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忆似水年华gl》平末尾蓝

17、道似无情却有情

　　白芷源半躺在床上对着天花板发呆，张涛敲门进来了，他关切的询问：“白芷源，你好些了吧？”
　　“哦，谢谢你。我好多了。”白芷源坐起来。
　　“我带了些东西给你吃。”
　　“不用了，我不饿。谢谢。”她客气道。
　　“别老跟我说谢，今天我没扶着你，怎么说也是有点责任的。”说着张涛把手里的东西递过去。
　　“真的不用了。”白芷源推还给他。

　　两个人拉扯不清的时候，门被推开了。
　　“白芷源，你看我带了什么给你？”苏小墨像一阵风似地刮进来，。
　　等她看清房内的情景，真后悔刚才没有敲门：“对不起，我打扰你们了。”
　　好像被当头淋了一桶冷水，进来时的热情烟消云散，苏小墨匆忙退了出去。
　　“哎，苏小墨……”白芷源来不及叫她，只能由她误会去了。

　　她揉了揉眉心，困倦的对张涛说：“张涛，你先出去吧，我很累，想休息一下。”
　　“那好吧，东西我放在这里，你起来再吃。”张涛轻轻掩上门。

　　清冷的病房只剩下白芷源一人，她重新躺回床上，脑子却愈发清醒起来。
　　睡不着，满脑子都是苏小墨离开时黯淡的剪影，白芷源知道她对苏小墨的在意不只是远远超过其他人，甚至有些变质，那变成什么了呢？想着想着，头又疼起来。

　　运动会结束后，白芷源拖着伤病的腿回到家。

　　白淑蓉已经准备好一桌的菜，“小源啊，去洗手吃饭了。”
　　“哦。”白芷源放下背包，换上拖鞋。
　　白母把最后一道三鲜汤端了出来，看到白芷源一瘸一拐的走去卫生间，她问：“小源，你的腿怎么了。”
　　“没事，我今天跑步受了点伤。”
　　“叫你别去参加什么运动会。身体又不好，不是让妈妈操心吗？”
　　“妈，我……。”白芷源觉得自己的头又开始痛起来，还好她及时转移话题：“妈，怎么今天的菜特别丰盛。”

　　白淑蓉夹了一块白切鸡到她碗里：“小源，妈想清楚了，以后你就去省城念书吧。”
　　“妈，你说什么？”白芷源一惊，手上的勺子掉入热汤里，汤水溢出不少。
　　“你看看你，笨手笨脚的，有没有烫到。”白母拿了另一个碗帮她盛汤，“你跟着我，的确不成样子。你爸爸在省城托了关系，把你转到更好的学校去。”

　　“我不去。”白芷源放下筷子。
　　“不去怎么成。多少人挤破头也去不了，小源，这不是钱的问题。”
　　“妈……”白芷源想着要拒绝。
　　“行了。”母亲不给她说话的机会，“来多吃点。你最喜欢的蜜汁叉烧。那胜记家人很多的，妈妈排了很长的队才买到。”

　　珍馐百味摆在面前，白芷源也吃不下去，她不想离开这个生活了十六年的地方，不想转学到那个所谓的高级中学，更不想离开母亲，离开她的同学朋友，她委屈地抿着嘴唇。

　　“傻丫头，哭什么？！这是好事。”白母看白芷源的眼眶都红了，安慰她道：“你不是理科好吗？你自己算算，要是你到了首府的高中，到时你考上重点大学的几率就高得多了。要是你一直窝在我们这种小地方，哪会有出息呢？”

　　白芷源哽咽着说不出话。父母永根本不知道她想要什么，他们总是以自己的方式来表达关爱，从不询问她自己的意愿。

　　白芷源胡乱吃了几口饭，搁下筷子，匆匆回房去了。

　　看着面前几乎没动过的饭菜，白淑蓉叹了口气，她清楚白芷源心里难受。但这是暂时的，日后她就会感谢自己今日做的抉择。
　　父母都望子成龙，望女成凤，比起前途，没有什么是不可舍弃的。试问身为人母，又何尝忍心让自小与她相依为命的女儿离开身边呢？不过为了她的将来，白淑蓉也只能咬牙放手。

