现代人,对这点天文知识还是知道的,所以花生很淡定的在黑暗中躺着,静静的等待月亮重新出现。
      然而,下一瞬,空气的流动突然改变了速度。

      花生心下一惊,下意识的伸手抓了什么,飞身出去,挡在毫无防备的李煜面前。借着嗅觉和听力,花生执着手中之物,和近在咫尺却无法看见的敌人对峙。
      交手不过两个眨眼的功夫。
      早做准备的刺客将长剑准确无误的刺入花生的左胸心口,而后李煜惊醒,跃起出手,对方仓促逃走。
      屋里很快又亮了,烛光笼罩着满地的花瓣。
      李煜手执红蜡,这才看清那副格外惊心魄的画面——少年满身鲜血,手中攥着那束虞美人。鲜艳粘稠的红色顺着白玉似地胳膊流下,将那些绿色的枝干也染得一片褐赤。
      空气中的花香和血腥味混在一起,令人眩晕。花生用手按住喷张血水的伤口,声音飘渺却冷静,“助我止血。”
      待那人伸手接住自己,花生终于虚脱般的倒下。那么累,好像力气跟着血液一同从身体里逃走,眼睛也终于失了焦距,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感觉不到了。
      只是隐约间,好像听见那人大喝“传太医!非花也是如此……落花!朕不许你死!”

      那一剑刺得很险,几乎就要让两个人的恩怨一了百了了。花生胸口的烫伤比起这个,简直不算什么了。
      落花生就那样整整昏睡了六天六夜。
      隐隐听见屋里有人在争吵,刚刚清醒的花生便只是微皱着眉,闭眼继续装昏,侧耳细听。
      首先是李煜那沉稳中透着焦急的声音:“他到底何时能醒?”
      “回皇上,老臣无能……”一个陌生苍老的声音响起,说话的正是那南唐皇宫里经验最为老成的御医上官云泽。“周侧妃虽无性命危险,但是短时间恢复神智恐怕很难……当晚若是再深寸许,恐怕就真的无力回天了。”
      “短时间?六日算短?”皇帝这么冷哼一声,满屋子的人便就跪了一地。
      只有一人原地立在那里,声音清朗,“启禀陛下,臣认为,虽然这伤势直逼心口,却硬生生的停在心房前侧,必有蹊跷。陛下不用焦急,臣和云泽大人保证周采薇大人在这两天内定能苏醒,请陛下务必相信臣等。”
      这人正是上官云泽的独子,上官腾飞。时年二十三,青年有为,官阶三品,为人心细大胆,深得当今皇上的信任。
      “这能有什么蹊跷?”李煜摇摇头,看了一眼床上苍白的少年,“不过,朕相信你们上官家的医术。”
      “谢陛下。”那上官家的两位医者忙躬腰受夸,又开口劝道,“皇上,老臣斗胆进言,您在此守候六日夜,也应当休息一下。汤药宫人们可以料理,您就……”
      “不用,朕想清静一下,你们都下去吧。”

      闻言上官腾飞不再开口,轻轻的拉了一下欲言的父亲,两人便默默退了下去。一干宫女太监也行了礼,纷纷出去了。
      屋里安静下来,只剩下李煜轻微的踱步声。步伐有些凌乱,想必是心神不宁所致,然而其脸上却毫无表情,令人捉摸不透。
      落花生闭着眼,心中无端的愉悦,暗笑终于该那人烦恼了。这回,放不放自己走呢?这舍命相救,能不能抵那杀妻之仇呢?李重光啊李重光,你要怎么做?
      也算是久经人世的少年杀手,却在这宫中暂住半月,就如此伤痕累累。看来这宫廷锦帐之后掩着的险恶,斯毫不逊色于那千门江湖。恶毒的眼光,角斗的心思,连那珠璨飞彩的门帏都遮不住。
      花生一边思绪纷飞,一边闭眼耐心等待。

      那李重光终于熬不住,趴在床边沉沉睡去。
      听到微微的鼾声,花生小心翼翼的睁开双眼,看着那人如孩童般熟睡,高挺的鼻子和袖口的曲线重合得异常完美,睫毛安静的垂着,毫无防备的样子好像可以触及人心中某个柔软的东西。
      见他的第一眼时,便为他的清俊不凡所折服,暗叹天底下竟有这般完美的男子。如今与这个人朝夕相处,反倒是忽略了那种种好处。
      他有理由恨他的,他也是。只不过一个恨在明处,一个却压在心中,得不到证实,更不愿证实。关于密宝图的种种。
      杀,还是不杀,这真是个问题。
      杀手出于习惯性的设想了自己动手之后的种种情形,只觉得于事无补。现在逃跑未免太不是时候,还是待几日借皇帝之力打听了父亲下落再说。这之前,只要好好想些降低李煜战斗力的法子便好——下毒?
      不,行不通。花生摇摇头,却不料牵动了伤口,不禁倒吸了口冷气。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第二十一章 诅咒.月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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