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变幻时 第二季》莫说

23、第 23 章

　　每当变幻时Ⅱ-23

　　吴哲眯起眼睛看着开车的藏族师傅把车停在一边，然后跳下车去抽烟，并且背过身去撒尿。
　　袁朗懒懒的推起墨镜问，“到了？”
　　“皇上，还早着那，您就安息吧。”吴哲没好气的说，袁朗从上车就开始睡觉，不知道错过了多少路边好风景。
　　“那干嘛停下来？”袁朗伸了个懒腰，打开车门，立刻一股凉风窜了进来。
　　“限速，”楚子伦也晃了晃脑袋，“规定路段必须在规定时间里进出，不然就要罚款，师傅开快了，现在等时间呢。”
　　“为什么？”鲁蔚眨巴眼问。
　　“路况不好，车多，开快了很危险啊，”楚子伦捏了捏鲁蔚的脸，然后在他手里放了两颗巧克力，“正好下车活动活动。”
　　“我要尿尿！我哥说是男人就能顶风尿尿！！”鲁蔚豪言壮语的说。

　　于是四人一排，站在风中的路边草丛里尿尿，吴哲打死也不想回镇上的时候被鲁蔚说自己不是男人！
　　“咦？”鲁蔚左右看，发出不同的语气助词，“啊？”
　　“……鲁蔚，如果你是在比大小，局长我滥用职权的警告你，你再不闭嘴，我就让你吃不了兜着走。”袁朗翻了个白眼。
　　“那只能说明局长你对自己的没有自信心！”鲁蔚抗议。
　　“有没有自信心你问吴哲！”袁朗怒。
　　“问我干嘛！！”吴哲更怒。
　　“天气还不错。”楚子伦打哈哈。

　　藏族师傅在一旁笑呵呵的抽着烟。

　　重新上路后，开了许久，车子忽然停在了路边，更多的车子则是毫无章法的乱停一气。
　　“这什么地方？”鲁蔚瞅着窗外突然间变多的人和车。
　　“米拉山口，这里有厕所。”藏族师傅最先跳下车，“你们可以看一下那里，那里有石碑，很多人在拍照。”
　　楚子伦回头看袁朗，问了一句，“你没事吧？”
　　“怎么了？”吴哲有些莫名其妙的看向袁朗。
　　“……”袁朗觉得有把电钻在脑子里开动，想吐不吐的感觉让自己只想扒开喉咙吐个爽快，但是面对着三人的目光，袁朗只是闭上眼睛说，“我要上厕所，谁还要去？”
　　路上为了避免想上的时候没得上，但凡遇见厕所，大家必然要光顾，于是四人一块下车去厕所。吴哲发现这好像是个山顶上，坡上有个石碑，很多人在那拍照，大型玛尼堆里牵出无数经幡，在猎猎风中翻飞不停。厕所很多人排队，于是四个人凑热闹去看那石碑，终于挤进去的时候，袁朗悲哀的看见了石碑上刻着的字，“海拔5013.25米”，大爷的腿啊！袁朗终于知道为什么自己的高反会突然加重了……
　　“我不上厕所了……”袁朗嘟囔了一句就往车里走。
　　“怎么了？”吴哲跟在后面，“头痛了？”
　　“为夫要是下不了这座山，你就找个好人家……”袁朗一把箍住吴哲的肩膀。
　　“神经病。”吴哲架住袁朗，把袁朗拖回车里，藏族师傅还靠着车门抽烟呢，看吴哲把袁朗架回来就知道怎么回事了，等大家都跳上车，一路狂奔离开那个对袁朗来说梦魇般的地方。
　　鲁蔚责怪楚子伦来了第三次了居然还不知道这里是高海拔，楚子伦也有些想不明白，其实自己到这里是第二次，第一次并没有来过，可是之前那次自己没有停下来看，以为只是普通景点而已，匆匆路过。

