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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 12 章 ...


  •   纵使文屿兰非常努力地想要爱上星星,可惜她却无法抵抗那种生理性的喜欢。
      爱着的东西,大抵就是掉落污泥也还是不会放弃的。
      或者也可以说,是年少不可得之物终将困其一生。
      反正大概就是这样吧!
      而且她也累了,在天鹅旁边跟着一起朝向阳光的日子……
      她只是一只老鼠啊,本来就是阴暗的。
      这么努力地想要积极向上,只会让她更加难受而已。
      像是蒸腾在云端之上,再一次在公园里漫步的时候,文屿兰脑中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分手。
      远远看到一个手枪射击木板,墙上是五颜六色的气球,旁边还有牌子标着--十美元二十次。
      文屿兰于是笑着开口。
      “看到那面气球了吗?如果玩一次就全部打破,我们结婚好吗,如果没有的话,那我们就分手吧”
      缪卿辰很明显愣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他第一次略带淡淡的嘲讽询问,“用你的手来打?”
      如果是那双连吃饭吃得久了都会手抖的手来打,怕是一辈子也打不灭全部吧?那他们就注定分手了。
      缪卿辰的喉头滚了一下。
      但就在文屿兰以为他会拒绝的时候,他却答应了下来。
      “好,那你要说话算话”
      这种万无一失的赌约,文屿兰自然会认。
      “嗯”,她点了下头,然后朝木板那边走了过去。
      文屿兰刚想付钱,缪卿辰却将十美元先递给老板,然后转头看她,“我出钱你出力——这很公平”
      文屿兰没有开口,只是沉默地接过老板拿过来的□□,对准墙壁上的气球——她甚至连瞄准也没瞄地直接开射。
      果不其然,她打到了木板外面好多,而木板上的气球,只零星打破几个。
      结果显然易见。
      文屿兰放下□□,正想转头说些什么,缪卿辰却睁大眼睛地看着那块木板旁的一角。
      文屿兰也看了过去,这才惊讶地发现,原来她打到外面的几枪居然打到了绑住木条的左边绳子,而那绳子绷地一下断开,横在木板上的木条便逆时针甩下,直接把木板上的气球一扫而灭。
      嗯?
      旁边的所有人都震惊了,简直难以置信这也能够成功……虽然,只是某种另类的“成功”。
      缪卿辰最先反应了过来,他看向文屿兰,眼眸里有悲伤,却还是微笑。
      “看来我们要结婚了噢”

      结婚?只要一想到这个字眼就感到喘不过气来的文屿兰只想逃避。
      却无处可逃。
      索性不久后,许久未见的楚宴安发来邀请。
      他和宋淳熙要去海上航行,希望她能一起。
      依照文屿兰的性格,她是绝对不会跟不喜欢的人一起去不喜欢的地方的。
      但比起那样的难受,此刻她更不想煎熬的,是和缪卿辰的赌约--偏偏那还是她先提的,就更加让人头疼了。
      依照缪卿辰的性格,这个赌约肯定是会生效的,但她又不是很想,也无法拒绝.......
      最终,抉择无果的她留下一张纸条后可耻地逃了。
      登上船的第一天,文屿兰就吐得昏天黑地。
      好容易止住后,因为怕水--尤其是站在甲板上看着那几乎成黑色的无底深渊,文屿兰简直僵硬,便也没怎么出房间门了。
      只不过文屿兰没有出门,宋淳熙却找上了她。
      距离她们上一次单独相处,已经过去将近十年。
      原以为时间会改变一切,但宋淳熙一开口还是一样恶心。
      “随便问问的,你还真的来了啊”,她靠在门框上双手环胸微笑。
      文屿兰坐在床边,放在袖子下的手不由攥紧。
      此刻无论说什么都很尴尬,垂了下眸,不知该说什么的人只是缄默。
      “呵”,宋淳熙轻笑一声,走进了房间。
      倨傲的靠近,美艳的人居高临下俯视,“你知道我什么时候和阿宴在一起的吗?”
      肯定是在毕业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搭上的呗!
      文屿兰心中这般想着,但还是沉默地摇了摇头。
      只不过一瞬,文屿兰就感到自己心里的嫉妒。
      若不是毕业那年遭受重创的话,说不定,说不定她会和楚楚走到一起的........
      “你猜错了哦”
      宋淳熙在一旁的沙发坐下,靠在扶手那侧。
      她单手撑在下巴上,然后微笑着揭晓了答案。
      “我十六岁就和他在一起咯,所有的第一次都是对方”

