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万分之一的她》天冬玉竹

5、小帆船

　　如果说高一是炼狱，那么对于曲小画来说，高二简直就是天堂。

　　她暗暗为自己的适应速度瞠目结舌，一切如自己所愿，每天做完练习后回到宿舍洗漱，而后再学习一个小时，至多十一点半睡觉，第二天神清气爽，终于不用再强撑着睡意听课，数学较之高一也简单了不少，这让她学习数学也多了许多信心，尤其是遇到不懂的题目，课堂上严厉得让人害怕的老师私下竟如此温柔、耐心，随堂测验，曲小画的数学成绩竟一次也没有不及格过，甚至多次到达三位数。

　　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但天有不测风云，意外总是在不经意间来临。

　　一次地理随堂测验，第二天老师将批好的地理卷子分发下来时，曲小画看着上面那三十多的分数，一时不敢相信，震惊！疑惑！不解！

　　突如其来的打击，她险些流下泪来，明明昨天做完时感觉还不错，怎的突然来这么一下？

　　曲小画不死心的压下情绪面无表情听完老师的讲解，正确答案没有一个和自己选的相同，说明卷子没有打错，曲小画没有感情的想。

　　但是！

　　为什么是这个答案？

　　曲小画不理解。

　　这明明就没有逻辑！！！

　　曲小画又想哭了，若是能给自己一个符合逻辑的解释也就罢了，但这都是什么？！

　　这和影视剧里演的无理取闹的小情侣有什么区别？！

　　曲小画的新同桌是一个话挺多、自来熟的女生，叫聂霜。

　　“呀，我居然及格了诶。”刚拿到卷子，看到上面63的数字，聂霜开心的转过头要和同桌分享，不经意间瞥见曲小画卷子上的分数。

　　那明晃晃的36，聂霜满脸的笑意瞬间僵住，忽地噤了声，小心翼翼的看着曲小画的脸色。

　　见曲小画满脸不可置信、沮丧的神情。

　　“没事的，只是随堂测验而已。”她有些气不足的说到。

　　教室里充斥着同学们讨论分数的喧嚣声，只有这一隅方寸间，静谧无声，曲小画缓过神来，看到聂霜不知所措的神情，道：“没事，我只是有些不理解为什么这么低而已。”

　　聂霜原以为自己这位同桌和自己一样，求个及格就行，但现在看着好像并不是自己以为的那样？

　　虽对这些答案不理解，但曲小画还是在课下找老师拿了一份答案把解析详细的看了一遍。

　　下次再测验时，曲小画终于拿到了自己预期中的分数，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她真怕自己跌在这未曾担心过的地理上。

　　一月一次的月考很快来临，学校里文科班没有理科班那么多，考场按高一期末成绩排名来排，曲小画排在第一考场，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待遇，以往自己都是在第三第四考场的，最佳也只冲到过第二考场末尾。好在来来回回也就那么几个人，除却实在不认识的几个，剩下的不说见面能打个招呼，再不济也都混个脸熟了。

　　考试开始，原本还在说笑的考场安静下来，只剩下笔在卷子上的沙沙声。

　　几天后成绩出来了，进入高二后的第一场考试，不但班主任重视，同学们也在观望，观望自己处在哪个位置。

　　下午，班主任特地空出一节课，专门用来讲解这次的考试成绩。

　　从本班年级前五占比，前十占比，前三十占比，前五十占比，各单科最高分是谁，在哪个班，目前排名多少，逐一讲解，如此一番下来，不但知道了整个班级的实力，班里面同学的实力，甚至连整个年级自己所处在哪个位置都一清二楚。

　　最后，还将班级排名单、年级排名单贴在教室墙上，以供不够清楚的同学研究。

　　“咱们班年级前五占三个，李芳全校第一，陈雪全校第二，曲小画全校第四，剩下的全校第三邹晴朗是一班的，全校第五李浩岚三班的。”

　　“没有一个男同学啊，”班主任扫了一眼没占到三分之一的男同学，面无表情的补充到，“男同学们也要加油。”

　　“接下来是进入年级前十的，第六陈毅，第七王岚，第八周健伟，第九吴兵，第十柳世轩。”

　　“这次男同学倒是多了。”

　　李芳、邹晴朗、王岚都是和曲小画高一一个班的，李浩岚、吴兵是曲小画的初中同学，柳世轩是曲小画的小学同学，这么一圈看下来，全是熟人局啊。

　　“陈毅、王岚、柳世轩都是咱们班的。周建伟、吴兵一班的。”

　　“后面的我就不念了，你们自己看吧，顺便看看自己在哪个位置。接下来是单科最高分......”

　　“最后，我想说排在前面的同学不要骄傲，排在后面的同学也不要气馁，这才刚刚开始，我见过许多高二的时候名列前茅，高三就不知所踪的，也见过许多高二籍籍无名，高三一鸣惊人的......”

