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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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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很小的时候我就一直相信,我会一直喜欢任远,并被他喜欢,到很久很久的以后,到我们都老去,到他变成老公公,我变成老婆婆,然后手牵着手,在清晨的公园散步,牵着我已经取好名字却还未拥有的小狗,兔子,确切说,是一只叫做兔子的狗。
在我十八岁生日那天,任远送给我一直雪白的钢笔,我一直很喜欢那支笔,因为是任远送我的,也因为它很漂亮,我一直将那支笔带在身边,刚巧那日,我的朋友许叶拿着写好的纸盘,和我说,小舒,我们来玩笔仙的游戏吧。
虽然我并不相信笔仙的存在,但我依旧很紧张,对面的许叶同样紧张,嘴唇抿得很紧,我们盯着对方,轻轻的数,1,2,3,然后闭上眼,在心中默念,笔仙快来笔仙快来。
直到我快要睡着的时候,却突然发现手指开始轻微抖动,我以为是许叶在开玩笑,睁开眼,却看到许叶同样震惊的看着我,眼中有些许期待,我知道她想问什么,比如同班的某某会不会喜欢自己,比如期末考试的题目。
笔仙就是你问它问题,他会在写好的各种答案上画圈,然而纸盘上,写的基本都是许叶希望得到的答案,只有喜欢没有不喜欢,以及一些用来填补空处的玩笑话。
我试着开口问了句,我说,你是笔仙么?说罢紧张的盯着颤抖的笔尖,看着它缓缓挪动,然后在“是”上面画了个圈。我和许叶同时咽下口水,彼此对望。
过了片刻,见我们不再提问,笔竟然自己走到“笨”上画了个圈,许叶的手握得更紧了些,半响,终于鼓足勇气开口,笔仙,请告诉我,陈然会不会喜欢我。在感慨自己料事如神的同时,我也紧张的盯着笔尖,看它缓缓挪动,到一边的“我不告诉你”上画了个圈。
写下类似我不告诉你这些话的时候,许叶问我,你说笔仙会缺心眼到画这些么?我以为不会,我说你当笔仙和你一样孩子气么?没想到,我们偏偏遇到这样一个孩子气的笔仙。许叶忙问,你不是笔仙么,干什么不告诉我?笔尖又挪动到“嘿嘿”上画了两个圈,嘿嘿嘿嘿……
我噗哧一笑,许叶抬眼瞪我,我忙收敛起来,连忙问,笔仙,我会不会和任远一直一直在一起,到很老,到来生。对面的许叶翻个白眼,显然她也料到了我要问什么。
笔尖又动了起来,在“不会”上画了圈,我心中一凉,也忙问为什么,这一次笔仙却在“我”上画了圈。还没等我再问,许叶已经拍桌子站了起来,怒斥道,这是什么笔仙,不是开玩笑么。
我抬头看了看许叶,又低下头看了看已经倒下的白色钢笔,和依然指着“我”的笔尖,我顿了顿,我说,叶,听说如果半途强行停止笔仙,笔仙会留在这里一直不走的。
许叶愣在那半饷,坐了下来,同我一起盯着笔尖发呆。
自那以后的许多日子,我俩显得格外安静,就连平时张扬的许叶也很少大吵大闹了,我更是连平日每天纠缠任远的工作也搁浅下来,到一周后,什么也没发生,我们才渐渐大胆起来,到后来任远问我为什么疏远他的时候,我才告诉他我和许叶招惹笔仙的事情,任远为此笑了很久,他说,小舒,你怎么就这么傻,这都信。
我嘟着嘴,不满的抱怨说,实在很邪乎,任远也不多说什么,只是告诉我,笔仙不过是人的心理作用而已。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也开始渐渐淡忘了笔仙的事情,我依旧坚定不移的相信着,我会和任远一直一直在一起。
二;
初次见到惜华的时候,是在八月十五的夜里,临睡前,我抢过一块凤梨的月饼放在床边,想着明天爸妈不在用来当早点,便沉沉睡去,半夜翻身的朦胧间,隐约看到一个长头发的人站在我的床边,拿着我的月饼放在嘴边。
