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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第79章 死缠烂打 ...

  •   夏莞无意碰到了他的额头,触手的滚烫吓得她立即缩回手:“你在发烧……”转头冲外扬声喊道:“快来人啊!”
      话音刚落,莫星冲了进来,急问道:“王爷怎么了?”待看清屋内状况,登时面红耳赤,急忙背过身。
      夏莞没料到莫星手脚这么快,幸好有楚长歌给她挡着,也不至于太过尴尬。眼见莫星要出去,忙叫住他:“你家王爷发烧呢,快去叫大夫来。”
      莫星肩膀微微抖了下,旋身出去。楚长歌撑起身体,领口大敞,面色潮红,额前飘下几绺黑发,即使脸白得像鬼,却依然俊美得令人心动。然而吐出的话来令人如置冰窖。
      “你还真把自己当成王府的当家主母了?”
      夏莞全身一震,心里生起的几缕柔情荡然无存,望着他直直冷笑。
      楚长歌陡然翻身,平躺于榻上,喘息着阖上双目。汗水顺着脸颊滑下,丝丝渗入两鬓。
      夏莞坐起身,手指颤抖地整好衣襟,看了眼楚长歌平静的面容,心头涌上酸楚,逼回泪水,轻盈地下了榻。
      “去哪?”楚长歌霍然睁开双眼。
      夏莞在他眼里看到了一丝紧张,脑海灵光一闪,故做生气道:“回家!”
      “你有家吗?”
      “定国公府难道不是我的家?”
      楚长歌“哦”了一声,又闭上眼:“随便你。”
      难道她方才看错了?他真的不留她?话已说出口收回不得,她是走还是留?夏莞犯难之际,莫星带着大夫走了进来,她忙让出道来。楚长歌徐徐坐起,伸出手来。大夫凝神搭脉,又望闻问切了一番,眉宇间的凝重稍退,“王爷身体恢复良好,老夫再配副药方辅之即可,只是王爷要保持心平气和,切忌大喜大怒,情绪起伏过大!”以免扯到伤处,导致伤情加重。”
      莫星拿一副“你是祸水”的眼神看她。夏莞满脸悔色,暗暗发誓,在他伤口没愈合之前,她再不惹他生气。
      大夫谆谆告诫了一番才退下。莫星瞟了眼站得远远的夏莞,压低了声音道:“秦思放和慕晨已离开京都。”
      楚长歌沉吟,秦思放和慕晨离开,她却留了下来……早知今日,当初又何必跟他们走?莫非另有隐情?举眸望去,夏莞背贴着门框,慌乱无措地朝这边看来。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有刹那间的交汇,楚长歌随即偏过了脸。
      夏莞忍不住想笑,感觉他跟个孩子似的在闹别扭,恰巧绛衣端了重新熬好的药来,看到杵在门口的夏莞,轻声说了两字:“莫痕。”
      夏莞立马反应过来,莫星还好些,虽然没给她好脸色,但不至于刀剑相向。莫痕则不同,他看似冷淡,实则内心偏激,想起自己两次差点死在他手上,背脊陡然生出一丝寒意。只是她为什么没看到莫痕?
      楚长歌喝了药,合衣躺在榻上假寐起来。莫星抽起屏风摆好,阻隔了夏莞的视线。
      看着他防贼似的举动,夏莞好气又好笑,屏风是死的,人是活的,他以为把屏风竖起来就能挡住她?
      “王爷,她……”屏风后莫星迟疑地开口。
      楚长歌轻轻吐出两字,轻到只有两人可闻,“……随她!还有,不准任何人动她!”
