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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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午后阳光正好，蒋干坐在周家前院的一株银杏底下洗棋子，一桶的黑白棋子让他在水里搅得哗哗直响，俩袖子挽得老高，那树荫里虽凉快，却还是累得满头大汗。
他也不嫌累，自己把黑子白子从水里拣出来擦干一一摆好了晾着，顺带时不时的抬头瞧一眼在院里进进出出没个定性的周瑜。
秋初天气，着实算不得凉快，周瑜许是刚访友回来，身上宽袍广袖的缠着几层，模样是有了，遭罪也是真的。蒋干在家向来随意的很，而公瑾家就是他家他也没把自己当外人跟鲁肃几个自便惯了，所以这会儿瞧见那么衣冠楚楚神色焦虑举动无措的周瑜时，很自然的就起了一贯的同情心。
俩手从水桶里拿出来甩甩水珠，边甩边喊了声公瑾。
水珠落在脚下的青砖上迅速晕开了一片，和着树上沙哑的蝉鸣，那声呼喊之后，蒋干难得的没有得到周瑜的反应。
不甘心的又叫了一声。
公瑾！
啊？
终于有反应了，只不过后者此刻显然不在状态，也没顾得上此刻蒋干什么形象，劈头就问子翼见到我兄长了么？
他就知道，能周瑜这样魂不守舍的除了孙策当真没别人了。
可是他也当真不知道那个人去了哪，只得仰着脑袋一脸纯真茫然状回道不会是下河了吧。
这猜测很有建设性，话一出口连蒋干都有点佩服自己思维彪悍逻辑强大，然后像是要证实这话有多可信，又仔细回忆了一下自己洗棋子之前找鲁肃斗嘴之后发生了什么。
嗯，他确实是见过孙策的，那人还说想吃鱼。
很好，那十有八九就是下河了。
别问孙家大公子又不是没钱买鱼吃何苦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连蒋干都知道但凡这种情况那人动手乐趣远远大于坐等吃食，何况是周瑜。
所以在蒋干说出你义兄想吃鱼的时候，周瑜也就没再多怀疑，接过蒋干递来的湿棉巾抹把汗转身就往出走，连那块布是不是蒋子翼方才用来擦棋子的也顾不得了。
这俩人倒也猜的没错，周瑜满世界打转找孙策的时候，那人也确实自己一人摸去河边钓鱼了。
孙策这人独自静默思考的时间很少，很多念头想法都是一转念的兴之所至，冒险有之，出奇偏多，只不过那时尚未群雄逐鹿，那么些的奇思妙想惊棋险招，多半用在了跟周瑜对弈的棋盘上。
话转回来，孙策安静的时候很少，却不是没有，就像这会儿，大半个身子斜倚在一棵老树上，手边支着个翠竹杆，半眯着眼也不晓得是在看那水面的鱼漂还是昏昏的似要入梦。
他想过很多事情，却非事事挂心，于是从内之外在旁人看来，就多了几分捉不住的随性洒脱。
周瑜一路寻来的时候，便正好瞧见自家兄长那么一副将睡欲睡的模样，也不晓得那水下的鱼钩是缠了水藻，还是真有鱼儿上钩，把那鱼漂扯得浮浮沉沉，一圈圈的漾着水晕。
周瑜敢保证孙策这会儿走神了，但他安静的时候太难得，于是眼睁睁看着那鱼漂在水面挣扎几下终于再次静止，周瑜也没去喊上一声兄长。
云淡风轻，岁月静好。
嗯，至少在那一刻是的。
想来各位都想到了，常态与激发态的转换总是出其不意掩其不备一旦有个触发条件必然惊天动地神马的。
周瑜在不远的岸上看他兄长，他兄长坐在河边看水面，然后神游的思维敏锐的感知到来人时，所谓风轻云淡静静静好神马的，转瞬成为回忆。
好在孙策并没有像蒋子翼那般欢脱的公瑾公瑾公瑾甩了鱼竿扑倒在水里，更加不会像周家老爷子那样端着架子淡淡一声瑜儿来了。
只是再自然不过的，偏了偏脑袋露出个笑，公瑾过来这边。
孙策一向笑得很好看，站在岸边的周瑜忽然就觉得映在水面的阳光太耀眼，耀眼到莫名的心脏漏跳了几拍。
于是缓缓神，撩着袍角坐过去了，再开口已经是往日那般模样，朗朗的叫了声兄长。
这会儿的孙策早就没了钓鱼的样子，于是周瑜也不怕自己动作惊扰了水下的鱼群，一只脚挑了系在岸边的细绳，然后伸手把浸在水里的竹篓拎上来，一目了然的三两尾青鱼，还有几只不晓得什么时候爬进去的虾子，想着孙策消失的这大半天，不由得颓然。
兄长你好效率。
孙策这人有个优点，就是经得起夸，于是闻言笑得更加灿烂点接道公瑾为兄等下带你抓好玩的。
好不好玩周瑜向来无所谓，孙策说要玩，那便跟去就好，这些日子似乎习惯了跟着他乱跑，他焦躁了大半晌，这会儿日头渐渐落下去天气转凉，坐靠在那棵老树边上便有些犯困，眯着眼答应了就安静的养神。
孙策收了鱼竿把上面挂着的一尾小虾扔回水里，又看看那篓里的鱼显然是不甚满意，挑着倆小些的也扔进水，看着天边渐渐泛红倦鸟归巢，就戳了戳身边的周瑜示意他往不远处的苇丛里看。
野鸭子神马的，大家都明白的。
一群野鸭子神马的，周瑜不可能不明白。
于是孙策拽了周瑜伏低腰身一路潜行，还不忘随手捡了俩枯木棍子人手一个。
打野鸭神马的，周瑜小时候不是没想过，只不过那时候主观客观条件都不允许，后来有条件了又失了兴致，这番被孙策拉来了，小时候那点未尽的心愿突然就被挑得如烈火燎原。
孙策想来是没少干过这事，熟门熟路的领着周瑜摸近了，然后比划着看手势统一行动。
默契这种东西，不得不得说很大程度上是与生俱来，周瑜眼神表示明白，然后在孙策一二三的口型里，俩人拎着木棍杀进野鸭群。
三秋良夜，鸭毛漫天。
今天是个好日子，嗯。
未完待续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