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盛唐强敌——吐蕃（2） ...
-
听睿宗再度提起将河西九曲之地送与吐蕃的荒唐建议，李朗终于顾不得父子尊卑，张口制止。
“父皇，河西九曲土地肥沃，乃是牧马良地，更与我唐土将近。一旦归吐蕃所有，后果不堪设想！此事万万不可再提。”李朗眉头紧皱。
当初听到吐蕃要求大唐拿河西之地给金城公主做汤沐邑，他本能地就联想到了割地二字，稍微学过一点近代史的中国人都会对此事额外敏感，因此他便向臣子们，尤其是曾在边疆为官为将对唐蕃之争有深刻了解的臣子们，求教此中利弊。
随后，他敏锐地从臣子们的不同论调中抓出了其中的关键。那就是，失去河西之地，对大唐可能只是损失了一块相对肥沃的土地，毕竟现在大唐地域广袤，就连江南都还有大片土地未开发；但是对吐蕃来说却是得到了梦想已久的丰饶土地，可以凭此弥补青藏高原的贫瘠，以此厉兵秣马，更可怕的是从此他们距离大唐更近了。李朗曾经拿地图比照过，河西之地大约在后世兰州附近，如果吐蕃人才此处聚集重兵，那么沿黄河而下进入中原的道路看来是没什么太大障碍。如此对比之后，李朗又怎么可能答应图一时安宁而把河西之地割让。
“三郎啊，你的顾虑父皇很了解。不过，现在情况不同了。”睿宗被李朗说得有些讪讪，他清了清嗓子，说道，“你金城妹妹很是争气，已为吐蕃赞普生下了一位王子。吐蕃赞普膝下只有这一子。将来的吐蕃赞普的很可能是你这位侄儿。有了这么一位有大唐血统的赞普，我大唐和吐蕃的多年征战想来是可以结束的。”金城公主实际上是高宗长孙李守礼之女，论辈分本应是玄宗的侄女，只是当初唐中宗收了金城为养女，而今在李氏族谱上，她也就成了和唐玄宗平辈的堂妹了。
李朗听了这话，只觉得面部抽搐，他倒是听说过国与国之间没有友谊只有利益，倒不知道和亲生个儿子之后就能化干戈为玉帛了。国与国之间不存在友谊，结果居然存在血缘了？荒谬！
“你金城妹妹如今在吐蕃很是艰难。连生的孩子都被大妃夺了去。金城能这么快生下王子，想来是很得吐蕃赞普喜爱的，我们稍加让步，再有她在旁边锤锤边鼓，唐蕃之间的问题想来是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睿宗没发现儿子面色难看，依然絮絮叨叨。
“父皇！如果你有一个机会攻入吐蕃国都，你会因为身边一个吐蕃公主的念叨而住手吗？”李朗干脆打断了他的话，直接拿类比反问。
“这个……”睿宗被他这么一堵，皱眉想了想，说道，“听说吐蕃地产贫乏，便是占领了也没什么好处，到时攻掠一番让他们彻底臣服，再收兵也便是了。”
“既然父皇自己行事都不可能考虑身旁女子之言，凭什么一厢情愿地相信吐蕃赞普能听金城妹妹的话？吐蕃赞普现在只有一位王子，焉知以后不会有更多的王子。一个大唐公主生下的王子在吐蕃那种地方能不能长大成人都还不知道呢。当初文成公主也没能留下半点血脉，金城凭什么比她更幸运？这王子若是由那位无子的大妃养育可能还可以平安，若是送回金城妹妹手上才是命不久矣。当然，如果由大妃养育，我们也不可能指望他今后心里还能念着大唐什么好处了。父皇，大唐男儿怎么能指望依靠女子和亲来解决这等家国大事？”
“三郎，话不是这么说。难道我们就这么看着金城一个小姑娘在吐蕃受苦受罪？”太平公主上前一步，扬眉看着李朗，“让她一个小姑娘承受唐蕃交恶之苦，似乎也不是三郎口中的大唐男儿之道吧。”
“哼。当初决议把金城送去和亲就是错了。而今如果为了顾念她而把河西之地送出更是错上加错。如果父皇真的顾念她，倒不如派上一队精锐兵士，将她从吐蕃偷偷带回来。”李朗寸步不让地直视太平公主。
“难道本公主就那么想糟践自家侄女吗？”太平公主听了这话，面色大变。当初中宗决定和亲的时候，临淄王李隆基在外，相王身份地位敏感，他父子二人倒只是坐视此事发生，而太平公主身为中宗宠爱的妹妹却是积极推动者之一。而今李朗直言她当初做错，而今更想错上加错，怎不令她跳脚。
