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树开花事件簿》树湖

20、第 20 章

　　“啊？我真得罪你啦？”

　　秦逸杨没有直接回答我，他笑着说：“只要我活着我就不可能放过你。”

　　“那你TMD也给我活着，你敢跳试试看？！”

　　这句威胁我都觉得没什么威慑力，秦逸杨闭上眼睛，张开双手，沐浴在月光下，大喊：“是身如焰，从渴爱生。”

　　我听见自己嗓子的嗓子都喊破了，用跟被掐了脖子的大鹅一样的声音说：“叫叫叫！叽里咕噜不知道在说什么废话！跳跳跳，MD，你要跳老子也跳，靠靠靠！不就是自杀么，谁TM不会啊，你给我等着！”

　　心脏跟蹦迪似的，我不断吞口水生怕它跳出来了，原来我是那么在乎他。

　　秦逸杨终于不装B了，睁开眼睛看我，我直接往边上走，一边走一边说：“看个屁看，我管不着你了！你爱跳不跳，我现在就跳！我告诉你，姓秦的，一会跳得时候理我远点，别尸体混在一起，火化的时候都得缠着我，我下辈子不想看见你个倒霉催的！”

　　他脸瞬间就白了，连滚带爬地冲上来拉着我，本来是装样子现在他拉着我，我就更来劲了，一个劲儿往边上去，他又哭，一个大男人跟水做得一样。

　　我这人最怕人哭了，掏了掏兜，里面随手揣的卫生纸都变成一坨了，我赶紧推开他起身就脱衣服，我毛衣里面有一件T恤，材质还行，我脱下来拧干水团了一下就往他脸上抹，给他擦眼泪。

　　他挺乖的，就愣着让我给他擦，我突然想到小时候我奶用毛巾给我洗脸的时候。

　　可能我力气太大了，他脸上有的伤口被我不小心擦破了，又流血了，我有点心虚地又给他按了两下，他没跟我计较，也不看我，跟不是对我说得一样，“你走吧。”

　　这个时候我往哪走啊，我说：“咱俩一起走吧，这马上凌晨了一会不知道出来点啥，再晚点那啥真把我俩带走了。”

　　我挺害怕的，那个字我都不敢用。

　　他估计嫌我废话多，推开我，大声让我滚。

　　我白了他一眼，蹲下了，其实主要是我肚子疼，我估摸着肯定又青了，上回那瓶红花油幸好搬东西的时候没舍得扔，正好用得着。

　　他又不说话了，我也不说话。

　　其实我爸我妈也都跟我说过因为我长得太像对方了所以不喜欢我。我有点想不明白，我不可能同时特别像两个人吧，后来我才明白他们俩本来就很像，不管是外表还是内在。

　　就像，他们都觉得对我不好，所以要加倍补偿给再婚后生的孩子。

　　21岁的时候我决定算了，我不想为了那么两个不在乎我的人又哭又笑的，也不想像那俩人，我就是我自己。

　　现在我27，我又做了一个决定，挺脑抽的，我都不好意思说出口。

　　又过了一会我实在是受不了了，我哄着他说：“哥，要不咱走吧，改天我们选个好日子我再陪你来。”

　　他闭上眼在那摆POSE，跟拍电影一样真是挺有感觉的，就是这墓地的背景实在是太吓人了。

　　我忙凑过去拉着他，“走了走了，我尿急，阿姨看着我我不好意思。”

　　他眼睛瞬间就睁开瞪了我一眼，我摸了摸鼻子，笑了笑。

　　这边园子里都有灯，但是大门到停车场那一截乌漆嘛黑的，我忙掏出手机准备开手电筒，发现我手机被雨淋的彻底报废了。

　　我问他手机带了没，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得，也是黑屏。

　　我就走前面拉着他往前摸，他手特别凉，我看了他一眼，眼睛盯着我一眨不眨的。

　　刚进车里我就赶紧把空调开开，把仅存的毛衣外套也脱了，忙拽着他把衣服也脱了。

　　我问他：“你今天干啥去了，弄一身伤？”