我撑起头,嘟哝着,妈,放下我的月饼。
那人噗哧一笑,笑声如银铃般动人,我才惊觉,这声音绝对不是我家老娘的。我睁开眼,看着那个半夜在“我家”偷吃“我的月饼”我却不认识的小贼,我才吸口气准备喊抓贼,只见他只是把手指轻点唇上,我就发不出声音来了,一口气憋在胸口,很是难受。
他又笑起来,我这才认真的打量他,一身月牙色的长袍,随意的在腰间系着,长发披在肩上,沐浴着月光散发出淡淡光芒,狭长的凤眼含笑,在眼角绣着红色的花纹,左眼下一颗美人痣,松垮的衣袍露出半边如凝脂般的肩膀,只是格外苍白。
他轻轻一跃坐在床边,两条长腿从衣摆下露出,叠在一起,他说,丫头,你不叫唤我就让你说话,我知道你有很多想说的,好不好,乖。我迫于无奈点点头,其实自从看清他的美貌,我的恐惧也就少了很多,那张花魁一样的脸,却也不像坏人。
他一挥手,我顿时觉得胸口舒畅很多,我说,你是人是鬼?他掩面一笑,一个媚眼抛过来,他说,丫头,你真笨,我是你请来的笔仙。说话时,他还加重了那个请字。我只得怪自己,当真惹上了这孩子气的笔仙。
我想了想,还是在乎那只有一块的凤梨月饼,我指了指他的手,我说,小鬼,把我的月饼还给我。未料,他一嘟嘴,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委屈极了,他说,丫头你真坏,人家回答你那么多问题,你却一个月饼都不舍得给人家,不过这月饼,着实好吃的紧。
不说还好,一说我就来气,我一拍桌子,指着他,我说,哪有你这样的笔仙,回答的乱七八糟的。他一笑,委屈的样子一扫而光,他说,那个叫许叶的小丫头太烦人,写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我逗她玩的,至于你,你当然是喜欢我喽。我还没发火,他又抢着说,自然因为我美。
我的火气顿时压了下去,只剩下一个白眼,我说,你也不看看你自己,一张花魁脸,白的鬼一样,衣服都不会穿,鬼会喜欢你啊。才说完我才发现不对,他已经笑了起来,笑的前仰后合的,丫头,你真逗,我本来就是鬼啊,你不觉得我美,是你不好意思承认罢了。
我实在无语,拿起床上的枕头丢过去,他一笑顿时消失在我眼前,只有那带笑的声音,笑着说,我吃饱了,出去溜达溜达,记住,我叫惜华。
三:
自那以后,我每天都在小心翼翼中度过,甚至连洗澡都要下很大决心,因为不知道,那个叫惜华的笔仙会在哪里出现,连和任远约会的时候也要小心,小心突然出现的捣蛋者,比如会将我给任远做的蛋糕偷偷吃掉。
终于在我神经衰弱之前,我用笔在纸上画啊画的,喊着笔仙快来,惜华快来,终于当我喊了将近80次之后,惜华打着哈欠出现在我面前,一富睡眼惺忪的样子,理所当然的责问我,丫头,干什么打扰我睡觉。
惜华告诉我,他就住在任远送我的白色钢笔里,只是睡觉的时候听不到我在叫他,我很严肃的问他,贪吃鬼,你会不会偷看我洗澡?惜华很严肃的摇头,我是一个很正直的神仙。而与此同时,我清楚的看到他按耐着抽搐的嘴角。我说,我不信你。
最后,我们妥协只要惜华睡醒的时候就要出现在我的面前,不可以神出鬼没的,可笑的是,惜华说,他睡觉的时候绝对不会给我看,因为他是一个完美形象的鬼。
我不屑的说,谁要看你,就你那花魁样,暴露狂,生前准时哪家青楼的头牌,还怕被人看是怎么的?惜华掩面一笑,一转身,抱住我,笑得花一样,还在我身上蹭,他说,是呗,丫头说的对,奴家生前就是被丫头看光了,死后来讨回公道的,这次该奴家看光丫头你了。我一冷,忙推开惜华这牛皮糖。
他也不恼,满是委屈的看着我,半响,一副顿悟的样子说,那还是丫头看我便是了,我知道丫头喜欢看我。说罢便要伸手去扯身上的衣带。我极度无语的看着他,温柔的笑了笑,轻声说,滚。