　　晚上，十点钟下晚自习后，同学们陆陆续续的走了，曲小画还在做最后几道练习题，她坐在靠走廊这边的靠墙内侧，正低着头和什么x、y作斗争，隐隐约约听到靠窗那边柳世轩、陈毅等几个男生提到自己的名字，曲小画抬头瞥了一眼，还看到他们时不时张望过来的视线，似乎是柳世轩和他们聊天时提到了自己。

　　曲小画没理会，却被那时不时瞟过来的视线打搅的有些烦躁，心里想着赶紧把手里的卷子做完了收拾东西离开，这个时候回去的室友应该已经洗漱好了。

　　曲小画还是和韦笑笑、李芳一个宿舍，和韦笑笑上下铺，元芳翠被安排到了另一个宿舍。

　　刚进到宿舍，就闻到一股浓重的辣条味，曲小画的唾液立马就分泌出来了。

　　“谁买了辣条，这么香。”曲小画问到。

　　“小小买的。快过来。”

　　“对，可香了。”

　　韦笑笑听见声音探出头来，见是曲小画回来了，道：“小画，快来吃辣条。”手里拿着一根咬到一半的辣条，嘴里还在嚼嚼嚼。

　　“对呀，来吃呀小画，待会儿就没了。”李芳也在说，平时在外面无表情的学霸，此时正呲哈呲哈的吃辣条。

　　“快来快来，好久没吃了，怪想念的。”

　　“来了来了。”曲小画也不客气，书包往床上一丢，洗了手凑过去。

　　“诶，你们听说没？周家逸和陈妤舒在一起了。”一个舍友突然说到。

　　“什么？什么？”

　　拿着半根辣条整个宿舍瞎晃荡的韦笑笑像装了雷达似的，都没听清就两目放光的跑过来。

　　“谁和谁在一起了？”逮着那个就说了一句话的舍友问。

　　“周家逸和陈妤舒。”她又重复了一遍。

　　“我同桌晚自习的时候和我说的。”

　　“她和陈妤舒一个宿舍，还说周家逸对陈妤舒一见钟情，刚开学那会儿就加了联系方式，每天晚上两个人回宿舍后都在聊天，前几天的时候两人约着出去玩，然后就在一起了。”

　　曲小画知道这两人，她对陈妤舒还挺有好感，或者说，对长得漂亮的女生都挺有好感，刚开学，她就注意到陈妤舒了。周家逸是文科班里为数不多长得挺好看的男生，也算是俊男对美女了，挺般配的。

　　“听说是陈妤舒先表的白。”另一个舍友到。

　　“哇，这么劲爆？”韦笑笑一脸兴奋的转过头去，想要知道更多细节。

　　“而且每次课间陈妤舒都会到周家逸那边去找柳艳说话。”李芳淡定的在一旁补充。

　　柳艳坐在周家逸后面几排，和陈妤舒的位置隔了两组，陈妤舒要过去找她一般都会经过周家逸的位置。

　　“怎么你也知道？”曲小画瞪大了眼，想象不出李芳在教室观察人的样子。

　　李芳没有解释，微微一笑，深藏功与名。

　　几个人又叽叽咕咕把自己看到的、听到的都说出来交换情报。

　　果然没过几天这对小情侣就大大方方的以情侣的姿态出现在大众面前，当然，陈妤舒已经不再去柳艳那里找她了，而是直接去周家逸那儿和他聊天。

　　曲小画和几个舍友对视了一眼，哦～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曲小画所在的高中并没有管那么严，学校不强迫学生必须在食堂吃饭，大门随时都是开着的，周围的小摊贩比较多。

　　谈恋爱就更常见了，曲小画的同桌就有男朋友，韦笑笑也有，只要不是太过明目张胆，基本上老师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高一时班里有个女同学谈恋爱，班主任也只是叫她出去谈了一会儿话，并没有要求二人分手。

　　其实在这个小地方，学习全靠自觉，真不想学习谈不谈恋爱成绩都不会受到影响。

　　......

　　天气由凉变冷，接热水已经接替起床成为曲小画最烦恼的事情，学校条件差，没有热水器，只能到统一的地方打水，人一多，水流就特别小，有时一桶热水接个十来分钟是常有的事，为此，曲小画和韦笑笑时常一听到下课铃就疯狂跑下楼，然后再飞奔穿过小广场、操场，最后又一口气跑上四楼，气喘吁吁的拎着桶下楼接热水，如此一番下来，倒是不冷了，但下楼看到楼层住的低的同学已经在接热水的时候，只能一边怄气一边过去乖乖排队。

　　屋漏偏逢连夜雨，数学老师放产假了，新数学老师的教学模式让曲小画有些不适应，需要花在数学上的时间就要增多，曲小画有些手忙脚乱，顾头不顾尾的。

　　好在韦笑笑接水时时常帮着曲小画也一起接了，总算是能缓一口气。

　　但若是要洗头洗澡，还是得自己来。

　　“笑笑，今天我要洗头洗澡，你晚上就不用接水了啊，我直接连你的一起接了。”午休起来，曲小画顺便对韦笑笑道。

　　“行，那下次我洗澡再帮你接，我今晚在教室多做会儿题再回来。”

　　曲小画这个宿舍原本是轮流两个人接一晚整个宿舍需要的热水，但后来发现对想要洗头洗澡的舍友不方便，干脆就上下铺之间互相帮忙了。

　　冬去春来，春去夏来，日子一天天过去，聂霜和男朋友吵架了，又和好了；班里的小情侣多了哪一对，哪一对又分手了；原本年级前十的某某某不见了，哪一次考试某某某厚积薄发，从此榜上有名了；学习过程中新鲜事不断，想要分心是一瞬间的事情，但曲小画的成绩一直维持在年级前三，曲小画、李芳、邹晴朗三人的名字在成绩单上始终不曾被隔开过。

　　高考悄无声息的到来，因为宿舍夜谈，被舍管举报到班主任那里去的时光一去不复返，明天就是高考了，曲小画放下手中做题的笔，卷边的错题本被微风毫不费力的掀开一角，露出里面陈旧的笔迹。

　　曲小画走到窗前，楼下的大型热水器早关了，不再有冬天里嗡嗡轰鸣的运作声，远处操场的一角被对面的男生宿舍挡住，曲小画已经许久没听到野猫的叫声了，教学楼也不再传来固定的上下课铃声，高一高二的弟弟妹妹们回家了，整个学校安静的有些不自然，三年了，未来两天，决定曲小画命运的时刻，但曲小画有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