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溺于盛夏》玉米苏

40、坦白

　　一下课蓝筱就说要去找陈诉算账，但被孟雪拦了下来，理由是没有证据。
　　“万一他到时候再倒打一耙说我们污蔑他怎么办？”

　　“那就让他把我们这么欺负了？”蓝筱实在咽不下这口气，“这次完了还有下次呢！”

　　虽然这件事最后看起来不了了之，但徐泽宇在听说了这件事之后，又抛出一个惊天大雷。
　　“陈诉？我听我同桌说他才被人甩了呢，被高二那个篮球队队长。”

　　“啊？”温樊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劲，显然蓝筱和孟雪也感觉到了。

　　“对啊，你们不知道吗？我靠！他喜欢男的，在高二年级名声臭的要死。”
　　“而且我还听我同桌说，上次家长会那天晚上，陈正在喜鹊桥抓到的就是他们俩，听说当时两个人还抱在一起亲呢...”

　　高一...家长会....喜鹊桥...

　　温樊下意识往江辞那边看了一眼。

　　也就是说：
　　江辞那时候看到了，那两人是男生，而且其中一个最近还拼了命的想靠近他。
　　所以……江辞知道？

　　蓝筱和孟雪对于这件事也是目瞪口呆，她们之前只知道陈诉说要追江辞，却不知道在那之前他还谈过男朋友啊！

　　“你们都看着江辞干什么？”
　　徐泽宇眉毛一挑：“有什么事我不知道的？快说快说！速速交代！”

　　温樊也顺着徐泽宇的声音收回目光，然后说要去买瓶水喝。
　　江辞起身说要和他一起去，但被温樊言辞拒绝了。

　　他需要一点时间来整理现有的信息。

　　徐泽宇也拉着江辞说：“另一个主人公就别走了，陪我们聊聊天呗。”

　　温樊一个人走到自助贩卖机前面，心不在焉的按着上面的屏幕。

　　江辞如果知道陈诉喜欢男生，那他那时候在楼梯急着拉他走，是因为他接受不了这种场景吗？
　　那他后来去自己家里找自己替他解围，也是因为接受不了同性恋吗？

　　毕竟有个好的挡箭牌和理由，陈诉总会知难而退。
　　所以....江辞是在利用自己？还是别的什么....

　　面前的自助贩卖机“哗啦啦”地吐出了很多瓶水，甚至吐了四五瓶还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温樊急忙蹲下去把里面的水拿出来，全部掏空之后抱了满满一怀，不抬头都看不清路。

　　他晃晃悠悠地走到几人身后，这次对前面的徐泽宇说：“快接一下，我抱不住了....”

　　“卧槽！”徐泽宇连忙起身，把温樊怀里的水往外拿，“你买这么多干嘛啊？我们四个人撑死喝五瓶水，钱多的没地儿花啊？”

　　“不是…”温樊有些尴尬：“买的时候看错了。”

　　“那你付钱的时候也能付错？”
　　徐泽宇把温樊怀里的水给他们一人递了一瓶，剩下的往旁边地上一放，又拽着温樊坐下。

　　“我们刚聊到陈诉要追江辞。”徐泽宇语气神秘兮兮的。

　　温樊立马转头看向蓝筱和孟雪，一脸“你们交代了？”的表情。
　　那两位的目光也是躲躲闪闪，完全没有要跟他对视的意思。

　　“我不知道。”江辞突然说。

　　“你知道才怪了吧？”徐泽宇习惯性拧开一瓶水，递给温樊。

　　温樊接过去也没急着喝，反而把开好的水又拧上，端端正正地放在正前方，戳着玩。

　　徐泽宇：“我还听我同桌说，他找的男生一般都是同级或者高年级的，而且都是体育队的，再不济也会是有个职位的。他对学习生从来不感兴趣，怎么就莫名其妙找上低一年级的你啊？”

　　“还这么多要求！？”蓝筱简直眼珠子都要掉下来。

　　“我对他确实没印象。”江辞说。

　　温樊面无表情地喝了一口水，心说你个骗子，明明家长会那天都看到了，现在还装不知道。

　　“家长会那天我没看清脸。”
　　这话江辞像是对着温樊说的，其他人都还是一脸懵。

　　“啥？什么？家长会那天？你们看见了？”
　　蓝筱一惊一乍的，把旁边的徐泽宇吓得虎躯一震。

　　温樊则是差点被刚喝进去的一口水呛死，他咳嗽了两声，把唇边的水渍擦掉，然后有些心虚地“喔”了一声。
　　江辞怎么知道他在想什么？

　　“啥呀？”徐泽宇又往前靠了一下，“家长会那天你们看见了？怎么不告诉我们？”

　　温樊刚想说我自己都还不知道呢。江辞就先一步截掉他的话头：“只看见是两个男生，别的不知道。”

　　“我去...”蓝筱摸了摸下巴，“那这么说家长会才被抓，暑假集训就要追你了....”

