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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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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而生矣,死而死乎?
生而无往,死何求?
戏唱到一半,姜辛撑不住要睡着了,捏着鼻子喝了一口提神茶。文媛见她这样神情,催促着还是回去吧。
“不不,我在等人。”
姜辛连连推手,她真的是在等人。
对面的包厢里头露着一张美丽脸庞十分着急的女子,已经往这里看了半晌了。她若是现在走,人家一直培养的勇气岂不白费了。
这出戏说的是一个大妇被妾室欺凌,最后赶出家门。姜辛听得很有兴致,那女子出了家门要跳河,却让姜辛十分不喜欢。
“譬如一个大家的小姐,自然有她的身家气度,富贵时不必盛气凌人,落魄时不可自怨自艾,就算是流落街头,也大不了是自食其力,为了男人寻死觅活,实在要不得。”
说话间,那头的华艳女子已经站起身,走到她们桌子跟前。
“可是戏文都是那样唱的,你看她已经投水了。”小棠瘪着嘴,夫人这样大方,总有一日让西苑的狐狸精扯了少爷去。
“这戏是男人写的,总是希望女人痴心不已,他们方才得意。”
“姐姐可能听我一句?”
姜辛抬眼将她看着,仍是一副好相貌。她记得那一日这女子来找她哭诉,也是这样神情。
文媛站起身挡在姜辛前头:“夫人是急糊涂了,这里可叫她一声姐姐的,只有我一个人。”
姜辛拉住了小棠,淡淡扫她一眼,将小棠定在原地不敢做声。
她家这位少夫人是极和气的性子,却自有天生的气派,让人不敢造次。
季向晚却是急了,眼泪就要落下来。
“我听说姐姐……”
姜辛从从容容站起来,领着小棠往外走。又转过身:“你也早点回去吧,莫要在大庭广众哭得什么一样。”
她不喜见人落泪,落泪即成伤。
文媛一掌逼退来人,护着姜辛后退。
“这是哪一家的?”
姜辛奇道,看来不似是你们这一家的。
“姐姐说笑,文媛这家的人若想掳人,何须动用这么多人手。”
言下之意,对这帮人十分看不起。虽然看不起,也不敢掉以轻心。她一个人要冲出去不是难事,姜辛跟小棠却是毫无把握也毫发无伤带出去。
冷汗连连,这群人竟然等了这么久,到他们撤了暗岗才出手。
姜辛点点头,打着呵欠欲振无力。她不是能和人打斗的人,这种江湖事自然有江湖人了结。安安心心瞌睡,却是听得四周有个声音隐在暗处。
猛地睁眼,盯着屋顶上。
那人一身灰袍,阴沉沉的脸上少见地一片怒色。一跃而下,捏住了为首的人的脖子,左右一扭,眼看是断气了。
“滚。”
“主人!上面的期限已到了!”后面有人出声,得他回头怒目而视。
“不要让我说第二次。”
一瞬间干干净净,连地上的尸体也被拖走了。姜辛暗暗赞了一声好利落,文媛却是大惊失色,将姜辛护得更紧。
“姐姐,这人我对付不了。他一出手你就跑……”
“放心。”姜辛打断了她的话,“他不会怎样。”
若真想如何,她哪里还能活到现在。
让文媛稍安勿躁,越过她走到那人跟前。
“许多年没有见你杀人,看来你的功夫一点都没有搁下。”
少年时爹爹说,你得有个人一直护着安全,这商场便如战场,我们家又是这样的身份,你若是不小心,很快被人暗算。
他于是入了爹爹的眼,被选作护卫,爹爹对他极是严格,那回她自己溜出去,遇见歹徒,他及时赶到杀退了坏人,回去却还是被爹爹责罚。
“你怎么敢!你怎么敢!”
爹爹鞭挞他的时候,他一声也不辩解就全受了。
她没有问过他为何不说呢,姜辛想,那时候还是该问一问的才好。
姜辛闭了闭眼睛,重又看着他:“阿渊,你老了。”
季向晚起来时,觉察身边无人,傻傻地抱着膝盖坐在床边。过了约莫半个时辰,卲郎渊推开门进来,她仍然还是一样的动作。
“姐姐可是安好?”
卲郎渊洗干净手,坐到她对面。
“安好。”
“那就好……那就好。”她忽然失声痛哭,郎渊,我们都错了。
他们都错了。
他们都以为那女子没有心,没有心的人怎么会痛呢?他们都觉得是她有错在先,那有怎样的结果都是她咎由自取。
可是她今日才晓得,那个人一旦决定了,被她丢弃的人就真的是弃若敝履,再不能得她回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