后来我问惜华,我真的不会和任远一直一直在一起么,他看我半响,噗哧笑了,他说,我怎么知道,只有傻瓜才相信真有月老玉帝什么的,我怎么知道你的未来如何,笨蛋。
自从那天起,我坚定的相信,世界上最讨厌,最馋,最烦人的鬼,叫做惜华。就是我家这只。
任远是我的青梅竹马,自从我很小的时候就住在我家隔壁,那时候,爸爸总是出差不在家,妈妈也总是上班,我总是一个人,坐在窗边哭啊哭啊,而那一天,任远站在我的窗下,递给我一根彩色的波板糖,他说,一楼的小妹妹,不要哭,我陪你。
自那之后,我便开始习惯了任远的存在,他叫我小舒,他笑起来的样子,就如同甜甜的波板糖,任远说,等小舒长大,就要做我的新娘。于是,从很小很小我就开始等,等着做任远新娘的一天。
任远的温柔是与生俱来的,他从不会发脾气,每次都是我发脾气他哄我,买东西,讲故事,扮鬼脸,花样层出不穷,而我只是越来越任性,越来越大胆,要求提的越来越高,他却总是笑着说,好。
比如今天,我拉着任远去看刚刚举办的展览,让他放弃了早就约好的篮球,他虽不高兴,却也只是笑着跟我来了,展览展的是一个刚刚出土的公主幕,特点是,将每一个文物,都根据它的特点,编上了“纯属虚构”的故事,让这个没名气的公主,更加深入人心。
最吸引我的,是一个碎成两半的镯子,故事大意就是公主爱上平民,然后不被允许,最后落得只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凄美结局。看完之后我哭的泪人一样,硬要把任远送我的镯子瓣成两半,说是你一半我一半,然后拉着任远的袖子,擦鼻涕。
任远苦笑不得的抱着我,告诉我这些故事都是编造的而已,就在我伤心的时候,惜华突然蹦出来,看着展柜里的桌子,对着任远频频点头,他说,傻丫头,一个编造的故事也能哭成这样,脑子是干嘛的用的?你当公主都能遇到平民,你当公主住大街上么还是没事就逛街?还是说,你以为皇帝都是吃白饭的?傻瓜,要见到公主也要我这般绝色才对,不过那公主,可实在不惹人喜欢。
在听完惜华的话之后,我的眼泪就如安了闸一样停了下来,只留下打人的冲动,碍于任远在,我只是对着惜华,做了一个滚的口型,就拉着任远走开了。
那时候我不知道,惜华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所以他会对编造出来的故事,如此不屑。
我回到家,看到惜华依在我的床上,慵懒妩媚,只是配上我印着hello kitty图案的床单,格外可笑,惜华自己却不觉得,见我回来,对我招招手,我走过去,他拉过我的手,将一个成色透明的镯子套在我的手上,我抬起手一看,开玩笑的说了句,老坑玻璃种?
惜华只是淡淡一笑,他说,它叫兰心,它的主人是这时间最美的女子,倾国倾城,妩媚如同开的最美的牡丹,她说,一个女人,无论如何美丽如何风骚,都会为一个男人,独留一片兰心在心底。惜华说,那个女人叫艳弦。
那是一个关于惜华的故事,那时,他是青楼绝色的头牌,如同我料想的一样,拥有天下绝色的称号,是第一美人,多少人为了看他一眼倾尽家财,那时的惜华骄傲自负,以为天底下只有别人为自己动心,而自己绝不会对别人用心。
惜华说,第一次见到艳弦,刚好是她来踢馆的日子。
那一日,惜华坐在宾客之中,捻着细脚的酒杯,得意的抿着,一个女子跑了进来,轻轻一跃跳上舞台,轻纱飘动,一袭绯衣如火,惜华抬起眼,那女子却脱下脚上的红色绣鞋丢了过来,正落在惜华面前,赤裸的双脚上一串金色的小铃铛,女子红纱掩面,露出描画的很浓的媚眼,婀娜的身段,她说,我便来与你争一争这天下绝色的称号。
那女子便是艳弦,她得出现,就如同一场绚烂的烟花,绽放在惜华这片寂静了多年的夜空之中,擦出火花,只是那时候,惜华也并为觉得心动,只是多了些生趣。
我确实不曾对她动心,那时候。惜华笑着说,只是,那一日,我们站在台上,我白衣,她红袖,舞了一天一夜,台下掌声未曾断过,那时候,我觉得她是唯一配同我站在一个舞台的人。
