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天》邬姒

11、非正常人类

　　风聆歌记得最清楚的事就是她弟弟和她分别那天。那时的第四城是谢家的谢盈主责管理的。而谢家在第四城作威作福一千七百余年，第四城犯罪率高，民不聊生，隐户问题和与之相关的人口拐卖问题尤其严重。
　　六岁时她和弟弟正常地走在大街上，路上有一辆车，疾驰而来，在她们旁边停下，银灰色的车门打开后自己被人捂住嘴巴拉上车。当时自己的右手还牵着弟弟的左手。风凌云也一直没有放开自己的手。
　　最令她痛心的事情在后面。弟弟的手臂被带进车厢，车门关不上，后座上的人下车，用一把刀，一下砍断了弟弟的左手臂。
　　车门关上，车窗被纸糊住，她看不见车外的情况。她只听到弟弟的惨叫声，之后她就被迷晕，她失去意识前手里还握着弟弟的断手。
　　风聆歌迷迷糊糊间也一直攥紧了风凌云的断手。她到现在都记得风凌云的手和自己的一样，小小的，软软的。不同的是风凌云的手因为失血过多而渐渐变成灰白色，断肢也变硬了。等自己醒来之后，手上什么都没有了。
　　金年月听罢，叹了一口气。心里对风聆歌的好感又上升不少，还多了许多同情。
　　“你的异能武器是手枪，三项赋能分别是追踪，禁锢，标记。它们因你的执念而形成。你还有第二异能，它由你体内的49种其它物质构成，和你共生。你同样要了解它。金年月。”
　　还有异能？身体要怎么兼容？要怎么了解它？贸然使用会不会造成什么严重后果？风聆歌在座位上进行头脑风暴。
　　金年月一直在引导风聆歌放松自己，让她闭上眼睛，回想那天经历的一切，回忆那天的感受。
　　眼看风聆歌沉浸在回忆中，金年月向姚光比了个手势，姚光发动他的第二异能，将风聆歌拖入那天的噩梦中。
　　风聆歌不断地从噩梦中惊醒，又不断地被拖回噩梦。在她的大脑疲累至极后的一次回忆杀中。风聆歌的主观意识终于陷入沉睡。不再对金年月的第二异能产生抵抗。
　　金年月的第二异能是描述她人的第二异能。不过这建立在对方完全失去意识的情况下才能使用。
　　这时就需要姚光的第二异能：进入梦乡。引导对方多次进入噩梦迅速消耗掉对方的脑力。
　　金年月将风聆歌的表现和第二异能记录在案：共计16次入梦，意志坚定。异能描述：双方身体各项机能数据状态取当下最优者。对象固定为风凌云。与新物质共生时长达33年04月。构成物质状态稳定。
　　金年月写着写着发现了不对劲。风聆歌的第二异能是被动的，而以金年月的权限，她访问了所有系统都没能找到一点关于风凌云的信息。
　　也就是说风凌云是外域人员，并且至少是一名三阶一级异能者。
　　结合风凌云的左手被砍断后不知所踪，那么就可以排除232号是风凌云的可能性。
　　232号得到风凌云的基因后在不明情况下，自身基因序列被改成了风凌云的基因序列。
　　姚光凑过来看了一眼登记表，金年月能想到的他自然也能想到。冷哼一声。直接发表锐评：外域变异者能是什么好人。
　　金年月抬手给姚光一个爆栗。“不要以偏概全。金年月。”
　　姚光哼哼唧唧地抱住金年月，将头埋在金年月的脖颈处，撒娇般地说着我不管，你不爱我了，你居然打我之类的话。
　　风聆歌正好从梦中醒来，抬头就看见金年月的肩上多了一团栗色的毛发在扭动。
　　姚光似有所感，两人眼神迅速接触后又都默契地别开了视线。一个觉得对方没眼看，一个觉得不好意思。
　　金年月夹在其中，温柔地笑了笑，站起身，走到风聆歌身边。向风聆歌伸出手：“大古驻地非正常人类管理局欢迎你的加入。你的第二异能是被动技能，你无法主动使用，效果是和最重视的人共享状态。金年月。”
　　金年月没有如实告知风聆歌她的第二武器功效。她凭借自己的经验，真假参半的编了一个新功效出来。
　　风聆歌小小地失望了一下，她以为自己能拥有什么功能强大的第二异能。不过能和自己最重视的人共享状态也很不错。
　　这么多年来自己没有共享到负面状态，就像被电击后还能快速恢复状态，这就是第二异能被触发后导致的。那么自己的第二异能应该只共享正面状态，至于自己重视的人能不能享用自己的正面状态，风聆歌不得而知，她无法进行测试。
　　她只能确定风凌云就是自己最重视的人，风凌云还活着。
　　“不过这不代表你可以为所欲为。如果你们两人在某一方面状态都不好，那么此时第二异能有和没有效果是一样的。
　　并且如果第二异能同步对方状态的速度跟不上你作死的速度你一样会死。就像你被电晕绑来的两次过程一样。金年月。”
　　金年月这么一说，风聆歌就明白了，怪不得自己第一次进基因技术管理局时被电晕后没有恢复意识，刚刚来这里的路上第一次被电晕后却能立刻醒来，而第二次被电晕后隔了一段时间才醒来。