　　一路寂寥，楚子伦比吴哲还长一截，只能塞在副驾驶室，袁朗把自己隔在吴哲和鲁蔚中间，然后仗着高反，睡在吴哲腿上。远处风景一如既往的纯净的让人忘记一切，直到下午三点多，车子才停在了一个景点前，师傅说，“哦，这个就是巴松措了。”
　　吴哲皱了皱眉，“要进去吗？”
　　藏族师傅已经跳下了车，点燃烟火，指了指大厅，“里面买票，车子开不进去，你们坐景点的车进去才可以看到。”
　　“这里很一般嘛，”鲁蔚有些不开心，“和普通的景点都一样。”
　　楚子伦笑，“巴松措湖是红教圣湖，传说莲花生在这里跟妖魔斗法，并成功降服了妖魔。里面的景色应该非常漂亮。”
　　“莲花生是什么，到底是莲花还是花生？”鲁蔚带着一顶雪橇帽，头顶那个球球毛茸茸的在楚子伦眼前换来换去，楚子伦楞了一下，忽然笑起来，“这话小声说，被听见了是大不敬。”
　　鲁蔚还什么什么的说个不停，四个人已经进了大厅去买票，园子里的景色确实不错，干净而明亮，等到那一汪琥珀色的湖水出现在眼前时，大家眼睛才一亮。

　　从垂下的树枝缝隙中望过去，只有一眼的碧绿，吴哲扭头看了看袁朗，袁朗也眯起眼睛打量起来。
　　“美！美！美滴狠！”鲁蔚拽着小树枝就冲着草坪上十几只藏香猪奔去了。楚子伦有些哭笑不得的跟过去。吴哲搭着袁朗的肩膀，“真的很美。”
　　“恩。”
　　“评价一下吧，别老嗯嗯啊啊的，这海拔可没那么高了。”
　　“湖光山色。”袁朗抬头看天，白色的云彩绵绵的，好像近在眼前一般伸手就能捞到。

　　“谢谢。”身边的吴哲忽然说了一句。
　　“为什么？”袁朗其实猜到了，不过更想从吴哲嘴里听到原因。
　　“谢谢你带我来。”
　　袁朗嘴角有不易察觉的笑，拍了拍吴哲的肩膀，“小伙子，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为了中华民族之崛起。”
　　“……你就不能正经一点？”吴哲很没形象的翻了个白眼。
　　“行行，正经就正经，”袁朗低声说，“谢谢你陪我来。”
　　吴哲嘟囔了一句不要脸，就跑去找鲁蔚了，没一会三人就拖着鲁蔚穿过木桥往湖中心的小岛过去，前后各有两个旅行团夹着，岛上正在进行修葺工作的藏族工人用好奇的目光打量来人。吴哲不停的拍照，要把美好的都留住。在树木丛林中，隐藏着一座寺庙，喇嘛在阳光照耀下悠然的擦拭着器皿，偶尔对来到的人们投以一瞥，袁朗大口的呼吸，说要把氧气存储在肺里，被吴哲鄙视。寺庙的院子里摆了几张石头椅子，袁朗看吴哲拍照拍的挺带劲，就准备过去坐着等，不想被两旅行团的大婶以极快的速度围坐了过去。