　　第二天白芷源去上学的时候，白淑蓉嘱咐她：“小源，你班主任那里已经打好招呼了，你把该拿的东西收拾一下，省城那边的学校也联系好了，明天就可以过去。”
　　“妈，这么急？”白芷源完全没料到，“不是我急，你爸爸说省城那边的学校等不了，你不去就要把位置让给别人。”
　　“知道了。”白芷源拿上书包出门，在情在理她都不能违背父母的精心安排。

　　白芷源坐在在公交车尾，留恋的看着窗外的景物。这条路不知走过多少遍，闭上眼睛都能数出路上有什么事物。首先，她会看到一个两鬓斑白的清洁工，正在清扫街道。
　　接着就是一位买早餐的中年妇女，推着车叫卖香气四溢的黑米粥。
　　再过去，会来到街口小学，一群小学生在校门没开时围作一团，叽叽喳喳，好不热闹。
　　然后会驶过小广场，一群晨练的的老太太在扭秧歌。

　　每天习以为常的事物，这个时候看起来，蕴藏着一种平淡至极的美好。
　　她似乎从来没有好好观察过这个生活了十六年的地方，日复一日地与他们擦肩而过。

　　到下一站，就是学校了，她看到前面骑车的女孩，齐肩的短发，白色的T恤，书包上挂着很多闪亮的小东西，环佩叮当，活泼可爱，还隐约听到她哼着小曲。如果可以，她真想像她一样无忧无虑，车开过了，白芷源才发现那是苏小墨。

　　到站后她三步并作两步跳下车去，赶在前面拦住她：“苏小墨，你等等。”
　　“哼，又是她。”苏小墨故意装作没看到，从白芷源身边骑了过去。

　　白芷源在后面追着，一时心急跑得太快，牵动了伤口：“哎呦……”她不得不停下来。
　　苏小墨也听到她呼痛的声音，她掉转车头回去，看到白芷源蹲在路边，用手捂着伤口。

　　“让我看看。”苏小墨走近她说，轻轻掰开她的手指。
　　“你肯停下来了吗？”白芷源没好气道，“哎呦，疼……”
　　“好像流血了。”
　　“什么好像，是真的！”
　　“你忍一忍。”苏小墨从书包里掏出纸巾，擦掉涌出的血珠，“对不起啊，忘记你受伤了。”
　　“道歉有用吗，我付出了血的代价！”白芷源不依不饶。
　　“那你想怎样？”
　　“我想……”白芷源思索着，“等我想到了再告诉你。”

　　苏小墨扶着她慢慢上楼，还好是二楼，要不然她可扶不动白芷源。

　　白芷源看她进校门后一直没说话，轻咳两声道：“其实我和张涛没什么。”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苏小墨随即停住了脚步“谁说你们怎么了？”
　　白芷源一脸认真的向她解释：“苏小墨，我们真的是工作关系。”。
　　“干吗跟我说，我又不是你什么人。”苏小墨更加窝火，“我累了。扶不了你，我先上去找人来帮忙。”她逃也似地跑掉了。

　　晚修时间，白芷源偷偷凝视坐在斜前方的苏小墨。她埋头做题的样子，专注而沉静，但她更喜欢她活泼开朗那一面。

　　上午已经和王老师说明了情况，顺便与一部分平时关系好的同学道了别。下午她收拾好了东西和需要带走的书。

　　整个白日，白芷源一直在想该不该告诉苏小墨？要不要和她道个别？这个问题困扰她从日升到日落。
　　她和苏小墨的关系——说是同学太浅薄，毕竟她们曾经同座；作为朋友不够贴切，她的朋友中没有像苏小墨那么爱笑的。
　　那要什么词可以形容她对她的感觉，她是如此在意苏小墨的一点一滴。白芷源觉得答案可以在今晚揭晓了。

