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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眼睛是心灵的窗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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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配眼镜的时候其实不是很习惯戴。
那时候流行圆框,银色的,稍微骚包点的还会在侧边挂段链子,坠下来模仿单边眼镜。
然后戴到学校就会被老师当异类揪出来……
中学嘛,没办法,还没有那么自由,最后沈九只整了个简单的银框,只不过平时也不用,最多上课的时候戴,那时候管这种款式叫斯文败类。
柳清歌的视力很好,中学时沈九没见他戴过眼镜,上了大学要读的书多了,就去配了个什么防蓝光还是什么光的,阅读专用那种,但说实话也不知道和平常用的有什么区别,他有几次戴来试试,没感觉有什么不一样,可能是价格上的区别吧。
用久了会松,柳清歌就拿个螺丝刀,自己在宿舍捣鼓捣,左拧右拧又勉强能用一段时间。
他也帮沈九修过,然后弄了半天戴上去还是不舒服,没办法两个人拿去原来那个眼镜店,一测发现焦距没整对,亏得沈九戴了好久还以为戴眼镜都是这么晕呢。
柳清歌因此笑了他好久。
不戴眼镜的时候,走在路上,放眼望去是一片雾蒙蒙,朦胧的街道和人脸,垃圾袋窝在地上装狸花猫,路灯后的草丛好像蹲了个人。
有时候走着走着,沈九拉着柳清歌的手,轻轻一拽,说小心点,看路,那儿有个坑。
柳清歌眯着眼,一脚踩上去了,什么也没发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阴影,圆圆的一个。
诸如此类的笑话还有很多,后来沈九重新配了一副,戴起来没有那么不舒服了,只不过习惯了平时不戴,也习惯了出门时有一个人陪着。
他还是觉得碍事,比如接吻时滑下来就会硌着,或者冬天两个人头挨着头时呵出的白汽,玻璃片上因呵出的水汽而弥漫的一层白雾,模糊了眼睫。
柳清歌看不到他的眼睛,偷偷地在笑,被发现了就假装没有,谁让某人暂时看不见呢。
四季的分界线总是很模糊,有时候天气预报说冬天快要来了,衣服穿得厚实点,再加上常待在室内,也就没有什么感觉,直到某次偶然从超市出来呵了口气,白雾缭绕,才惊觉已经是寒冬了。
出远门读书的话,离家时总是大包小包小小包,比别人多一包,是冬天的棉服。
衣柜满满当当,收拾的时候总有种想扑进去的冲动,当然不是自己扑。
柳清歌听见沈九喊他,疑惑地走了过去问他干嘛,然后就被扑进了衣柜里。
脑袋摔到软绵绵的衣服上,懵懵的,昏暗中有人捧着他的脸吻下来。
他的洗衣液是薰衣草味的,和柳清歌同款,妈妈挑的。
沈九皱着眉轻声谴责他不专心,柳清歌愤愤地咬了一口,两个人倒在衣柜里,不像样子。
这种事仅此一次,后来衣柜里放了樟脑丸和除湿袋,没有他俩闹的位置了。
沈九觉得有些可惜,柳清歌于是把人按在床垫上,咚的一声,好听就是好头。
给他撞得眼冒金星,看来霸总的男人不好当。
好快就冬天了,压箱底的羽绒服也被拿了出来,非常深沉的黑,每天上课的路上就是一群黑芝麻团子蛄蛹着前行,抗冻还抗打,以防冷不丁被路边扔雪球玩的家伙误伤。
但这儿其实很少下雪,不算特别北,积雪只有薄薄一层,有一年冬下了很大的雪,那时他们大四,算是毕业前的一次惊喜吧?
四年来见面次数不超过二十次的同班同学都涌了出来,跑到操场上闹,有人在角落安安静静地堆雪人,下一秒被天外来球砸了个稀巴烂,差点没气晕过去。
小情侣们抱在一起互相取暖,小恨侣们互相往对方脖子里塞雪球,得逞后哈哈大笑。
很欢闹的气氛,就像回到了十七八岁。
十七八岁的时候他们已经认识了,只是那时候还停留在相看两厌的地步,现在想来竟然已经过了那么多年了。
总有种一切都还发生在昨天的错觉呢,想到有一天走在路上,也会遇到天真的小孩子发问,说,叔叔叔叔,你们两个叔叔怎么手拉手呀。
然后叔叔叔叔就会摸摸小孩的头,让他转过去回妈妈那里,说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别问。
柳清歌甚至怀疑过他会倚老卖老欺负小孩,比如说骗小孩糖果吃,这种事大学的时候也不是没有干过,柳清歌路见不平仗义相助,结果小孩看他一脸凶巴巴的还以为他是坏人,哇的一下跑回了妈妈怀里,给沈九乐得哈哈大笑。
给那小孩家长也逗得一边道歉一边笑,沈九哄那小孩说他哪里长得像坏人了,小孩猛摇头把脑袋缩妈妈颈窝里不肯抬起来,家长只能一个劲地夸柳清歌好看。
柳清歌脖子都红了,也可能是气的,把人拽走了。
还有一年去北边旅行,挑的秋冬季看外景,结果忘了那边降温快,搁南边还算凉爽的温度,跑北边快冻成狗了。
那一次两人两天都是在酒店过的,冷,但没下雪,窗外怒号的是西北风。
再冷一点的话,就得开暖气了。
沈九窝在床上,喊刚从外边回来的柳清歌拿下遥控器,柳清歌一边挂着衣服边说懒死他得了。
然后沈九就趁着他递过来时猛地一拉,半个人给拽到了被子里。
好暖和……柳清歌被被窝俘获了。
冬天最适合做的事就是窝在被窝里玩手机,窗帘被拉上了,没有开灯,昏昏欲睡。
柳清歌让他少玩点手机,光线太暗,伤眼。
沈九就摸索着戴了个眼镜,柳清歌说你干嘛,他说给眼睛保暖。
柳清歌翻了个白眼,转过身去背对他了。
沈九轻轻笑了一声,抓着他衣服上的绳子在手里玩,不知道多久,忽然说今天得去交下费,要不然明早起来地暖得没了,身旁的人轻轻地哼了一声。
他侧过头,某人挨着他的胳膊睡着了。
沈九帮他掩了掩被角,起身时有风灌进来,柳清歌嘟囔一声抱紧了他的手臂。
他一顿,放轻了动作躺下,和他挨在一块,眼镜被摘下来放在床头柜上。
手机屏调低了亮度,不知道柳清歌什么时候拿了他的手机,开了个护眼模式,黄不溜秋的,映在脸上。
很暖洋洋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