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笨熊 （ Good bye! Stupid bear）》薇风细羽

16、第三章／第五节：约定

　　这是熊萤光最后一次救荆墨染了，她希望荆墨染能记住自己。她知道，等自私彻底占据自己，她就不会再感觉荆墨染在她心里、眼里甚至脑海中有那么重要。

　　“走这边，快快快！”慕星河催促着，她舍不得荆墨染死去，荆墨染仿佛就是她的全世界，失去他，她将一无所有。

　　“知道了……你催什么啊。”熊萤光回应。

　　“我催？我不叫你快点怎么想，你知道吗？你失去荆墨染还有朋友，而我失去荆墨染将一无所有，荆墨染是我唯一的玩伴，你根本不知道他对我有多重要。”慕星河喊着。

　　“我或许不知道，因为我们家庭不一样，你是温文尔雅的千金小姐，你的家庭怎么可能和我们凡人相提并论？”熊萤光低声说。

　　慕星河眼里满是羡慕，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羡慕那些不是有钱人的孩子，他们的童年时光是那么快乐，而她的一生只能浪费在学习上，不仅要学文理科，还得修小提琴、钢琴、芭蕾、爵士等等。

　　也许别人家的孩子可以嘻嘻哈哈地过童年，能玩玩具，而她除了学小提琴、钢琴、芭蕾、爵士，就只有玩洋娃娃。她多想多交几个朋友，可父母总不愿意，唯独荆墨染是她唯一的朋友。

　　慕星河看着熊萤光走近输血室，止不住的眼泪最终还是掉了下来，她强忍的脆弱终于在这一刻泄露出来。

　　“你根本不懂被限制行动的人偶有多难操作，你一点也不懂……”慕星河低声说着。

　　慕星河看见熊萤光从输液室走出来，旁边还有医生，医生带着熊萤光向荆墨染的病房走去，慕星河擦了擦眼泪，跟了过去。

　　没几步就到了荆墨染的病房，医生拿着输液器材开始抽熊萤光的血，因为检测显示熊萤光和荆墨染有至亲关系。奇怪的是，熊萤光是她妈妈和荆墨染爸爸离婚后生的，为什么会有血缘关系，大家都不明白。

　　慕星河发现熊萤光和荆墨染有血缘关系，终于放下心来。只要有这层血缘禁忌，熊萤光就永远不可能和荆墨染成为情侣，慕星河就可以永远和荆墨染在一起，她的眼泪慢慢止住了。

　　卢汐谣接到了慕星河的电话，立刻赶往荆墨染的病房，苍若曦和海洋也很快赶了过来。

　　可他们赶到时，只看见熊萤光昏迷躺在床上，荆墨染也在一旁输血，两人各自躺在病床上不省人事。

　　卢汐谣冲过去，摸着熊萤光的手，试图用爱的魔法唤醒她。

　　“卢汐谣，你到底是有多幼稚，以为像电视剧、动漫或者电影那样就可以叫醒一个人？”慕星河冷冷地说。

　　“慕星河，你从不知道爱是什么。你看，荆墨染都躺着昏迷不醒，你却像棵树一样站着不动，你的良心就只有你自己吗？你到底是何等的自私？”卢汐谣反问。

　　“不要跟我废话，等荆墨染、熊萤光醒了，让她们说几句，然后你带熊萤光去山东烟台吧！他们同是没有感知触觉上疼痛的怪物，也许只有这样我以后才不用针对熊萤光。”慕星河说。

　　“我会的。”卢汐谣坚定地回答。

　　在慕星河眼里，只有荆墨染，其他人似乎都与她有隔阂。她的世界除了能容下荆墨染，其他人无论是同性还是异性，她都很难接受做朋友。所以她要把荆墨染占为己有。

　　“卢汐谣，我们得回去申请转校资格了。”苍若曦提醒。

　　“走吧，苍若曦。”