　　他耷拉着眼皮笑了笑没回我。

　　“折腾自己是吧，现在我们俩跟要饭的似的你满意了不？”我没忍住捡了一块好地方锤了他一拳。

　　他脸上笑模样有点挂不住了，我现在的表情估计也不好看，跟看破烂似的看着他。

　　他坐直身子，我看他那样还是一肚子火，要不是他现在还抖着呢我都恨不得再给他两下。

　　“我刚跟我妈说了，我说我要谈恋爱结婚了，我会一天一天好好活。”他跟说梦话似的，“我买了套房子，还没开始装修，我还订了家具和床，都是新的，干干净净的...”

　　“你什么时候说得啊？”想了想我又觉得自己得鼓励一下他，“你看你现在对于生活的态度就积极多了，继续保持，马上你就会觉得活着可有意思了。”

　　他没理我。

　　我感觉他状况不太对，我一摸额头，好家伙，又发烧了。

　　车上连个能用的毯子靠枕什么都没有，我记得我妹那车里的东西都能摆地摊了。

　　我赶紧启动车现在雨还是挺大的，没有导航开夜间的盘山公路真是我头一回，我都紧张地有点出汗。

　　他突然找我说话，“周奎，你说什么样叫好好活？”

　　“别跟我说话！”我大叫，根本不敢分心，生怕我开车冲出去了。

　　等我们从山上下来的时候我浑身是汗，秦逸杨不知道是又烧晕过去了，还是睡着了。我忙把毛衣套上，又拍了拍他把他喊醒让他把衣服穿上。

　　进急诊挂号的时候我就觉得有点眼熟，挂了号进去看到那医生我想死的心都有了，这回又是秦逸杨一身伤发着烧，又是大半夜，又是我俩。

　　那医生眼睛眼睛里跟有刀子似的，我转身仔细阅读学习他们院张贴的七步洗手法，真没想到洗手还有那么多讲究。

　　秦逸杨挺平静地把症状什么的都跟医生说了，医生第一时间就问要不要报案，秦逸杨解释说是打拳击比赛打的。

　　检查了之后确实秦逸杨身上几乎没什么大的伤口，什么拳击比赛那么血腥啊，对方估计得被揍贫血了。

　　我估计医生没信，因为她说：“要是有人伤害你，一定要勇于反抗和拒绝。”

　　他低下头，点点头。

　　看着也太可怜了啊。

　　医生又问：“他是你什么人啊？”

　　秦逸杨没说话，只是看着我。

　　我听见我说：“我是他对象。”

　　秦逸杨点点头。

　　医生瞪我。

　　我开始第六遍复习七步洗手法。

　　医生走之前叮嘱我们说：“我尊重你们对于伴侣的选择，有时候我们搞不清楚自己的感情，会用错方式表达，甚至会打着爱的名义伤害对方。但这样是不对的。”

　　我点点头。

　　一般情况下，我没那么高回头率，但今晚在急诊挺多人看我，挺莫名其妙，上厕所洗手的时候看到我的造型，光套了个毛衣外套。

　　真不怪人医生，我俩这样真不像什么好东西，尤其是我。

　　我挺懊恼的，垂头丧气地出来了，今晚他没啥大事，就是抽风抽高烧了，拿了药我看着他吃完了就又开车准备给他送家去。

　　他又问了我那个问题：“周奎，什么叫好好活。”

　　我觉得这属于哲学问题，跟那个“我从哪里？我是谁？我到哪里去？”那几个问题难度都有一拼了。

　　但这个时候我说我不知道我张不开口啊。

　　我想了想跟他说：“好好活就是今晚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起床好好吃饭。”

　　他又问我：“那你呢？”

　　我说我明天给你做土豆炖排骨。

　　我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就想我小时候看男女主角接吻就想往外跑的感觉一样，我就忙转移话题，问他到我们宿舍怎么来的？怎么一开始没开车啊。

　　他说他走过来的。

　　我宿舍离他学校离他家好几十公里，这人什么话都敢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