      文屿兰闻言简直愣住,半晌后,她才有些反应过来,可又觉得绝无可能。
      “你在说什么啊,那时候你找人堵我的时候,不还只是暗恋他的吗,所以才会在我拒绝和他做朋友的时候帮他出气.........”
      “你还真是天真耶”,宋淳熙只是失笑,显然颇为无语。
      “要不是你拒绝和他做朋友的话,我也没必要那样,不过你这人可真听话,让你跟他做朋友你还真爱上了他--怎么样?被捅的滋味不好受吧?”
      “你在说什么啊?”,越说越被混乱了的文屿兰隐约有个可怕的想法,潜意识却拼命想要否认,整个人显得很是苍白。
      “就是你在最后一场比赛前被捅的那次啊?难道你还有什么别的被捅经历吗?”,宋淳熙的眼睛弯弯。
      “我,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请你出去”,文屿兰下意识想要蜷缩起来,狼狈至极地只能维持暂时的体面。
      智商不低的她有些勾勒出了全貌,只是那样的真相太过残酷,以至于她宁可糊涂的好。
      宋淳熙却决意撕破那残存的伪装。
      “你应该不知道你外婆家的历史吧?他们在远渡重洋的时候将最贵重的一艘船沉在了海底--只有直系的后人才能打开.......”
      “可是我不是直系的后人啊,我表哥那些才是”,文屿兰反驳。
      “你是你妈生的,你妈是你外婆生的,所以你是绝对有血缘关系的,难道你不知道你外婆家是以女性传承的吗?”,宋淳熙反倒笑了起来。
      “所以,你和楚楚......楚宴安是为了那艘船才出现在我面前的?”,文屿兰憷着眉头。
      “对啊,我和阿宴就是以此为生的”,宋淳熙倒是爽快承认。
      “做完你这最后一笔,我们就要去结婚生子了”
      密密麻麻的酸楚涌上心头,文屿兰只得勉强稳住心神,“我不明白,那你们为什么不当初找我,而是时隔这么多年才来?”
      “谁叫你那时候突然去参加比赛了--要是你变得那么耀眼的话,再带你来这里,就不是个秘密”
      “就因为这个原因,你们才找人捅我?”,文屿兰简直不敢相信。
      “不是啊”,宋淳熙思考了一下。
      “额,当然这部分的考虑也有,不过最主要的原因是,那时候你要挑战的最后那个人是财政部长的公子,他放话,谁能够让他不战而胜,就给谁财政部的海外经销代理权,这么好的东西自然谁都想要啊--之前我们都在海外忙着--而你现在这样,这么多年过去无人知晓,就算死在这也没人知道吧?所以这么计算,时间刚好,希望你不要让我们白等一场噢”
      这近乎威胁的话并没有令文屿兰感到恐惧,她陡然想起缪卿辰,心下有些安定起来,然后开口。
      “抱歉,但我真的不知道怎么进入你所说的那个海底船只,没有任何人告诉我这些事情”
      “你绝对知道”,宋淳熙却非常笃定,“我们已经了解过了,只要你下去,就肯定会知道如何进入的--所以麻烦你现在做好准备,然后出来吧”
      美艳的人这么施施然一句,然后起身。
      “给你十分钟时间”

      文屿兰静静地坐着,像失去了知觉。
      她难以想象自己这一生都过得像个笑话--凄苦、悲惨、孤独。
      就连生命中唯一救赎的光也只是虚假的幻象。
      一想起自己那次从水里被救出来后的萌生的爱意感动,她就想要呕吐。
      这世界上,这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不公平的事情?
      她那么努力地活着,最后却只是一个笑话,一个跳梁小丑的存在。
      一只丑陋的老鼠,以为凭借自己的付出,就会得到回报.......
      没用的,没用的,谁让她只是一只老鼠呢?
      她的怯懦、胆小,早已注定了她的人生。
      不知何时,楚宴安静静地站在门口。
      模糊的泪眼里,文屿兰居然还是觉得他很美好,但下一秒她又觉得恶心起来。
      这两种情绪的交织,使她掐紧了自己的手心,竭力忍住想要吐出来的感觉。
      楚宴安慢慢走了进来,单膝跪在了床沿旁边,然后伸手覆住她的。
      “对不起”,楚宴安低低地道。
      “我知道我这么说你可能不相信,但有些事我也身不由己,不过我可以保证的是,我会救你出去的,只要等到........”
      “你不要再说了”,文屿兰嫌恶地甩开那手。
      “不要再对我使什么美人计了,我曾经是很喜欢你,但现在我有更爱的人,就不要再这么恶心我了”
      “不,我知道你是爱我的”,楚宴安却不相信似的,又捏紧了她放在被上的手,然后吻了上来。
      文屿兰一个不察,呆愣地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庞。
      情感上她很想相信他说的一切,但无论怎样的理智都告诉她。
      永远永远,再相信一次这所谓的真诚,她一定会精神错乱,然后疯掉的,她的整个灵魂自我都将彻底消失。
      温热的眼泪顺着脸颊落下,文屿兰一巴掌狠狠甩了过去。
      “滚”