　　是因为每次外力的强弱都不一样，风凌云的状态未知，她的第二异能给出的反应也不一样。
　　风聆歌一边想着一边回握金年月的手。
　　“由于你的构成物质发生改变，人口信息统计管理局内你的身份信息得到保留。同时将你改编进入非正常人类系统。你要先在其下属的教育中心内学会更好地控制自己体内的新物质。准予毕业后再进入外勤中队。金年月。”
　　“收到，风聆歌。”
　　金年月还给风聆歌换了一块终端，她亲自把终端戴到风聆歌的左手手腕上。
　　金年月身高足足有一米九，她需要微微低头弯腰，才能帮风聆歌佩戴终端。驻地内有公职在身的人身上都不会有明显气味，这是为了防止附近有变异兽被吸引过来。
　　但风聆歌感觉自己闻到了金年月身上有一种很复杂，很奇特的味道，像是一屋子香水瓶被打翻后混合在一起所散发出来的。
　　风聆歌不喜欢和别人走太近其中之一的原因就是她的五感太好了，能闻到别人闻不到的气味。她现在已经习惯了自己鼻腔里的各种味道，金年月身上的气味也不让她反感。
　　风聆歌觉得自己的五感太过超常，应该是第二异能存在的原因。第八城的外勤人员选拔考核极其严苛，优中选优。
　　五感是肯定有要求的，并且运气不好直觉不准的也淘汰。进入外勤系统的异能者也按照异能能力、异能等级、身体素质等分成了三六九等。
　　“第二异能不以实体形态存在。它让异能者被变异兽感染的概率大幅降低。但偶尔会混乱不定。新终端可以监测第二异能的状态。金年月。”
　　风聆歌视线停驻在新终端上。
　　“请问长官，为什么我没有被新物质彻底污染？风聆歌。”她还是没有想通，为什么张耀祖会在没有变异迹象的情况下被接应队击杀，就算她被污染了构成物质，没有当场变异就应该和自己一样，获得第二异能才对。
　　“因为在你从第四城被拐到第八城的途中，你的身体已经在外域暴露过一段时间。那时你不仅因环境刺激而获得第一异能武器，同时被新物质趁虚而入，它在你不知情的情况下与你稳定共生了33年06月，融为一体。
　　如果不是陆锦硬给你做物质分析，到你入土那天你都不会见到我。关于非正常人类的其它信息等之后时机成熟我再安排人教导你。金年月。”
　　金年月低着头，誊写着文件，普通人有可能会在环境刺激下自我觉醒诞生第一异能武器，这也使得部分普通人会抱着逆天改命的想法，在外城那种相对危险的环境里生活工作。
　　但没人会想到一个六岁小孩能再拥有第二异能。从这个角度看，风聆歌是名副其实的天才。
　　金年月的话让风聆歌明确了非正常人类的定义：能与新物质稳定共生并催生出第二异能的人类被称为非正常人类。
　　风聆歌回想自己在当年的考试中的总分构成。她是在自己20岁时考入外勤分局的，她异能武器的两项赋能拉了很多分，五感，直觉，基因相似度等也很出色，所以第一次考就以六项第一以及总分第一的成绩考上了。
　　当时出分后自己还上了新闻，现在想来，自己居然早就不是正常人类了。风聆歌感到莫名的滑稽和宿命感。
　　回到内城后，风聆歌直奔人口信息统计管理局而去。她满心欢喜，笑得明媚。真好啊，瞌睡就有人递枕头，风聆歌笃信风凌云在非正常人类系统中，她甚至感谢起莫子虚和陆锦。
　　风聆歌脚步轻快，她找到非正常人类信息统计分局：“查找一个身高180左右，头发是蓝紫色混浅粉，瞳色蓝紫色混银色的男性。年龄40岁左右。风聆歌。”
　　在工作人员操作系统时，她的笑容越发灿烂，她想象起风凌云的一切，不知道他有没有成家，事业怎么样。
　　风聆歌想她终于能知道关于弟弟的确切消息了。然而工作人员接下来的话却泼了风聆歌一盆冷水。
　　“很抱歉，查无此人。段明潜。”
　　办公大楼里人声不断，但风聆歌呆愣在原地，觉得天旋地转，世界都安静了。泪水夺眶而出，她低声呜咽。
　　无论自己是人类或者不是人类都无法查到关于风凌云的消息吗？那风凌云现在的状态算什么？他到底怎么样了？为什么两个信息库里都检索不到他？
　　风聆歌拳头握紧又放松，一定是自己的等级还不够高，等到自己成为校级，甚至将级，一定能够找到风凌云的，一定能和风凌云团聚的。
　　她抹掉眼泪，强压内心的悲痛之情，离开了人信局。回家路上，风聆歌没有选择坐车，而是低着头，在路上走走停停。
　　风聆歌反常的行为引起了巡逻队的注意，她被巡逻队队员晋芸芸拦下，扫描芯片后，被要求带到安全保障局做进一步检查。
　　检查时风聆歌没有表现出一点异常，晋芸芸看风聆歌状态不对，强制把风聆歌送到了心理咨询室。
　　李宁正好从咨询室内走出，她看着风聆歌哭红的眼圈，在心底啧了两声。“找到你弟了吗？找不到吧，只要你当我的学生，我可以很快帮你找到他。李宁。”
　　风聆歌例行和李宁打声招呼后无视对方，进入心理咨询室，把李宁晾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