　　“小伙子，过来坐。”一个胖大婶跟袁朗招手，边用浓郁的北方口音招呼袁朗，“来来来。”
　　“呃，不用了，您坐吧，我站着就行。”
　　“这哪成呢，来赶紧的。”胖大婶跟另一个大婶挤了一张椅子，空了一张出来给袁朗坐。
　　“呃……”
　　“哎呀别在那杵着，你来旅游啊？”
　　袁朗有些无奈的坐到了大婶们身边，点了点头，“是来旅游。”
　　“跟女朋友？”
　　“跟老婆。”
　　“哎哟我说这个，真是难得啊，现在的娃就知道赚钱了，哪有人还一门心思跟老婆出来。”胖大婶笑眯眯的跟另一大婶说。
　　“就是就是，哎你老婆在哪儿呢？”
　　“他去后面拍照了。”袁朗指了指寺庙。
　　“哎哟看这小两口真是的，哪来的啊？”
　　“南方，小地方。”
　　“这娃长的真俊那。”
　　袁朗虽然一直以英俊来自诩，但是真听见有人这么说自己，有一种里内外焦的感觉，“哪里哪里”，袁朗皮笑肉不笑的敷衍，就看见鲁蔚瞪着大眼睛牵着一只小小的藏香猪在边上看自己。
　　“……”
　　“这娃娃是谁啊，你朋友？”胖大婶看着鲁蔚，挺欢喜的。
　　“是我朋友……你哪来的猪？”袁朗低声问鲁蔚。
　　“刚才在草坪上抓的。”鲁蔚指了指对岸。
　　“哎哟哈哈哈哈，那是人家藏民放养的，你可就给抓来了，”胖大婶笑的像朵白菜帮子，起来把鲁蔚拉过去左右看，“这娃娃真招人。”
　　“大婶好！”鲁蔚喊。
　　“好好好！”
　　“……”袁朗很想走开，但是那只被鲁蔚牵着的藏香猪似乎很喜欢自己，一直在自己脚边吭哧吭哧的拱自己。

　　吴哲转出来的时候，看见人猪打成一片，笑的直不起腰来，楚子伦也不知道从哪转出来了笑嘻嘻的过去搭话，吴哲忽然想起来，进来买门票的时候确实看见楚子伦拿了警察证出来，那个徽章好像和自己的不一样啊……不过鲁蔚是怎么知道的呢？吴哲不明白。
　　“大婶，我们要走了。”袁朗终于按捺不住了，站起来告辞。
　　“好好好，赶紧玩去吧。”

　　大婶们低声嘀咕着，“哎，这哪个才是他老婆啊？”

　　告别之后四人往对岸走，鲁蔚牵着藏香猪走在最前面，吴哲问袁朗那是哪来的，袁朗有气无力的说，“别问我……赶紧让他还给人家。”

　　一行人转出景点，已经是五点多了，天色微红，师傅说晚上要在工布江达住还是在八一镇住，楚子伦轻声说去八一镇。开了三个小时左右，一行人才到了有人烟的镇上，晚上也还热闹。鲁蔚嗷嗷的说饿了，于是师傅说路边找家餐馆先吃饭再去找旅社。楚子伦说往前开有个川菜馆，去那吃，于是师傅开着车子绕了一会就到了，楚子伦第一个下车，吴哲下了以后往菜馆去，回头看见楚子伦站在马路牙子上，扑在车顶看什么，于是走回去喊，“吃饭啊，看什么呢？”
　　楚子伦回头看一眼吴哲，脸上有一种光彩，“对，吃饭。”
　　才说完，楚子伦就扭回头去跟对面挥手，喊了一句，“吃饭了吗？”
　　吴哲很奇怪的看向对面，吓了一跳，赶忙一把拉住楚子伦，“对面可是部队驻地！这跟我们内地不一样，人家门岗都是实枪荷弹的，而且你没看到‘哨兵神圣不可侵犯’那？”
　　“喂~~！！！”楚子伦还在喊，边跟那头挥手。
　　吴哲心虚的望过去，那个门岗亭里持枪的哨兵岿然不动，倒是从里面转了个迷彩服出来，背着手，看不清肩上的肩章，估摸是个军官，正打量自己这边。
　　“大哥！我说你真别喊了！再喊要给就地正法了！”吴哲去拖楚子伦，里面袁朗透过玻璃看见两人拉拉扯扯的，让鲁蔚点菜就出来了。
　　“大马路上干什么呢？”袁朗点了根烟，斜眼看吴哲拉着楚子伦的手。
　　“他疯了，调戏人家哨兵！”吴哲跟袁朗打眼色，“完了，完了，人走过来了！赶紧把他拉走。”
　　“你撒手。”袁朗有些不耐烦，把烟叼嘴里，拍开吴哲的手。没想到楚子伦忽然一转身一把搂住了吴哲，还把吴哲脑袋拼命往自己肩颈按，亲密的不行，袁朗楞了一下，直接把烟吐了，上去就握着楚子伦的手腕低声骂，“楚子伦！你他妈的找死啊？”