      文屿兰被逼着下过海里几次。
      他们停泊的海底倒真有一艘沉在海底的船体。
      但基于她的怕水和身体不适,勘测的进程极为缓慢。
      能够进入的方法其实很多,但最主要是船体里面有珍贵的字画,所以绝大部分方法便已淘汰。
      因为在一打开密闭空间的时候,巨大的压强就会彻底将它们粉碎,而底部与海沟的嵌入,也使得将船只打捞变成了一件不可能的事。
      如果真的需要进入,只能等文屿兰找到所谓直系后人的方法解决。
      无事的间隙,文屿兰会在甲板上边吃面包休息。
      有的时候,她还会将面包撕出一些碎屑来喂鸟儿。
      可能是之前就有在学校喂鸟儿的习惯,在这点上,楚宴安和宋淳熙倒没有管她。
      而文屿兰也在无人在意的时候,偷摸将一些字条绑在鸟儿的腿上,希望能有人发现她的存在。
      这天,船上突然忙碌起来——据说是宋淳熙的干爹要来亲自督促一下进程。
      不过这与文屿兰无关,照旧在抚摸鸟儿时弄好字条,轻拍小鸟的尾羽放飞,一转身,楚宴安却喊住了她。
      文屿兰吓了一跳,不知他竟在这里站了多久。
      她没有说话,只静静地冷淡。
      不曾想这沉默却像给他带来巨大的折磨一般。
      “他不会来救你的”,楚宴安轻声道,眼神只是痛苦。
      就是这么一句,令文屿兰知道他肯定看到了一切。
      她动了动唇想说什么,却还是缄默。
      “他抛下你了”,楚宴安继续道。
      “他也不想的,但在你消失后,他在到处找你的时候,出现了意外……对不起,你爱的人,他死了”
      楚宴安一步步靠近,眼里的悲伤清晰可见。
      “我不信,你在骗我”,像是天灵盖被重击一番,文屿兰整个人都无力起来。
      她的眼泪滴滴滚落,只觉恍惚。
      “我会照顾你的”,楚宴安试图拥她入怀,向她伸出了手,“等我们回岸上的时候,我们就可以重新开始.......”
      一想起这个早上才从宋淳熙房里出来的人,即使只是他的手,不,是一根汗毛,她也不想触碰!
      无路可退的地步,文屿兰顿时生出一股勇气。
      她猛地转身往后,一向孱弱的身体却在此刻变得敏捷。
      或许是勇气给予了她力量,爬上台子的她张开双臂,像鸟儿一样向下飞翔。

