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下囚徒与救赎》泽镜

14、王座前的阴影

　　文案：
　　击败保镖的当晚，沈浩父亲的电话直接打到了我的手机上。
　　他的声音透过听筒，冷得像冰：
　　「楚阳，开个价。」
　　「离开我儿子，或者陪他一起毁掉。」
　　我看着身旁熟睡的沈浩，他眉心即使在梦里也紧蹙着。
　　我对着电话轻声回应：
　　「抱歉，沈先生。」
　　「您的儿子，现在是我的共犯。」

　　击败保镖的短暂胜利感，如同被冷水浇灭的余烬，在回到楚阳那间狭小逼仄的出租屋后，迅速消散殆尽。

　　现实的重量沉甸甸地压了下来。沈浩身上带着打斗后的尘土和一丝极淡的血腥气，沉默地坐在唯一一把看起来还算牢固的椅子上，眼神放空，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手背上荆棘与剑的纹路在昏暗的光线下若隐若现。

　　楚阳给他倒了杯水，自己则靠在墙边，感受着契约另一端传来的、并非恐惧，而是更深沉的疲惫与一种近乎虚无的茫然。打破枷锁需要力量，但打破之后，面对满地狼藉和未知的前路，更需要勇气。

　　“你这里……”沈浩终于开口，声音有些沙哑，目光扫过屋内简陋的陈设，“能收留我一个晚上吗？”他扯了扯嘴角，试图露出一个惯常的、带着点嘲弄的笑，却显得无比生硬，“我现在回去，大概会被直接锁起来。”

　　楚阳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他走到墙角那张狭窄的单人床边，开始默默收拾。床不大，但挤一挤，或许能睡下。

　　就在这时，楚阳放在旧书桌上的手机，屏幕突兀地亮了起来。没有铃声，只有震动，在木质桌面上发出沉闷的“嗡嗡”声。

　　屏幕上跳动着一个陌生的号码，但那串数字的组合，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权威感。

　　楚阳的心微微一沉。他大概猜到了是谁。

　　沈浩也看到了，他身体瞬间绷紧，刚刚松懈下来的神经再次拉满弓弦，眼神锐利地盯住那闪烁的屏幕。

　　楚阳看了他一眼，走过去，拿起手机，按下了接听键，并且，直接点了公放。

　　“楚阳。”

　　一个冰冷的、听不出丝毫情绪的中年男声从听筒里传出来。不是沈浩父亲平时那种裹挟着怒火的严厉，而是一种更深沉的、仿佛能将空气都冻结的平静。仅仅是两个字，就带来了比之前四个保镖更大的压迫感。

　　沈浩的呼吸瞬间屏住了，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椅子的边缘。

　　“我是沈浩的父亲，沈建明。”对方甚至不需要自我介绍，他的名字本身就是一种力量的象征。“我知道你。家境普通，成绩中游，性格孤僻，近期与沈浩有过多次冲突。”

　　他一字一句，精准地念出楚阳的“标签”，像是在宣读一份冰冷的调查报告。

　　“年轻人之间的意气之争，我可以不计较。”沈建明的话锋带着施舍般的宽容，随即骤然转冷，“但是，蛊惑我的儿子反抗家族，动手打伤工作人员，这不是小事。”

　　楚阳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眼神平静无波。

　　电话那头顿了一下，似乎在等待他的恐惧或辩解。没有得到回应，沈建明的声音更冷了几分，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裁决意味：

　　“楚阳，开个价。”

　　“离开我儿子。永远地从他身边消失。你需要钱，需要前途，我都可以给你。选择一个你满意的数字，或者一所你想去的大学。”

　　利诱之后，是毫不掩饰的威逼。

　　“或者——”沈建明的声音如同淬了毒的冰棱，“你可以选择陪他一起，被他那点可笑的叛逆拖累，最终一起毁掉。我保证，那结局不会是你想看到的。”

　　赤裸裸的威胁，在安静的房间里回荡。

　　沈浩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脸色铁青，胸口剧烈起伏，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张口就要对着手机怒吼。

　　楚阳却抬起手，对他做了一个极其轻微的“噤声”手势。他的目光越过沈浩，落在了那张刚刚收拾好的、狭窄的单人床上。沈浩因为激动而泛红的侧脸，在昏暗的光线下，竟流露出一种与之前凶狠霸道截然不同的、带着点倔强的脆弱感。他的眉心，即使在未知的睡梦里，也习惯性地紧蹙着，仿佛从未真正安宁过。

　　楚阳收回目光，重新看向手机。他没有愤怒，没有恐惧，甚至没有一丝波澜。他只是对着话筒，用一种比沈建明更加平静，却带着一种奇异笃定的语气，轻声回应：

　　“抱歉，沈先生。”

　　电话那头的沈建明似乎没料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沉默着。

　　楚阳的视线再次落在沈浩身上，看着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霸凌者，此刻像一头被困在牢笼里、伤痕累累却试图龇牙示强的幼兽。他顿了顿，清晰地、一字一句地，说出了那句注定会激怒电话那头男人的话：

　　「您的儿子，现在是我的共犯。」

　　不是朋友，不是同伴，而是……共犯。

　　一个捆绑在灵魂契约两端，共享力量，共担伤害，也注定要共同面对一切风雨与刀剑的——共犯。

　　电话那头陷入了长久的、死一般的沉寂。仿佛连呼吸都停止了。无形的压力透过电波弥漫开来，几乎要凝结空气。

　　几秒钟后，电话被直接挂断。

　　“嘟…嘟…嘟…”

　　忙音再次响起，但这一次，带来的不是解脱，而是山雨欲来的死寂。

　　沈浩站在原地，怔怔地看着楚阳，脸上的愤怒渐渐被一种复杂的、难以言喻的情绪取代。共犯……这个词像锤子一样砸在他心上。

　　楚阳将手机放回桌上，仿佛刚才只是接了一个无关紧要的骚扰电话。他走到床边，拍了拍那勉强容得下两人的狭窄空间。

　　“睡觉。”他言简意赅，“明天还有事。”

　　沈浩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却什么也没说出来。他默默地走到床边，和衣躺下，背对着楚阳。房间很小，两人不可避免地挨得很近，能感受到彼此的体温和通过契约传来的、混乱却不再充满敌意的情绪波动。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楚阳以为沈浩已经睡着的时候，他忽然听到一声极低、极模糊的，几乎像是呓语般的声音：

　　“……谢谢。”

　　楚阳睁开眼，看着天花板上斑驳的阴影，没有回应。

　　窗外，夜色浓稠如墨。

　　【现实支线任务：‘缚茧之蝶’进度更新：对抗阶段，完成度15%。】
　　【警告：已引起‘现实锚点’（沈建明）高度警惕，后续行动风险等级提升。】
　　【新任务提示：未知维度波动检测中……‘观测者的初啼’副本即将开启预备……】

　　系统的提示音在脑海中掠过，预示着短暂的安宁即将结束。

　　更大的风暴，正在未知的维度与现实的夹缝中，悄然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