“本公主倒想看着我们大唐男儿弯弓射箭，直取吐蕃赞普首级。可现在他们能做到吗？我们大唐能打败吐蕃吗？既然做不到！何妨实际一点！当初太宗也曾在突厥逼迫之下作城下之盟，随后潜心练兵，不过三年便报仇雪恨。而今便是对吐蕃作一时之让步又怎么了？我也不过是为了求得几年平静，让我大唐有时间多练精兵罢了。三郎只知反对和亲，反对送河西之地，怎么不见你勤于兵事？”
“姑姑怎知我不想？事实上，我正想禀明父皇，于骊山召集天下精锐兵马讲武，重振我大唐兵威。”李朗仿佛受不得刺激一般，昂起头说道。
太平公主冷冷扫了他一眼，笑道：“三郎倒是会想，莫不是还要学太宗和你皇爷爷御驾亲征？”
“若能一战而灭吐蕃精兵，御驾亲征也未尝不可。”李朗针锋相对道。
“好啊。三郎若真有这般本事，姑姑一定支持！”
“胡说八道！三郎，御驾亲征之类的言语往后都不许再提，刀剑无眼，一旦有什么玩意，你让为父怎么办？至于骊山讲武倒可以先办起来。回头你自己和姚崇、宋璟等人商议决定便是。还有沙陀部的暂居地，你们也一并商议定了报与朕知道。吐蕃和金城的事情再说吧。”睿宗见他们二人越说口气越差，连忙打断。他素来精力不济，这番下来，已开始觉得头部隐隐作痛，“你们退下，朕要休息一会儿。”
睿宗既然发了话，李朗和太平公主自然只能退下，李朗头也不回地往宣徽殿走去。打从骊山回来，因为要在含元殿接见沙陀部的缘故，李朗和王沅也暂时搬到了大明宫。而今王沅就住在宣徽殿。太平公主却是往延英门方向走了几步，又调转回到了延英殿，再度求见睿宗。
睿宗正着太医为自己揉捏头部，见太平公主去而复返只淡淡点了点头，问道：“太平，有什么事？”
“四哥，三郎看来是个有雄心壮志的。你虽然心疼儿子，可单纯压制怕也不能让他乖乖去了御驾亲征之心。”太平公主抿唇微笑着说道，“倒不如换个法子。”
“什么法子？”
“这法子嘛，可称之为以毒攻毒。三郎虽说自幼也称勇武，可毕竟还是宫墙内长成的孩子。哪里知道战场上尸山血海的恐怖，便是边疆偶尔和外族的小打小闹对他来说也是吓人。四哥何不让他以天子身份外出巡边，一则让他见识了真正的征伐，若能遏止了他亲上战场的念头，您也就安心了；二则也可让三郎礼贤下士，多纳几个心腹武将。反正如今朝中有四哥亲自坐镇，出不了什么乱子。三郎若能凭此机会多增长些见识，也算是四哥为儿子做的最后一件事。”
睿宗反复地想着，越想越觉得太平公主的建议有理。他犹豫地问道：“太平，三郎近来对你是无礼的。难道你不怪他吗？还如此为他着想？”
太平公主目光闪烁，长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也不是全没脾气的人，自然是怒不可遏。可四哥如今是我唯一的兄长，三郎又是你最疼爱的儿子，更是我从前最疼爱的侄儿。做长辈的，气过一时也便罢了，难道又真能如何？当初我年轻气盛时，和父皇母后顶牛的事情多得不可胜数，父皇母后不曾与我计较。难道我便会和三郎计较吗？我只是希望，三郎出行一趟，多了解民生疾苦，开阔了视野，增长了见识之后，对我这姑姑再多几分宽容与忍让，让四哥你不再加在中间难做。若他真是容不得我在朝中，看在四哥的面子上，我退让几步又有何妨？”
“好，好，好。”睿宗听了这话，一高兴连说了三个好，“朕就知道大平在大节上素来深明大义。朕听你的，让三郎出去巡边，让他长些见识。”
太平公主见今日之行总算达成了一个目的，心中高兴，当即低下头，掩盖脸上的欢欣。
李隆基，李三郎，莫怪本公主下手无情。这长安，我要你出得回不得。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盛唐强敌——吐蕃（2）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