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友天天在做梦》留鹤

16、催眠师

　　“我……我没事。”莫梦泽从地上缓缓站起，摇晃了一下头，目光有些迟疑地在眼前的战场扫了一圈。
　　抬起头，试探着问道：“请问……你是？”

　　站在他面前的女孩穿着一袭白色军装，肩章在微光下反射着淡淡的银辉。
　　她听到莫梦泽的话，眼睛瞪得更大了几分，语气透着一丝不可思议：“你连我都不记得，还说自己没事？”

　　女孩一边说着，一边迅速取下肩上的对讲机，按下了呼叫键：“疾影二队，烈风区坐标，莫梦泽头部受伤，需要支援。”

　　短暂的通讯结束后，她看着莫梦泽，像是还想说些什么，但旁边的年轻士兵却抢先开口。
　　“莫医生，对吧？你还记得这次的任务吗？”
　　年轻士兵戴着无框眼镜，镜片下的目光冷淡而沉静，整个人透着一股锐利的气息。

　　莫梦泽愣住了。
　　任务？

　　他茫然地眨了眨眼，努力回忆，却像抓着一缕风般，什么也想不起来。

　　梦魇虽然来自他自身，但梦境的具体构造通常由带他入梦的人掌控。
　　他原以为自己已经回到星驰云溪，在长老们的护法下入梦，如果是这样，那即使梦境再棘手，顶多也就是一些熟悉的山海异兽。

　　但眼前这片战场，他完全没有印象。

　　更让他觉得奇怪的是——
　　他不认识这里的任何人，可这些人看他的眼神，分明像是认识他已久。

　　莫梦泽心头一沉，意识到事情似乎和他预想的不太一样。

　　女孩抿了抿唇，似乎想提醒什么，却被那年轻士兵微微抬手阻止了。

　　“莫医生，请随我来。”年轻士兵转身，语气不容置疑。

　　莫梦泽看了眼四周，遍地焦黑的战壕和仍在冒烟的机甲残骸提醒着他，这片土地并不安全。
　　面前的这些人虽然也来路不明，至少比刚刚朝他开火的那些蓝色军装士兵要友善得多。

　　莫梦泽思索片刻，抬脚跟上。

　　踏入飞船内部，金属舱门在身后缓缓合拢，空气变得凝重且沉静。

　　年轻士兵将莫梦泽带入一间简洁的房间，房内空旷得几乎让人感到寒冷，只有一张白色床铺和一台黑屏的云台监控设备。

　　莫梦泽走到云台前，伸手在屏幕上轻敲，冰冷的黑色镜面毫无反应，像是未曾启用过。
　　他转身正想问些什么，却发现那士兵已经站在门口，似乎准备离开。

　　“喂，你还没告诉我这是哪……”话音未落，舱门便在他面前合拢。

　　嘎达一声，只剩下他一个人留在空落落的房间中。
　　屋内陷入诡异的寂静。

　　莫梦泽缓缓呼了口气，目光在房间里扫了一圈。
　　房间的隔音效果极佳，外界的声音彻底被屏蔽，甚至连飞船运行时微弱的嗡鸣也完全听不到，仿佛整个房间独立存在于这艘飞船之外。
　　仔细检查了一下，白色金属墙壁没有通风口，也没有监控探头。

　　窒息感不知不觉地笼罩全身。

　　莫梦泽走到床前坐下，背倚着冰冷的墙壁，低头沉思。

　　入梦前的一些细节逐渐浮现。

　　他依稀记得白泽的身影模模糊糊地闪过脑海，可那家伙明明早就离开了。
　　又或许是赵弈昂？
　　但如果是赵弈昂的梦境，眼前不该是战场，而是满满的甜品……

　　想到赵弈昂，莫梦泽无奈地叹了口气，肚子突然发出一声抗议。
　　他觉得有些饿了。

　　赵弈昂做的甜品在这一刻显得格外诱人，哪怕只是梦里吃上一口，也许他会好受些。
　　困意悄然爬上眼睑，莫梦泽靠着墙，缓缓闭上了眼睛。

　　另一间房间内。
　　黑色屏幕前，年轻士兵推了推眼镜，看着监视器。

　　屏幕上的莫梦泽静静地躺在床上，呼吸平稳，看起来已经睡熟。
　　“温床起作用了。”
　　年轻士兵微微侧头，朝身边的助手吩咐道：“启动磁场对接。”

　　助手低声应下，正要操作时，房间角落里传来一道冷冽的声音：“彻，你什么时候开始学会自作主张了？”

　　被唤作“彻”的士兵手一顿，似乎很意外这道声音的出现，眼中闪过一丝意外，但很快恢复如常，不慌不忙地解释道：“因为我判断，现在是获得安神珠信息最合适的时机。”

　　“我说过，让你不要轻举妄动。”来者声音冷淡，带着不容反驳的威压。
　　彻垂下眼睑，指尖在操作面板上划过，云台监控渐渐暗下。

　　现实中。
　　车辆平稳行驶在公路上，司机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后座的三人。
　　莫梦泽和赵弈昂靠在座位上睡着了，而白泽靠在窗边，闭目养神。

