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ream Maker》Raphael

4、The Lost Chip

　　在梦境中你是觉察不到任何悖理之处的，醒来之后才会发现有哪里不对劲。但过不了多久这种感觉就会和你的梦一起变淡消失，比烈日下的露水还快。

　　***

　　耳边有什么东西哗哗作响，听不出是风声还是水声。灼热的阳光穿透Eames的眼睑，刺得他很不舒服。一阵风裹着细碎的水珠吹在他脸上。

　　是海浪吗。不，这里怎么可能有海。Eames抬起一只手挡住光线，慢慢睁开眼睛。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从棕榈叶间漏下的阳光，然后是固定在树干上的吊床绳索和一双晒成浅棕色的赤脚。Eames自己的脚。把他吵醒的声音继续从不远处传来，Eames朝那个方向转过头。

　　Arthur赤裸着上半身，手里握着一条水管，正在给狗洗澡，后颈晒得通红。狗老实地淋着水，不时拱起背摇晃脑袋，晶莹剔透的水花像慢动作画面一样清晰地四溅而出，随风飘落在Eames脸上。

　　似乎察觉到了Eames的视线，Arthur转过身，眯着眼睛冲他一笑，脸颊上现出浅浅的凹窝。看着那个笑容，Eames忘了炎热和浅眠带来的不快，回给他一个微笑，手习惯性地伸进短裤口袋。

　　天空蓝得像知更鸟的蛋壳，狗吐着鲜红的舌头，湿嗒嗒的棕黄色短毛看上去脏兮兮的，像Cobb的发色一样不讨人喜欢。水继续从握在Arthur手中的管子里喷出，溅在他微红的胸口，顺着胸膛和腹侧结实的线条流下。

　　Eames的手指执拗地在口袋里摸索着。他知道它们在寻找什么，但怎么也记不起来那到底是什么。

　　“你怎么了？要喝点什么吗？”

　　Arthur拧紧水龙头，关切地朝他走了一步，眉毛询问地微微扬起。就算闭着眼Eames也能想像得出他此时的神情。他太知道他了。他冷淡傲慢的样子，温和的样子，犹豫的样子，焦急的样子……

　　一股不知所起，混杂着焦灼和悲伤的情绪攫住了他的心。Eames把手从空空如也的口袋里抽出，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嘿。这不是现实。我在做梦，对吗，Arthur？”

　　***

　　“谢谢你，Cobb。”Arthur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取下手腕上的电极。

　　“没什么。需要帮忙的时候你随时都可以去找我。”Cobb整理了一下头发，起身准备离开。走出房间之前他注意到了桌上的笔记本，摊开的那页上写满了附带日期的字迹和符号。

　　“……你还打算试多久？”

　　Arthur伸手合上笔记本，扔进自己的随身包里。“Cobb，他在进步。半年前他还百分之百地把梦境当成现实，但现在连你也骗不过他了。也许下一次……。”

　　也许下一次他就能找回失落的图腾，在真实的世界里醒来。

　　门轻轻地关上，Cobb的脚步声渐行渐远。Arthur摘掉Eames手腕上的电极，把他的手放回毯子下面，关掉床头灯。

　　迟疑了一下，他俯下身，在黑暗中用嘴唇轻轻拂了拂他紧闭的眼睑。

　　晚安，Eames。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