　　晚修的课间，她来到苏小墨的座位上：“跟我出去一会儿。”
　　苏小墨把练习放下，想要站以来。
　　“等一下，”穆黎拦着她，“墨墨，不必理会这种人。”
　　白芷源生怕苏小墨不去，连忙说：“别忘了你今早答应过我什么？”
　　“好了！你们一人少说一句。”苏小墨撇开两人，走了。

　　白芷源跟上她：“苏小墨，你要去哪儿？”
　　“不知道。”苏小墨转向草坪。
　　“走，我们去吃点东西。”白芷源上前牵住她的手，往另一边走去，随便补充道：“你请哦。”
　　“我请？”苏小墨诧异道。
　　“作为今早的补偿。”
　　“可以。但是我要事先声明，我没有带钱。”
　　“苏小墨，你休想我会相信你。”
　　“信不信由你。”苏小墨无奈的翻翻荷包。
　　“没钱就拿你作抵押。”
　　“好啊，我倒贴都没人要的。”
　　“呵呵……”白芷源银铃般的笑声，飞扬在操场上空。

　　很多年以后，白芷源觉得还是和苏小墨拌嘴的时光最为开心。她每次都忍不住先笑场，苏小墨就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咬着牙，望着天，滑稽得很像翻白眼的树袋熊。

　　两人在路边小贩处买了吃的，自然是白芷源最喜欢的甜筒。
　　苏小墨借着路灯看了看包装：“怎么是香草味的，我最讨厌了，和你换。”
　　“可是我已经舔过了。”
　　“没关系的，我不介意。”苏小墨很坦然的说。
　　白芷源顿时黑线：“有我的口水了……”
　　“那我仍掉咯。”
　　“不要！浪费国家粮食。”她把自己的甜筒递过去。

　　苏小墨接了，浅尝一口：“怎么又是香草味的？！”
　　转过头，这才看到白芷源一脸坏笑，快憋不住了，“好啊，你耍我。”苏小墨拿着甜筒和她打闹起来。
　　“不要……哈哈……抹到脸上去了，苏小墨你小心点。”白芷源却趁她不备的时候，把奶油抹到她脸上。

　　“白芷源，你别跑！给我站住！！！”苏小墨怒火攻心追了上去，一时没注意脚下，踩到还在施工的排水沟里。

　　白芷源回过头，没看到人跟上来，心里就凉了半截。
　　等她在水沟里找到浑身摔得像小花猫似地苏小墨，又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让你笑，让你笑……”苏小墨乘此良机，把手里仅剩的奶油全抹到她的衣服上。
　　“好了，别闹了。”白芷源扶着她起来：“苏小墨，没摔伤吧？”
　　“没有，不过甜筒浪费了。”苏小墨可惜道。
　　“没事，下次再买。”说完这句，白芷源眼神黯淡起来，她们还能再见面吗？但是离别的话，她实在难以启齿，尤其是在此刻愉悦幸福的氛围里。

　　她拍拍苏小墨身上的尘土道：“我们回去吧。”
　　“等等！”苏小墨拿出一副古惑的派头：“这就想走？！前债没尝，后账未清。”她指了指自己的脸颊。
　　“哦，”白芷源拿出纸巾仔细的擦拭着苏小墨脸上的冰淇凌。一边擦，一边忍不住轻声笑出来。
　　“喂，再笑，会得盲肠炎的。”
　　“盲肠炎？苏小墨亏你想得出，呵呵……”

　　白芷源虽然不停的笑，但手里的动作没停，先是她光洁的额头，再到微颦的淡眉，划过她秀气的鼻梁，轻抹嫣红的双颊，最后停留在她花瓣一样柔软的唇畔。那种感觉又来了，这次是前所未有的强烈，白芷源甚至想吻一下那两片水润的双唇，来验证自己的内心所想。

　　“白芷源，弄好了吗？”
　　“哦，弄好了。”苏小墨的声音适时把她拉回现实，要不她真不懂会做出什么？

　　回教室的路上，白芷源告诫自己：不行，她是个正常的人。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所以最终她也没有对苏小墨说出道别的话，只给她留下一个足够念念不忘的美好夜晚，让苏小墨挣扎在回忆的苦海里，不能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