那一日的舞,被传诵了很久很久,两大美人翩翩起舞,与此同时,也有人说,男才女貌,必成眷侣。
可惜,眷侣未成,惜华依旧是那个自负的美人,身边美人无数,高兴时上台舞一舞唱一唱,不高兴了,王爷来也不出屋,只是偶尔乐意打扮得花枝招展去招惹艳弦,惹得小丫头气轰轰的,却乐了惜华。
为了争这天下绝色,艳弦越来越妩媚,站在最繁华的街市,舞得如扑火的碟儿,将如纱的外衫丢向人群,还笑声如铃,女人骂她是狐狸精,男人却捧她做神女,而这一切,惜华只是作为旁观者,看个热闹。艳弦确是扑火的碟,只是这火叫惜华。
惜华说到这里就停了下来,打起了哈欠,我捧着头,问他,然后呢?他望着我,笑了,他说,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说罢就喊着困了困了,回去睡觉了。
那一日,我连梦里,都是那个叫做艳弦的女子妖艳的媚眼,只是在梦里,她卸妆之后的样子,却格外纯粹。
四:
那一年的冬日,雪下得格外冷,我的人生也如同跳动的心电图,多了许多许多的变故,我问惜华,替我算一算好不好,他却摇头,他说,你的人生,要自己把握。
比如,远在外地的父亲外遇,母亲一气之下住进了医院高烧不断,我急得不行,打过任远的电话,听到的却是,对不起,您呼叫的用户已关机,发出去的短信也过了很久才回,任远说,小舒,别难过,我会在你的身边陪你。然而第二天,许叶却告诉我,昨天看到任远和一个女生在街上。
我努力告诉自己,他们只是一起走路而已,然而任性的我还是冲到任远面前,厉声责问,任远叹了口气,抱住我,他说,小舒,你不相信我了么,我只喜欢你。
听到任远的回答我很开心,心中的阴霾去了些许,又开始忙碌起母亲的病,从未下过厨房的我,开始捧着买来的食谱,学着做出起码可以咽下去的食物,而惜华站在边上,惊讶的看着神奇的天然气,发出哇哇的声音,惹得我格外烦躁。
我说,你一个不会做饭的人,就出去吧,惜华却得意的坐在桌上,翘着腿,说,我当然不会做饭,我从来……还没等他说完我就将手中的白菜丢了过去,勒令他闭嘴。
自从母亲住院之后,我的生活变成两点一线,徘徊在学校的医院之间,原本白净的手上被烫出了好几个泡,饭菜却渐渐做的可口了许多,惜华时常说,丫头,越来越下得厨房了,却越来越出不得厅堂。
开始的时候任远总是陪着我,陪我去看母亲,陪我买菜烧饭,将学校的功课为我温习,我却总是对他发脾气,父亲的电话打不同,母亲的病不见好转又查不出原因,医生说对半是心病。
父母年轻时关系很好,简直如同现在的偶像剧一般,父亲把母亲做小公主来疼爱,那时候父亲总说,要给我和母亲买一个岛,春暖花开,没有烦恼,然而两地分居,却还是令多少的誓言破碎成空,母亲始终没有比过年轻的小姑娘,甚至躺在病床上也没等来父亲的电话。
我问惜华,惜华,你说,会不会有一生一世的爱。惜华说,不知道。我说,我想有,比如我和任远就会在一起一生一世。然而惜华只是笑着将我揽在怀中,那一刻,我甚至觉得作为鬼的惜华的身子却是温暖的,起码温暖了我的心。
临入春的时候,突然意识到已经没什么合身的衣服,抽出时间去商场想要给自己买几身合适的衣服,偏巧,看到了站在only店里的任远,以及一个看起来小鸟依人的女生,任远站在一边,拎着女生白色的小包。
我突然很无法控制自己,想到小时候给我糖的男生,想到陪了我这么多年几乎是我全部生命的男生,想到他的温柔也给了别的女生,想到父亲对母亲的誓言和背叛。
我走过去,狠狠的打了任远一个巴掌,任远捂着脸看着我,旁边的女生早已尖声尖叫起来,我的眼泪唰的落了下来,跌坐到地上,任远丢开女生的包抱住我,我说,任远,你居然真的背叛了我。
然后没有等他回答,我已经挣脱开他的手,跑了出去,然后关掉手机,我想,原来真的没有哪种爱可以叫做天长地久、