　　“楚子伦！你他妈的找死啊！”

　　袁朗又楞了一下，自己没说两遍啊，扭头一看，跟前有个迷彩服，戴着头盔，一张娃娃脸上怒气冲天，直瞪着楚子伦。
　　“长官，误会！这是误会！”吴哲掰开楚子伦的手，“他，他，他喝多了！”

　　楚子伦松开吴哲，和那个娃娃脸面对面，比人高了一个头，却忽然落泪，笑着说，“邱涛，我想你了。”
　　吴哲都看见楚子伦笑中带泪的脸廓，在霓虹灯下，闪耀着一种说不出的情绪，想到他说，“一想到西藏，就隐隐心痛”的话，忽然心中有种莫名的感动。吴哲不知道楚子伦到底从哪来，但是他现在相信，楚子伦每次来西藏都是为了来见这个叫邱涛的人，跨越千山万水，风尘仆仆，翻山越岭，只为见到这个人。

　　娃娃脸看到楚子伦哭，怒气中多了一份不安，却依然厉声，“哭什么哭！你是不是男人？”
　　“我要是女人就好了，我就嫁给你，然后住在这，每天陪你站岗。”
　　“胡说八道！”
　　楚子伦张开双臂，一把抱住了娃娃脸，边蹭人家的头盔。
　　“撒手！我的兵看着！”娃娃脸更怒，却没有去拉开楚子伦。

　　袁朗看看别人，又看看吴哲，才张开双手就给吴哲踹了一脚，“滚蛋！”
　　……袁朗忽然羡慕起楚子伦来。

　　最后，娃娃脸回去了一趟，过了好一会才出来，换了常服，戴着大盖帽，依旧一脸严肃的坐在楚子伦身边，大家伙终于开饭了。
　　楚子伦笑着说，“那时候我见他，他星星比现在多。”
　　袁朗瞄了一眼娃娃脸的肩章，“人家现在是两杠，比星星值钱。”
　　娃娃脸没好气的瞪楚子伦，吃起饭来十分了得，鲁蔚十分不爽，撒开膀子跟人家拼。吃完饭，娃娃脸很仗义的把一行人安排在了部队的宿舍，楚子伦死乞白赖的跟着娃娃脸去了人家宿舍，袁朗瞄着在床上数着从巴松措买来的小玩意的鲁蔚，打起了歪脑筋。

　　“吴哲。”
　　“恩？”
　　“朕想你今晚伺寝。”
　　“……”
　　“可是我还在哦~”鲁蔚头都没抬的继续数。
　　“……”
　　“我可以去隔壁，跟隔壁的兵哥哥挤一下，但是没有好处呢。”
　　“想吃什么？”
　　“满汉全席。”
　　“……你可以留下来看好戏。”
　　“报告局长！我想吃藏香猪！”
　　“许了，滚吧。”
　　鲁蔚三步并两步就滚去隔壁了，把隔壁兵哥哥吓的嗷嗷叫，吴哲没好气的说，“你看傻子回去不跟老齐告状！”

　　“我想你。”袁朗从背后环了吴哲的腰。
　　“……你能不能别学人家楚子伦？”
　　袁朗不知道自己哪里学的不像了，“真的想你。”
　　“吃喝拉撒都在一起有什么好想的？”
　　“我恨不得把你吃了，喝了你的血，吞了你的肉，这样就在一起了。”
　　“神经病。”

　　“真的，”袁朗掰过吴哲的头吻吴哲，“想死你了。”
　　“神经病……”

　　夜才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