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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傀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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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作数!这不能作数!”乐无忧着急地重复,回避心理那个隐隐地,要冒出头的古怪又奇异的感觉,抬头对上依旧眼神古井无波的谢刑云,终于像是找到了个点,狠狠咬住不放,“谢刑云!你是故意的!你竟然为了报复我,不惜用自己来下套,设这么大的局!”
谢刑云眸光一愣,随即低头看到眼前愤怒恼火的乐无忧,当即也被点着了一般,冷笑承认:
“没错。”
这话一说完,两人竟同时愣住,同时看向对方。
“……你!”乐无忧忽觉心口不太对劲,他一时哑然,倏然想起谢追流的脸,日夜相对三年,他竟没发现两人,啊不,是两张脸竟那么相似。
谢追流没了。
刚刚还躺在他怀里。
他最后说的那些话……都是假的吗?
都是为了故意骗他露出丑态,以此好奚落他,羞辱他竟真的……真的对他的化身动了一点真心吗?
不,同床共枕三年,就算没有真心,也总会有几分欣赏他皮囊的喜欢。
算不得数的。
……算不得。
他沉默下来,往后退了两步,握住逍遥,抬眸看向谢刑云,恍惚着开口:“谢刑云,这次,算你赢了。”
他忽觉自己这样像只被抛弃的丧家犬一样很不体面,又压低了眉眼恶狠狠地补了句:“别以为有魂约的道侣契你就能把我怎样,你最好小心点,他日别被我杀夫证道!”
他这话一出,两人竟再次同时愣住。
本该无情无欲的太上剑尊竟也被这句话气到,直接往前逼近两步,一把握住他握剑的手腕,将逍遥架在自己的脖边,沉眸逼视冷笑:“不必他日,你现在就可以来。”
“……”
乐无忧挥手甩开他的手,蹙眉低骂:“疯子!谢刑云你果真是个疯子!”
“我不与你多攀扯……”说罢,转身就化为一道白虹御剑而去。
哪知,他刚到天上,神识忽感身后不到一尺处就紧跟着一道御剑的身影,他着急忙慌地立即加速御剑,身后那人反而不紧不慢地继续跟上。
“不是,”他气结,御剑飞行在空中回头瞪他,“你跟着我干嘛!你们沧水宗在北边!”
负手御剑的谢刑云一身白衣更显仙风道骨,额前碎发随风飘逸,那张俊美冷淡的脸上却露出个平淡自然的神情:“夫唱夫随。”
“……”
乐无忧险些从逍遥剑上跌落云端,不敢想这竟是谢刑云能说出来的话。
他俩身上有着天道见证的魂约道侣契,若是遇到比他们修为高的修士,(当然并不多),就绝对会被人发现他竟然和谢刑云结为了道侣。
这和脱光了在忘忧山上裸.飞有什么区别?!
他紧急刹剑,调转方向,疾速往西澜山的方向飞去,一是想从他老友那再偷几坛醉风流,二是想问问西澜老怪有没有解开这魂约道侣契的办法!
偏偏谢刑云依旧这么黑白无常似的,跟在他身后。
一路上沉默,谁也没开腔。
然而越沉默,越尴尬。
乐无忧现在不仅急需醉风流大睡几月,更需忘情水……不是,他对他谢刑云又没什么情,狗屁的忘情水!
无忧老祖在心里骂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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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消一日,就飞到了西澜山,直接不请自来去了那西澜老怪所在的竹榭小院,熟门熟路地去院子里那棵梨树下,先挖出了一坛醉风流。
谢刑云落地收剑,站在他身边,垂眸看他,又抬头看头顶这棵满枝绽放的梨花树。
落英缤纷。
这院子里竟也无人来拦。乐无忧大喜,馋了这口三年,当即抱着这坛酒到树下石桌上,打开酒塞来,顿时满院酒气飘香。
“这是什么酒?”谢刑云忽然出声问。
“这个?这叫……”乐无忧忽然顿住,眼珠子在谢刑云脸上提溜一转,顿时有了主意,当即从他储物袋里摸出个醒酒符给自己悄无声息贴上,才悠悠道,
“正所谓,‘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他他坐着抬头挑眉,含笑:“这叫‘若离’酒。正适合你我,谢刑云,快来和我一块喝了这酒,化去你那劳什子的心魔,也好一拍两散,各自欢喜。你看如何?”
谢刑云一怔,面上不显,顿住了数息,在乐无忧以为他要拒绝时,却果然走上前来,掀开衣袍,端坐在他对面,只忽然来了句:
“这还是,你第一次请我喝酒。”
乐无忧一愣,竟有些犹疑,他这么嗜酒如命的人,竟从来没请过他喝酒吗?
“不能吧?”他不知为何,竟有些心虚,变出两个酒杯来,先给他倒了一杯酒,嘴上说着,“不可能,这绝不可能,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
他倒好这碗“醉风流”推到他面前,笑着说,“定是你记错了。一百五十多年前,我不是就携酒上你的天雪峰找你喝酒的吗?”
“嗯,酒都让你喝了,然后一剑落花,薅秃了我满山的雪梅。”谢刑云平静地帮他回忆,端起面前那杯所谓的“离爱酒”,静看了数秒,低头饮了一口。入口竟是先甘后苦,后又回甘,带着辛辣感滚入喉肠。
贴了醒酒符的乐无忧当即端起自己那碗,自顾自和他手上那杯碰了下。
谢刑云怔住,忽然想起他过去那一百多年在人间,听闻夫妻之间第一晚是要一起喝一杯交杯酒的,他抿唇,指尖攥紧那杯沿,蓦地抬起手腕穿缠过乐无忧的手腕。
乐无忧一愣,“你这是……”他反应过来,登时有些惊了,“你你你……”
谢刑云微倾身,抬起纤长的睫羽,淡淡道:“交杯酒,补上。”
“……”
谢刑云见他不动,竟然抬手施法直接操控他抬起手来,僵硬地配合着他来交杯。乐无忧本就还没完全恢复所有修为,又一时不防,当即中招,被他的傀儡术控制,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起身靠近,抬起手腕来与他交杯,再抬头张嘴,喝下那杯酒。
“喝完了!你快解开!”乐无忧恼道。
谢刑云放下酒杯,抬眼轻瞥他一眼,却罕见地勾唇轻笑了下:
“‘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乐无忧,你若当真无忧亦无怖,此刻又怎会怕我?”
“……”强撑了这么久的乐无忧心虚了一瞬,抬眼盯他,扯出个笑来,“怕你?笑话!怎么可能!”
谢刑云一头长发如瀑,披在身后,他微倾身,俊美的脸垂眸靠近:
“那你可还记得,你对我的承诺?”
“……什、什么承诺?”乐无忧心虚得紧,目光游离,偏偏这谢刑云靠得极近。
一向冷若寒霜的谢刑云,竟如初雪消化一般,对他露出个温润的笑,伸手抚上他还没放下酒杯,没法动弹的手,取下酒杯,再将不知何时变到掌心的那个乾坤储物袋攥在他掌心摩挲着,一根根冰凉修长的手指,逼迫着他与自己十指相扣。
乐无忧眼珠子瞪着,感觉像是一条冰凉的蛇缠上他手腕一样,整个人都麻了。
却抬眼看清谢刑云平淡眼眸中让人心惊的偏执。
“……你答应我,与我结为真正的道侣,答应我,永远不离开我。”
“答应我,不再讨厌我,会喜欢我。”
“会……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