我趴在床上哭了许久,到了夜里惜华坐到我的身边,一下一下拍着我的后背,就像小时候父亲哄我睡觉的时候,我翻过身,拉住惜华的手,惜华只是叹气,他说,不要难过了,丫头,你这哭的,我心好疼。
我说,惜华,我想知道艳弦的结局。
惜华愣了愣,点点头,他说,你也知道,那时候我骄傲自负,甚至觉得天下没有人能比过我,即使皇上王爷我也不曾怕过,直到那天,一个年轻得公子,对我说,要将我买下,我对他说,你不配。后来我才知道,那是皇上最疼爱的公主,公主对皇上说,我以不清不白之躯轻薄了她的千金之躯。我说过公主不会真的爱上平民,公主是会把平民当作玩具,比如我这种不听话的,就会下旨打压我。
那段时间,我所在的绝色人烟稀少,人们都知道我得罪了公主,少有敢来看我的,那时候,我知道,想要保护我的绝色不倒闭的方法,只有找来新的台柱,比如艳弦。
所以我告诉艳弦,自从第一次在台上,我就爱上了她,我说我喜欢她的美她的娇,艳弦笑了,她说她自知不是平常女子,说着将兰心交给我,她说,一个女人,无论如何美丽如何风骚,都会为一个男人,独留一片兰心在心底,她说那个男人就是我。我说,艳弦,我不会辜负你。
艳弦说,她本是平凡的女子,她做的一切不过为了吸引我,好在她成功了,不然便失去了一切,金银财宝,绫罗绸缎,对她不过风吹过而已。
艳弦加入了我所在的绝色,绝色因此改名为艳色,艳弦的加入成功的引来了大批的看客,加上风声渐淡,客人渐渐多了起来,我和艳弦共舞台上,成了世间一绝,我的美艳弦的媚,有人说,新的艳色,真真是个妖精窝。
我又从新红火了起来,公主也已嫁人,我得骄傲又找了回来,我依然不喜欢艳弦,在我看来,她只是一个喜欢我的,略有姿色的女孩子。我依旧风流,和小姐吟诗,同青楼女子谈情,花富人的钱,甚至男人见了我也走不动路。
我开始疏远艳弦,她却依旧拼命的为我的艳色跳舞,终于那一天,我陪几个女子嬉戏的时候艳弦走了进来,赤着脚,还未换下上台时的衣裳,泪流满面,她说,惜华,为什么无论我做什么,你心里都没有我。
我知道那一天她喝了酒,也知道她早已忍耐了很久,我说,艳弦,说实话,我只是喜欢我的绝色,而我的绝色只有你可以拯救而已。
艳弦走过来,打碎了我桌上的酒杯,碎片扎进脚掌,她却仿佛没有感觉到,她说,惜华,你当真无情,你知不知道我喜欢你多久,我的兰心给了你,我的心也给你了,你却把它当作垃圾丢在一边,惜华,我知道你无情,却没料到你可以无情到这般地步。
艳弦抬手,抹花了满脸的妆,她说,我本是个普通女子,为了站在你的身边,我练舞练了多少年,只因为我记得,当我很小的时候,递给我绢帕的清秀少年,我知道那个男孩在绝色,我知道他将来必定不一般,为了你,我才沦落风尘,其实,我很平凡很平凡,我也很累,我找了那么久的温柔少年郎,却成了个无情人。
艳弦擦去了满面的妆容,却是个清秀佳人,找不出半点红尘气,她说,我知道今生得不到你的心,我为你最后舞一曲,从此再无瓜葛,为了你的绝色,我已失身,或许你不信,在进绝色前,我本是卖艺不卖身的。艳弦拔出惜华挂在墙边的剑,就那样站在一片碎陶片中舞了起来。
惜华说笑了笑,我到现在,最忘不了的,就是那时候,她最后的一曲舞却是没了那种婀娜妖娆,舞得如同出征的军人,如同告别霸王的虞姬,神圣不可侵犯。她最后对我说,惜华,我愿我魂飞魄散,来世不再为你牵绊,来世无论爱恨情仇,皆与你无关。
惜华对着胸口比划了比划,她说,她没有刎颈,而是把剑深深插进了胸口,她说,她的心,远比这要疼的多。
我没有再问下去,惜华也没有再说下去。我想大概就是艳弦的死触动了惜华,然后惜华爱上了她吧,只是这只是我的猜测,我没有问惜华,也并不想知道最后的答案,但他一直保留着兰心,大概就是这个原因吧。
是不是我死了,任远也会记得我一辈子,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不是艳弦,我没有付出一切的勇气,生或死,我还是贪生的。
五:
父亲的离弃,母亲的病,任远的背叛,如同三个依次渐进的重磅炸弹在我的身上爆炸,我终于再也撑不下去,倒了下来。朦胧中我会想,母亲还需要我,可是我却没有站起来的力气,我想,我也病了,还不轻。
当我睁开眼的时候,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陌生的脸,我却连发脾气的力气都没有,只是看着他,他却笑了,平凡的脸上多了几分生气,他说,丫头,可醒来了,吓死我了。
语气像极了惜华,可是惜华的样子我又怎么会忘记,应该是倾国倾城的大美人,怎么会这样平凡,穿着平凡的白衬衫,平凡的简直丢到街上都不会有人看一眼,还端着一碗看起来像粥一样的东西,一双不大的眼睛,巴巴的看着我。
我伸手扯了扯他的脸,肉感很强,活人一样,我说,你是哪来的小贼。小贼拍掉我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嘟起嘴来,他说,丫头,我知道这皮囊够次的,你也不用这种眼神啊,要不是为了你,我至于这样么。说罢竟要委屈的掉眼泪。
我扑哧一笑,果然是惜华。惜华用勺子舀起一口稀粥,吹了吹,喂到我的嘴边,他说,来丫头,吃一点。我张开嘴,尝了一口,怪味倒没什么,勉强还能吃下去。我问他,你怎么会想要上人家的身?我遇到惜华那么久,他一直做鬼做的很满足,又格外爱惜自己的脸,怎么会捡了这么个破皮囊就上了去。
惜华放下粥碗,委屈的抱住我,在我的脸上蹭来蹭去,他说,丫头,你真没良心,要不是为了你,我会这样么,看着你病倒,我的体质又不能做饭,只得找个破皮囊凑合下,好来照顾你,我知道你惦记你母上,这样也好替你照看下,虽然这些天,都是些清粥,但也算吃到了东西……没办法,你家的灶台,实在怪的很。
我看着牛皮糖一样的赖皮鬼惜华,却有种落泪的冲动,原来是为了我,惜华的手上也烫出了泡,我不是不知道,他是个如何骄傲的人,恐怕生前也未曾进过灶间,如今为了我,到如此地步,我着实无法理解为何。
到今天,连任远都已离开我,一个偶尔赖在我家的小鬼,又为何对我如此不离不弃。
后来的日子里,一直是惜华在照顾我,而我,被勒令留在床上,盖着厚厚的被子,恨不得一天要试表10次,记得惜华最早见到体温表的时候,嘴巴长得快要可以吞下一个鸡蛋,我都怕他把体温表吃下去。
惜华将我的屋子收拾的很干净,虽然总可以听到他的抱怨,比如说,我生前都是别人伺候我的,想当年,以前,之类的,我只得附和着点头道,是是,对对。
那天我偷偷起床,悄悄推开厨房的们,却见到惜华站在灶台边,系着围裙,带着口罩,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一副嫌弃的样子,却还认真的翻弄着锅里的粥,我忍不住笑了,看着惜华站在阳光下的样子,很亲切很亲切,很想过去抱住他,学着他的样子,蹭一蹭。
我说,大师,我都喝了好久的清粥了,可以换一换不?惜华回过头,露出一双眼睛,透露出不满的情绪,他说,我都不嫌弃你,你嫌弃什么?我走过拿过惜华手中的勺子,往一边推了推他,指着冰箱说,把最下面那层的白菜切好给我,还有第2层的肉末,化一些给我。
听着我的话,惜华瞪大眼睛一脸不解,我只得叹口气,自己拿出白菜,然后将刀递给惜华,又自己拿出肉末放进微波炉。看着惜华盯着微波炉的样子,我实在觉得,很想笑。
但当我看到惜华切好的白菜的时候我却笑不出来了,我问他,不是古人都会武功的么,怎么你可以切成这样?惜华委屈的看着我,一摊手,我只会舞,不会武。
当我把菜粥做好的时候,惜华却吃的比我还多,他说,最近看多了白粥,都快吐了。最后我说我去给母亲送饭的时候,惜华却固执的挡在门口,他说,丫头,你的脸色还很苍白,还得休息几天才可以。最后我宁不过他,只得留在家里,叮嘱再三,不许半路偷偷吃掉。
惜华出门之后我悄悄跟在后面,我只是很好奇,他会怎样照顾人.