　　孟雪也“啧啧”两声，感叹道：“手段了得。”

　　“那你这回真得跟他说清楚了。”蓝筱说，“不然到时候被人误会。”

　　江辞“嗯”了一声，显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好吧。”徐泽宇说着看了一眼手表。
　　“我等会也有点事，既然没什么聊得了，那我们现在就各奔东西吧。”

　　几人应了一声好，就乌泱泱地公交车站去。
　　好巧不巧，几人的路线有重合的地方，刚好可以先上同一辆公交。

　　在燕城，公交可以说是除了私家车最方便的交通工具，四通八达，只需要一块钱，就可以到达很远很远的目的地。

　　温樊从来没坐过公交，他跟在几人身后，像个好奇宝宝一样看着公交站牌，左晃晃右晃晃，最后脑袋一下子撞上江辞的后背。
　　“干嘛突然停下...”温樊小声抱怨一句。

　　有辆公交恰好停在面前，看车身上面亮着的线路数字，正好是他们要上的那一辆。

　　“等会跟我一块下车。”江辞转头说，“带你去吃个饭再上课。”

　　温大少爷对别人安排他的生活一向没什么意见，只要能跟着填饱肚子，那怎么样都行。
　　于是他点点头，跟在几人身后上了那辆公交车。

　　大抵是因为晚高峰，公交车上的人有些多，虽然没有位置坐，但也不至于没有站的地方。

　　一行人走到后面的栏杆处站着，蓝筱和孟雪去了靠窗那边，徐泽宇和江辞则拽着他站到了靠门那一边。

　　靠门的位置有左右两根杆，徐泽宇靠着后面那根，他跟江辞靠着前面那根。

　　江辞扶栏杆的位置很高，手正好放在温樊的眼前，他一抬头就能看见。
　　温樊盯着看了一会，然后开始思考着：为什么这人哪哪都这么好看？

　　手指骨节分明，白的很干净，手背上有微微凸起的静脉血管，跟长直的手筋纠缠在一起，平添一丝看起来很好牵的感觉。

　　温樊就这么盯着看了很久，直到江辞换了只手，低头开始划手机。
　　他眨了下眼睛，然后继续盯着江辞放在立柱上那只手。

　　他不知道自己该干些什么，可能刚刚的确是在欣赏，但现在，就只是想找个东西盯着发呆而已。

　　一个很突然的急刹车，温樊因为在发呆没反应过来，整个身子开始往前倾。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的鼻尖和嘴唇已经贴上了江辞的手背。

　　卧槽....
　　温樊立马弹起来往后退，差点又摔一跤。

　　鼻子有点痛，但嘴巴应该只是轻轻一贴。

　　不是....温樊转了个身背对江辞。
　　自己怎么....他下意识想去徐泽宇那边，但等下要是又刹车，再撞上徐泽宇的...那自己今天这个鼻子是绝对不保了。

　　司机还在前面骂骂咧咧，念叨着刚刚那辆小轿车横插车道，温樊的心思却早已经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他用余光看到江辞也没动弹。

　　应该没事吧？只是不小心碰了一下....
　　他安慰着自己又转回去。

　　江辞依旧偏着头在划手机，但握着立柱的指尖却捏的泛白，像是死死抓着，生怕自己摔了。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但诡异的气氛又让他一时间意识到了什么：所以四舍五入，他这是亲了江辞的手吗？

　　温樊的心脏猛烈地跳动了一下，他还从来没有亲过任何一个人，就算是谢娴也没有过....
　　他咽了咽口水，又把目光转向徐泽宇那边。

　　徐泽宇早就察觉到温樊莫名其妙多起来的小动作，直接转头问道：“咋了？”

　　对视的时候温樊有些心虚，但这件事说出来的话又显得有些奇怪。

　　于是他最终抿了一下唇，轻轻地应了一声：“没事。”

　　公交车到了站之后，两人都把要去吃饭的事情忘的一干二净，就这么径直一前一后地往美术班去，尽管这个时候距离上课还有半个小时。

　　温樊随便掏了一张暑假作业出来写，江辞也忙着整理颜料和画笔。

　　总之，两人都心照不宣的没有提起那个“意外”。

　　＊

　　暑假物理竞赛集训的最后一个星期，陈诉因为周考不及格，和前一天的试卷没写而被当场责骂，然后被李湘直接请出了教室。

　　温樊知道前一天是李军智的课，而李军智前一天是让蓝筱发一下明天的试卷的，他猜到了是蓝筱没给他发试卷。
　　但周考不及格他是无论如何都没猜到。

　　蓝筱在前面侧着身子，冲他们俩眨了一下眼睛，像是在对他们说：‘大仇得报。’

　　温樊笑了一声，然后用手臂撞了一下江辞的手臂：“哎，你知道他为什么没及格吗？”

　　“不知道。”江辞说。

　　两人坐的位置靠近窗户，温樊一转头，就能看见陈诉一个人趴在外面写试卷，目光还时不时放在最后一排的他和江辞身上。

　　“你跟他说什么了吗？”温樊往江辞那边靠了一下，“他怎么老看你？”

　　江辞沉默了一会，然后说：“我只是说对他没兴趣。”

　　“为什么？”温樊下意识问。
　　“因为他是男生吗？”

　　有那么一瞬间，温樊对自己问出来的这个问题十分后悔。

　　他刚想张嘴解释，江辞就先一步放下手里的笔，转头又对上他的眼睛：
　　“因为是他。”

　　不是因为是男生。
　　是因为是陈诉，所以才没兴趣。

　　温樊眨了一下眼睛，余光又瞥到陈诉把身子转了回去。

　　不知是因为看见了陈诉吃瘪，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总之温樊现在心情不错。

　　于是他收回目光的时候还顺手拍了拍江辞的肩膀：“真没看出来你还是这么个人。”

　　“什么人？”
　　“相信爱情的男人。”

　　“......”
　　“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永远不要相信爱情.....”

　　江辞觉得他绝对是被毒鸡汤毒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