　　卢汐谣离开后，病房里渐渐安静下来。慕星河面对同时躺在病床上的两个无痛症患者，或许她知道用这么多方法挽留荆墨染是没有用的，唯一的方法只有熊萤光离开荆墨染。

　　海洋已经送卢汐谣和苍若曦去学校，把慕星河留在病房里。慕星河忍不住喊着：“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这样，总把我一个人丢下……”

　　窗外射进一缕阳光，熊萤光和荆墨染从沉睡中苏醒。荆墨染已经睡了一天一夜，熊萤光则睡了大约十个小时。

　　荆墨染正要起床时，被熊萤光喊住了。

　　“荆墨染，你醒了啊，那真是太好了。”熊萤光轻声说。

　　“熊萤光，你为什么会在这？”荆墨染反问。

　　“你们两个秀够了吗？一大清早的就在秀恩爱。”慕星河忍无可忍，从刚端水进来时就见他们在撒狗粮。

　　“慕星河，你出去吧！我有话和荆墨染说。”熊萤光的语气里满是恳求。

　　熊萤光知道，她一个人无法移动大山，也无法独自忘却悲伤。悲伤和快乐早已一点一滴侵蚀了她的心，她也没办法阻止现实的残忍，但唯独不会割让的只有荆墨染。

　　熊萤光看见慕星河走出去后，马上对荆墨染说：“荆墨染，以后不要傻了。你这么傻，我也不会接受任何一点。你还是不要和我在一起了，我们在一起不会有任何结果。还有，我马上要去山东了，你不要挂念我。”

　　荆墨染反问：“你要离开南宁？”

　　“嗯……”

　　“熊萤光，你这么做，你舍得这里的一切吗？我们经历的一切你舍得忘记吗？你问心无愧地问自己一句，你舍得吗？”荆墨染大喊。

　　“舍得又怎样，不舍得又怎样。你以为我想离开吗？只是我也是被家人所迫。你和家人之间，我只能选择我的家人。我不能抛弃我妈妈不顾，我做不到。如果七年过后我没有回来，你就不要等我了吧！”

　　“七年？你去这么久？”

　　“我去修学而已……荆墨染，我们约定吧！七年后我若回来，我就嫁给你。如果七年后我没有回来，你就忘了我吧。”

　　“熊萤光！你给我站住。”

　　失血过多的荆墨染只能躺在病床上，刚苏醒的他没有力气追熊萤光，刚起身整个人就跌落在地。

　　熊萤光拔了点滴瓶马上往外跑，她知道她自己没有勇气回头，也无法扶起荆墨染。自从知道和荆墨染的关系是兄妹后，她就再也没办法回头面对他。她不断奔跑着，泪水挥洒，嘴里反复说着很多遍“对不起”。

　　慕星河刚倒水回来，发现病房里已经没有熊萤光的身影。她看见荆墨染倒在地上，立刻放下水壶去扶他。

　　那些拼了命都想挽留的人，最终还是在岁月中消失不见。明明那么拼命，却还是挽救不了，剩下的只有无助和不甘。

　　那一天，慕星河看见熊萤光奔跑离开的背影，在她眼里显得那么可望不可即。她多想就这样接近去挽留熊萤光，可她还是做不到追上去拉住她，把她留在怀里，拍打自己的胸膛。

　　慕星河泣不成声的样子，终究成为他们分离那一年的定格点。她多想就这样拿出力气追上熊萤光并拉住她，哪怕只有一点也好，这样就不会在没有熊萤光的余生里后悔。

　　七年之痒，叫她如何解？风吹拂她的脸颊，却让她永远知道失去熊萤光是何等痛苦。从那以后，她的世界开始平平静静，因为熊萤光的离去，她似乎又回到了原点。她觉得熊萤光来过，像梦一般，却又好像活在她的回忆里不断纠缠，或许熊萤光真的好难忘，也或许她根本做不到遗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