见他当真轻车熟路的走进我母亲的病房,轻手轻脚的打开粥,拉过椅子坐在边上,如同逗小孩一样的和我母亲说,啊,张大嘴,我和你说,这可是丫头亲手做的,我都没偷吃。我母亲呵呵的笑了,她说,辛苦你了,年轻人。
我不知道惜华是怎么和我母亲介绍自己的,但似乎已经完全被接受了,看得出母亲很喜欢惜华,惜华偶尔的耍赖也被母亲当作撒娇一样,护士告诉我,自从惜华来了之后,母亲的病好了许多。
我想如果他是活着的人,我一定会喜欢上他。
六:
后来,我接到了父亲的电话,他说,他觉得自己错了,觉得对不起母亲,希望我们给他一个机会,本来我不想原谅他,可是母亲却说,他最后选择了自己,已经是不易,就这样,父亲从外地回到了家中,承担起了照顾母亲的责任。
家里依旧只有我和惜华,某天夜里,我醒来时看到惜华变回做鬼时的样子,支着额坐在窗前,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朦胧,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或许是在想关于艳弦的过往,也或许是在想一些我并不知道的事情。
我才发觉对于惜华我知道的很少,只有些许比如艳弦,比如绝色,我并不了解时而温柔时而孩子气的惜华,我只是把他的存在当作了必然。或许我现在的时光,对于艳弦来说,是一辈子可望而不可及的吧。
突然很想让惜华在我身边一辈子,很想有一个人对自己不离不弃。
我说,惜华,如果你早二十年投胎去多好,惜华回过头,不解得看着我,笑了,他说,那我就不认识你了,丫头,我这么笨,你这么……。我叹了口气,对惜华摆摆手,你要是一直不开口,会美很多。惜华噗哧的笑了。他说,傻丫头。
许叶告诉我,任远和一个叫做凌月的女生在一起了,而那个女生就是那天我在only看到的,经历了这么多,反而觉得不是很在意了,我只是点点头,说我知道了。许叶却很不可思议的看着我说,哟,变性了小妞,原来不是这性格啊,我还以为你会冲过去劈头盖脸一对骂,抢回失地。
我无所谓的耸肩,我说,一个男人而已,姐多了去了,天下绝色都是我家圈养的。许叶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道,病的不轻。累坏了吧,可怜。
惜华和我说,丫头,你要是再不温柔点,以后男人都跑了,看谁要你。我抱着我的hello kitty被子,不以为然的说,那你别去投胎了,咱俩就这么混一辈子,反正你那张花魁脸,不老不坏,看着还挺顺眼。、
惜华笑了,摆个勾人的pose,丫头,我这身子也好的紧,很是销魂。我只得摇摇头,求了你,闭嘴吧,你要是哑巴我肯定不卖了你。
惜华问我,丫头,你是不是还是很喜欢任远呢?我记得那时候,你一嚷着要和他在一起的。我想了想,喜欢吧,毕竟我喜欢了他那么久,可是是他抛弃了我,我也不想纠缠下去,我生病绝望的时候,他不是一个人逍遥的很。
惜华摇摇头,丫头,你太任性了,或许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没去理会惜华,只是拉过被子盖过头,喊了句,我要睡了!!
过了几天,任远拦住我,他说,小舒,我们谈一谈吧。
任远告诉我,那时候他其实没有变心,那女孩只是他妹妹的同学,他只是和妹妹一起陪她逛一逛而已,刚巧,那时候他妹妹去洗手间了,那个包也是他妹妹的。而我就那样误会了,没给他任何解释的机会。
我问他,那你为什么和她在一起,现在又来找我?任远说,那时候以为你不喜欢我了才不给我解释的机会,昨天你哥哥来找我,告诉我你那时候病倒了,而我没能陪在你身边,我真的觉得很内疚,小舒,原谅我好不好。
我一愣,我哥哥?任远点点头,他说他叫惜华……
任远抬手抱住我,他说,小舒,我喜欢你,我们和好吧。然而,我脑海里却只有惜华两个字。我想的是,他照顾生病的我时笨拙的样子,他嘟着嘴抱怨的样子,和他安慰我时温柔的样子,我想,完了,我真的喜欢上惜华了。
我推开任远,我说,你说对了,我真的变心了。而惜华也不是我的哥哥,他是我,未来的男朋友。
我没再理会任远,而是一个人跑回家,看到惜华坐在床前,撑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我跑过去,拉起惜华的耳朵,大声的喊,我说,美人,爷稀罕你。
惜华回过头看看我,轻轻一笑,爷,奴家一直稀罕你的紧。我自知不如他,这话一说我这脸是红了半饷,他却没事人一样,仿佛说的是,咱晚上吃什么。