      文屿兰以为自己会死的,不曾想一睁开眼,却又活着,只是身上插满了管子。
      一个据说自己是政府机构的人坐在她的面前。
      “楚是我们派出的卧底”,他先是这样表明身份,然后继续。
      “他把救生圈套在你身上后,带着你漂流,直到没有力气为止……他的葬礼将在明天举行,但你摔进水里摔得很重,没办法到场的话,我想他也不会介意的——毕竟他很爱你”
      躺在床上的文屿兰不想听,却根本无法阻止。
      天呐!为什么又在骗她?
      明明他就是和宋淳熙在一起了,还要扯谎说他爱她!
      文屿兰的眼泪掉了出来,却只能闭上眼睛。
      那个胖胖的男人见此没再多说,只是将一个信封放在了床边的柜上。
      “这是楚给你的”
      顿了顿,他想继续说些什么,但还是沉默,然后起身离去。
      文屿兰在病床上一直躺了很久。
      她也曾想过找缪卿辰的,但怎么也开不了口。
      她哑巴了,所以再也没说出一句话来。
      春天来了,在文屿兰的手能动的时候,她打开了楚宴安留给她的信封。
      “我不止一次想过,若要审判我的罪的话,那就惩罚我变成一棵树好了,那样我就可以被你种下,然后在你生活的地方,陪你度过一生”
      “很小的时候我就知道我没有选择,无父无母却不想游荡在街头,我只有做些别人不愿意做的事——宋淳熙喜欢漂亮男生,所以他们选我接近了她”
      “她的干爹是个很有名的人物,拥有巨大的财富和头脑,国际上有很多大案都是他主导的,而我的目标是他”
      “在遇上你之前,我和她都是这样合作的,遇到女的我上,遇到男的她上……不过她的干爹有很多养子养女,即使我和她什么钱都赚,但因为数目不多,还是没办法得到他的青睐”
      “直到你的出现,不,或许该说是那艘珍宝的出现,才带给我们一线希望”
      “我知道你不相信,但我还是想跟你说,我喜欢你,应该来说,我是对你一见钟情,你那么聪明、认真,谁都会喜欢上你的”
      “原本只要能够吸引到她干爹来就可以的,可你那时候却参加了比赛,还一路赢到了最后……财政部的海外经销代理权她干爹想要,所以她才会找人对你动手”
      “那之后我尽力想引开注意的,但他们还是想要,所以我才只好回来找你……抱歉,原谅我做了这么多对不起你的事后,还大言不惭地口说爱你,可我真的不知道怎样才能让你知道我的爱,而你身边也好像出现了另一个人”
      “我想要在这件事结束后用余生向你赎罪,但我知道你永远不会和我再在一起了,除非那个人抛弃你,或者他死去……正是因为那样,所以我会说他死了,因为卑劣地想要和你一起——只要这次行动结束后,我就可以换个身份重新和你在一起了,我想要和你在一起,我喜欢你”
      “但,如果我没活下来的话,那你还是和他一起生活吧!他会一直在原地等你的,而我,而我会变成海上的星星,永远不会再打扰你”

      恍惚的间隙,文屿兰攥紧了放在桌上的手。
      信封里有一串钥匙,是有着绿树庭院的那栋。
      收好钥匙,在去找缪卿辰之前,她去见了宋淳熙一面。
      监狱里的女人看起来很是狼狈。
      即使狼狈也还是非常漂亮。
      “你到底想出来怎么进去了没?”
      再没想到一见面宋淳熙问的竟是这个,文屿兰很明显愣住了。
      顿了一下,她只是抿唇,“我不知道,或许和我的遗传的特殊脚骨有关吧,它只会在女性身上遗传,不过……你不想知道楚楚的事吗?”
      “知道又有什么用,他那种傻瓜”
      宋淳熙的眼看了过来,非常冷漠又悲伤地。
      “他要是真和你在一起也就算了,死也就死了,居然还输给一个不存在的人……”
      “不存在的人?”,文屿兰闻言有些生气,“你在说什么,他明明……”
      “指责我之前先好好看看你自己好吧?”,宋淳熙站起来上下扫视了眼。
      “去找你所谓的卡尔顿先生前,先去精神病院里看一看吧!你以为真会有那么完美的人爱上你吗?简直可笑!”
      说罢,她便冷地一笑,又走进监狱。
      如遭电彻,像游荡般蒸腾的迷雾终于散去。
      文屿兰的头低了下来,眼泪也一瞬间落下。
      是了,卡尔顿是在她最想死的时候出现的……
      她这人可真是,明明想死,却又生出一个人来保护自己。
      看来,即使就算现在活在这个世界上,她的世界也跟别人的不一样吧!
      在她的世界里,天鹅会爱上小老鼠,星星也永远闪耀。
      而现实的世界里,天鹅永远不会在她的身边逗留,而她也永远都会错过星星。
      文屿兰这般想道,然后缓步起身。
      跌跌撞撞地走出监狱大门,往左是去往海边的海滨大道,往右是前往市区的笔直道路。
      文屿兰知道,她知道,只要一回到有人群的地方,她的卡尔顿先生就会来保护她的。
      可,可她也向往海边的星星啊!
      如若她这条命不是献祭了楚楚才又换来的,她肯定按照自己心里所想的走。
      可是,她别无选择。
      在日头下的马路上边哭边走着,文屿兰难掩心中的疼痛。
      不知过了多久,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最后转身倒地的瞬间,她捂着心脏,一只手向来时的路爬着。
      海上的星星会在日暮还未落的时候升起。
      幸运的话,在死之前,或许她还能见到她的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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