　　司机咂了咂嘴，忍不住低声嘟囔：“现在的年轻人怎么都这么能睡？坐会儿车都要补觉。”
　　说完，他扭头问道：“小伙子，你们要去哪儿？还没告诉我呢。”

　　白泽微微睁眼，声音平静：“大兴安岭。”
　　司机脚下一抖，猛踩刹车，后面的车辆险些追尾，骂声此起彼伏。
　　“你说去哪？！”司机扭头，一脸不可置信地望着白泽。

　　梦境中。
　　莫梦泽猛然睁开眼，四周依旧是那间白得刺眼的房间。

　　他转头，发现一个身穿白大褂的年轻医生正站在云台边，端着盘子朝他走来。
　　医生的目光平静而温柔：“你醒了，休息得还好吗？”

　　莫梦泽坐起身，看着医生将盘子放下。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已经睡着了一会儿。

　　医生递给他一份体检表，说道：“你的身体指标一切正常。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莫梦泽接过体检表，目光落在那一串复杂而陌生的数据上。纵然他对这些内容所知甚少，却仍一眼看到了最顶端那醒目的字眼——
　　物种属性：未知。

　　他盯着这两个字，眉头轻轻皱起。内心一阵烦躁，他随手合上体检表，将它搁在一旁。
　　吴悠站在他对面，神情平静，没有出声打破沉默。

　　医生似乎注意到莫梦泽表情的细微变化，轻声问道：“有什么不对吗？”
　　莫梦泽低头盯着体检表上的“未知”二字，指尖在纸张边缘缓缓摩挲。他缓缓摇头：“没有。”

　　他将表单放在一旁，眼神落在医生手里的水杯上，抬手接过：“谢谢。”

　　吴悠在他对面坐下，单手撑着下巴，目光柔和却透着几分审视：“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莫梦泽抿了一口水，喉咙滑动，杯中的水晃荡出细微的波纹。

　　医生没有继续追问，而是直接说道：“那我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吴悠，是疾影的随军医生。你往常都叫我吴医生。刚刚送你来的，是药剂师，彻。”

　　莫梦泽垂下眼睑，心里做了个大大的鬼脸，嘴上却模糊地答道：“我记得一些，但很多都不太清楚……”
　　说完，他顿了顿，抬眸看向吴悠：“你能告诉我这里是什么地方吗？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吴悠闻言，垂下眼帘，似乎在组织措辞。他手指轻叩桌面，最终缓缓开口：“这里是烈风区，你身处联邦舰队的医疗飞船中。至于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顿了一下，抬眼注视着莫梦泽，语气平静：“你是我们联邦的催眠师，隶属于疾影特种部队。前几天我们接到任务，处理一支潜入帝国的敢死队。在战斗中，你负责拷问俘虏，但在任务结束前，遭到了敌方的袭击。”

　　“……催眠师？”莫梦泽反问，嘴里重复着这个词，“催眠”与他的老本行是有点相关的，但关于“催眠师”的概念，他脑海中却空白一片。
　　他试图在记忆中搜寻关于“联邦”与“催眠师”的片段，却什么也抓不住。

　　奇怪，这个梦境究竟是谁创造的。

　　吴悠站起身，将盘子上的物品整理好，语气依旧温和：“你刚醒，别急着想太多。等彻来复查你的精神状态，也许能帮你恢复更多的记忆。”
　　莫梦泽盯着他收拾东西的动作，心头的疑惑逐渐加深。

　　“彻？”他沉声问道，“刚才带我来的那位？”
　　“对。”吴悠点头，“他是我们队里的药剂师，负责精神领域的辅助治疗。”
　　说到这里，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语气不经意地放轻：“彻是个严谨的人，但有时候也有些死板。如果他哪句话让你不舒服，别介意。”
　　莫梦泽沉默地听着，心中隐隐感觉到，这位叫“彻”的士兵对他态度冷淡，似乎不仅仅是因为职责所在。

　　“休息吧。”吴悠提着盘子，走到门口。离开前，他忽然侧头补充了一句：“如果你想起了什么，可以直接告诉我。”
　　舱门合拢，房间再次归于寂静。

　　莫梦泽坐在床沿，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手心干燥而冰凉。他缓缓握紧拳头，心头的不安像潮水般一点点侵蚀着理智。
　　联邦、帝国、催眠师……他环顾四周，一切都显得如此陌生。

　　莫梦泽站起身，走向云台，指尖触在屏幕上，镜面依旧黑着，没有任何反应。
　　倒映出的脸庞熟悉而冷静，一切看起来与现实无异。

　　但他的目光停在了额间。
　　一个淡淡的印记浮现在眉心，细小得几乎察觉不到，却让莫梦泽瞬间皱起了眉。

　　“不会吧……”莫梦泽抬手触碰印记，掌心贴在皮肤上，印记真实存在，温度微凉。
　　这次在梦魇里，兽纹依旧没有很好地隐藏吗？

　　他凑近云台，盯着镜面仔细打量，发现印记只有指甲盖大小，但形状和他的兽纹却大不相同。

　　“奇怪了。”
　　莫梦泽直起身，手指轻敲云台，目光沉下来。

　　这是谁的梦境？
　　能复刻他的脸，却弄错了最关键的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