那天晚上,我捧着纸笔对惜华说,既然你是我的人了,有些规矩总要定一下,比如谁做主谁说了算,比如我不许你投胎你就不能投胎,也不能偷偷去勾搭谁家小谁,对对,鬼也不行。还有,平时要变做人的样子,陪我逛逛遛遛吃喝玩乐一样不能少。
惜华无奈的摇摇头,却也算是同意了我的规矩,我满意的笑了笑,放下纸笔揽过惜华,我说,美人,爷会疼爱你的。
那些日子里,妈妈交给爸爸照顾我也清闲了很多,整日里拉着惜华到处乱跑,吃遍了南街的小吃逛遍了北面的商店,看着惜华拿着冰激凌瞪大眼睛的样子,我觉得仿佛回到了小时候,那种单纯美好。
我对惜华说,我们要永远在一起,到我老成老太婆,你也要对我好,即使你依然绝色,不过我不会嫌弃你,不要太感谢我。说着,我还用小刀片剌破手指,往惜华的头上按去,我说,电视剧里面都是这么定契约的,咱俩这算定下了,以后,你要跟着我一辈子,等我死了,咱俩做对鬼鸳鸯,你可不能不来找我。
然而惜华只是笑,抬手抚上额间的红印,他说,丫头,你这血印,是把我印在心上了,哪天我不在了,只怕会空伤心了。
我扑哧一笑,将自己埋在惜华的心口,我说,我早将你印在心上,你逃不走的。
那时候,我以为惜华是鬼,就不会再消失,魂飞魄散一类的,不过是胡说八道而已,然而惜华真的不见了那一天,我才知道慌了神,我才知道,我没有表现的那么坦然,没有那么大大咧咧,我会哭得很伤心,很无助。
当一早醒来看不见惜华的身影,当入睡的时候没有那丝丝香气,当没人对我撒娇对我笑,没人再叫我丫头,没有一个人会陪着我,和我说一些不着边的傻话,我才发现我的心口就如同破了个大洞,怎么也补不上。
原来那血印真真印在了我的心上,那缺心眼的小鬼,也真的比任远伤我更深,惜华惜华,你当我不知道你才不是什么神仙啊,你不过是个游手好闲的小鬼,只是我没揭穿你,你居然还敢就这样抛弃我?
那些天我写断了任远送我的白色钢笔,写穿了多少的纸张,甚至写得桌子上都刻下了惜华的名字,我一遍一遍的喊惜华惜华,却再没见过他,我想,根本没有笔仙,只是一个路过的小鬼同我开的玩笑。
直到那天,一个道士找到我,他交给我一张黄符,他告诉我,烧掉它,里面的鬼魂才得以超生,我知道,那是惜华的魂。
道士说,我抓了一辈子的鬼,第一次遇到自己送上门来的,那是我见过最美的鬼,甚至我想要放过他,因为他的眼睛明亮而纯粹,我说,你走吧,他却笑了,他告诉我,我来找你就是送死来了,我不可以在存在下去,我的存在本就是错误,我若继续存在,会耽误她一生的。
道士看着我笑了笑,他说,他说的就是你吧,会被他耽误一生的孽缘,他说,他一直跟着你,因为你是一个人的唯一留下的善魂,他说开始的时候只是想照顾你,弥补你,却渐渐爱上了你,他说,这一世的你爽朗纯粹,傻乎乎的,可爱的很,真真是个小丫头。
道士还在说,我却握着黄符眼泪唰的就落了下来,我仿佛听到惜华的声音,带着温柔的笑意,告诉我,丫头,遇到你是我的意外,也是你的意外,你就是艳弦,我却爱的是小舒,欠你的我还不了,只有不再耽误你,人鬼殊途,你不懂,我却懂,我只有消失,才能还你平常的人生,你不会再见到我,若有缘分,见到像我的孩子,给块糖果便好了。
我问道士,要我怎么做,他说,本来我收了他,不料他与你牵绊太深,魂魄已散却不肯去投胎,我想只有你亲手烧了着黄符才能解开你们的牵绊,让他投胎去。
我看着手中的黄符,握着黄符的手指微微颤抖,眼中都是惜华的笑脸,妩媚的,调皮的,嘟着嘴耍赖的,想到他坐在我的床边喊我丫头。我想,惜华,你怎么那么傻,你我的牵绊,怎么是一道黄符说烧就烧的?
我接过道士递来的蜡烛,点燃了黄符,黄符化成灰,顺着窗子飘了出去,我想,惜华,不要说不耽误我,我一辈子,都要被你耽误了。
七
很久很久以前,我是艳弦,是风花绝代的妙女子,偏偏遇上了惜华,种下孽缘,却不得好果,临死前,愿自己魂飞魄散不再相见。
轮回中我确魂飞魄散,惜华却以自己的死换我一魂送入轮回。
于是有了今生,我误把递过糖果的任远想做那时递过手帕的惜华,爱上了任远,却不料惜华却以笔仙的身份又回到我的身边,刚刚巧,又爱上了只留一个善魂的艳弦,也就是傻傻的我。更巧的是,这一世,我仍败给了惜华,爱上了他,葬送了自己。
这一世,我不再为他死,我要为他活。
你为什么想要这份工作?幼儿园负责招生的老师低着头,看着我的简介,轻声问我。我扬起头,笑得骄傲,我说:
我和人约定,等他回来,对他笑,给他糖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