      莫星和绛衣退出去了,室内静得可怕,直到传来他平稳的呼吸声,夏莞揉揉站得酸麻的双腿,一拐一拐地绕过屏风,见他似乎睡熟了,咧嘴一笑,挨着榻沿坐下。
      他没赶她走,她已经很欣慰了。微微倾身,额与额相贴,温度已经没有刚才那么吓人。夏莞松了口气,蹭了蹭他的脸,闷声笑了。
      就这样呆了会儿,起身又去拉他的手,他的掌心结满薄茧,她缓缓地摩娑着,眼角看到他下颌抽动,不禁怀疑他在装睡。夏莞忽起顽心,用指甲去挠他的手心。他毫无所觉,沉沉闭着眼,呼吸绵长轻浅。
      夏莞有些泄气,一一掰开他的手指,纤细的手指顺着他五指间的缝隙缓缓滑下,与他十指相扣,轻轻地摇晃着,“你真的睡了?”
      自然是无人回答她的。
      “别装了!我就不信你睡得这么死!”
      “……”
      “真睡着了?”
      “……”“你……”他睡容平和,唇角扬起,似乎美梦入眠。
      夏莞看着就来气,陡见他发间一缕银白,带着几分恶意她狠狠拔掉,睡梦中的楚长歌皱了皱眉,转眼又睡得香甜。
      夏莞吹掉那缕银丝,回头看着那睡得如死猪般的男人,肚子里酸水直冒:“你怎么可以睡得这么心安理得?就因为我对不起你,我害你受伤?所以你就可以无视我的存在?”
      夏莞紧紧握着他的手,感觉手心温热的触感,眼框一红,悲喜交集:“可是你不知道这几天我吹不好,睡不好,心心念念都是你。跑到王府来找你,你的属下却拦着不让我进,幸好有义父在……”
      “那晚……思放和慕晨夜入王府,惊讶之余,我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他们是为我而来,我自然要送他们出去。王府太危险,他们又不熟悉王府地形,我本打算送他们出去之后再回来的。没想到……你却不肯听我解释……”
      她歇了口气,“你是跟思放交手时导致……旧伤复发,是不是?后来,楚珩又……以我威胁你……”夏莞哽咽着说不下去,心里火烧似的疼,如巨石堆积在胸口压迫得她说不出话来,一阵阵热流自眼里流出,她伸手去抹,却只是徒劳,好半天才抽抽噎噎地问:“你醒了,是不是就不肯听我解释了?或许你早就醒了。”
      楚长歌忽然哼了一声,夏莞大叫,“你醒了对不对?”
      他痛苦地蹙起眉心,额角冒出冷汗,不断呓语着她听不懂的话。
      夏莞心疼地为他拭去冷汗,轻轻地拍着他的肩抚慰。他忽而安静下来,兀自沉睡,却仍皱着眉。
      夏莞低首去吻他眉心,细碎的吻落下,楚长歌轻哼了声,眉宇舒展开来。楚长歌睡得极沉,夏莞默默陪了他会儿,屋里一片死寂她忽然感到胸口压抑得喘不过气来,便跑到外面透透气。

      穿过曲桥,迎面一阵凉爽的风吹来。夏莞有些冷,更多的是清醒,脸上的温度也降低了许多。
      绿竹水榭依如往昔,四角飞檐,清新古朴,淡雅中透着精致,远处苍穹无垠,那一片片澄澈的蓝无限地延伸,仿佛天地相连。衔接处修竹挺立,那墨绿的颜色倒映着蔚蓝的天,说不出的自然契合。四周环境清幽,令人心旷神怡。
      夏莞重重地舒口气,哽在胸口的闷气消了泰半,正感叹这里的环境再适合养伤不过,一股冷冰冰的肃杀之气笼罩在周围,强烈到令人难以忽视。
      夏莞背脊一僵,忽而生起不妙的预感,艰难地转过头,只见莫痕就站在她身后,高大的身材带来沉重的压迫感,面容冷峻,浑身散发出冷嗖嗖的寒气,只是那惨白如纸的脸色,嘴唇干裂发白,眼窝深陷,比楚长歌还要憔悴几分。莫星陪同在一旁,眉头紧锁。
      夏莞心惊,仍是挤出善意的笑:“莫痕……”他不言不语,只是目光深沉地看她。
      有了前车之鉴,夏莞心里多少还是畏惧他的,悄悄往后退了几步。
      莫星看在眼里,叹了口气:“莫痕,你还是回房养伤吧。”
      莫痕眼里突然爆发出寒芒,梗着脖子要上前,莫星一手搭上他的肩,暗暗施力,厉声道:“王爷的命令你也不听了么?”
      莫痕一震,似乎有所忌惮,僵在原地,唇抿得死紧。
      夏莞听在耳里,心怦怦跳得厉害,长歌下了什么命令她不知道,但却肯定跟她有关,他……终究还是记挂着她的,这么一想,便如吃了蜜般,心里甜丝丝的。
      却听莫星道:“你难道还不明白吗?即使她是泔水里的馊馒头,王爷还是把她当宝!”
      夏莞嘴角一抽,她是泔水里的馊馒头,这是什么比喻?”
      莫痕冷冷地笑,说出的话更绝,“她连泔水里的馊馒头都不如!”
      两人就这么当着夏莞的面将她贬得一文不值,夏莞没有生气,无限感慨,他们如此敌视她又何尝不是忠于楚长歌的表现?她应该替长歌感到骄傲才是,这个念头闪过脑海,她吓了一跳:替他感到骄傲?她已经把自己和他当成一体了么?他的生死荣辱便是她的么?
      夏莞从未有过如此新奇的感受,想着想着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
      莫星莫痕对望一眼,觉得眼前的女人是疯了,不然怎么还笑得出来?莫痕的本意是羞辱她一番,好让她知难而退,看眼下状况,怕是失败了。
      莫星劝道:“她自己呆到无趣自会离开,你理她作啥?快回房歇息去吧。”
      说着,半拖起莫痕,硬要带他回去。
      望着两人的背影,夏莞提气大喊:“我不会离开的!绝不!”

      日渐西斜,到了用晚膳的时间。楚长歌之前就已醒来,披上外袍,取了本书,坐在绿竹水榭里,沐浴着温暖的阳光,看得浑然忘我。夏莞起初还想跟他说话,但只要她一开口,他便扭过脸一副嫌恶的样子。夏莞学乖了,闷不吭声地陪着他。楚长歌虽然不理她,却也没赶她走。
      后来起风了,夏莞去屋里拿了风氅为他披上,却被他嫌恶地甩开。风氅被风吹着,翻卷着飞出水榭,夏莞眼睁睁看着那片玄色消失在视线之内,心也跟着冰凉。她从来不是任劳任怨的人,但是这次,她忍!
      碧雪和月白送来晚膳时,夏莞脸色不太好,碧雪把她拉到一旁悄悄问道:“你打算一直这样下去么?”
      “等他气消了就好了。”
      “既知今日,何必当初!”
      夏莞倏地打断她,“连你也不信我?”
      她目光坦荡,碧雪一时怔愣:“我不知道。”她单纯,想不了那么复杂的东西。
      楚长歌在里面用膳,夏莞坐在外面的青石台阶上,满脑子胡思乱想。
      绛衣端着熬好的药走来,见她这副模样,不忍道:“夏姑娘……”
      夏莞抬起头,满脸堆笑:“药熬好了,我送去吧。”
      绛衣知她心意,顺手递了给她。
      当夏莞满心诚意地捧着药碗递到楚长歌面前时,他冲她笑了笑,这笑弥足珍贵,她还来不及品味,他一扬手打翻了药碗。
      站在外面的绛衣叹了口气,自动自发地重新熬药去。
      黑褐色的药汁洒了一地,冒着腾腾热气那热气似乎进到她的眼里,熏的她眸底一片缭绕水雾。
      楚长歌由于动作过于激烈,扯到了伤口,手抵着额头,咝咝的抽气。
      夏莞见他额头沁出密密冷汗,忽地冷笑:“你这是在折磨谁呢?”
      楚长歌放下手,讥讽道:“你就这点耐心?”
      夏莞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说好了他伤没好之前不再惹他生气的,她怎么又犯了?怕自己又口不择言,匆匆丢下几句话:“你好好养伤,我出去一下。”最后几乎是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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