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医救不了十二钗》青菜豆腐不可得兼

59、第 59 章

　　再睁眼的时候，王喜凤看着窗口西斜的太阳薄光，宛若新生。
　　爱咋咋吧！做了两场梦，潜意识总是提醒她苟一苟海阔天空。这？五年本科三年规培还不算苟，做个梦都要憋屈着来，是这意思吧？
　　苟就苟吧！没错，这回梦醒，大脑终于抽空接收了恶作剧般的提示。她是无意间触发了一个名叫“爱苟才会赢”的游戏系统，可能是她某次看霸王文不打赏还吐槽打脸太套路化的后遗症。大无语。
　　问题是，偶尔做个梦没问题，做完王熙凤好歹还喝了杯豆浆轮了两个大夜班呢！这回无缝衔接是什么鬼？睁眼就是黛玉小可怜？周扒皮都没这么狠！
　　话是这样说，可苟系统根本不是人，只是个无情的派任务机器，无法给予任何回应。问题是，除了记忆，啥都没有，你好意思叫“游戏”系统？你懂游戏吗？装备呢？技能呢？抽卡呢？签到大礼包呢？统统没有，不是卖萌。

　　说来也是奇怪，绛珠草欠了神瑛侍者浇水之恩，为啥非得还眼泪？口水也是水嘛！虽然身娇体弱的林妹妹往吃货方向发展的几率不大，但嘴炮达人还是可以挑战一下。多少红学爱好者亲切地称呼她“林怼怼”？喷子日常喷喷口水，是不是理所应当？口若悬河了解一下，多少水都能给你还完了。
　　好吧，这些都不重要，她要准备进京了。
　　要说忽然变成个萝莉是什么感受，不可一概而论。普通的萝莉或许精力充沛古灵精怪，可“病如西子胜三分”的林妹妹，水做的人儿，因母逝伤怀病上加病，多日起不得身。如今正是大病初愈，弱不胜衣。
　　都说她天生有不足之症，本以为是先天性心脏病之类的，结果王喜凤自查了一下，其实就是体虚。胎里带来的，这倒不假。气血不足，免疫力差，每逢春秋换季冷热交替就容易被流感击倒，从上呼吸道感染到下呼吸道，咳嗽不绝。
　　家里常备人参养荣丸固本培元，长期调理下来原不是什么大问题，可这孩子体质差，三天两头生病，病中又要服汤药，良药苦口，不免损伤脾胃，不思饮食，营养补不进去，身体越发虚弱，形成恶性循环。
　　这些还不算，这姑娘心思细腻，进京后缺乏安全感，生存环境恶劣，越发敏感多疑，忧思重重，病情可不就越来越重？

　　贾母派来的仆妇们已经等得不耐烦。要说外祖母上心吧，不说派个长辈亲眷来，管家总得出一个吧？不，人家就派了几个三等仆妇来接。要说不上心吧，一听说贾敏过世，就连番给林如海写信，要接了外孙女进京照顾，连按制守孝都顾不得了。
　　再说林如海，也是糊涂人办糊涂事。不说如何荐了白眼狼贾雨村坑了贾家，光是对独女的安置上就问题多多。独女进京，贴身伺候的臂膀总该配齐吧？心腹总该带上吧？孩子托给外家养了好几年，就没侧面了解一下孩子的生活吗？临死托孤，竟连个后手都没有安排，对贾家未免也太放心了吧？
　　或者，这就是爹和娘的不同育儿模式？当爹的总觉得孩子随便往哪一扔，自己就能健康长大；当娘的却是从头管到脚，生怕一个疏忽就出了意外。你说林如海上心吧，将娃扔给贾母就百事不管；说他不上心吧，人家给几岁的姑娘请的家教乃堂堂进士出身，多少高门大户里要走科举之路的男娃娃都享受不到这样顶尖的教育资源。
　　搞不懂古人这些弯弯绕，姑且当作是人性之复杂。

　　雪雁跟黛玉年纪相仿，一团孩子气，跟贾家那些聪明灵巧的丫鬟们没得比，只胜在安分守己。大些的丫鬟也不是没有，当初没跟着上京，估计也是考虑年纪大了要配人，一家子又都在南方，不好让骨肉分离。
　　林如海大概想着，反正去了贾家有贾母操持，黛玉跟着贾母，断不会少了人服侍。男人不管内宅事就是这么无语。
　　可惜她如今人微言轻，说服林如海这种任务想都不要想。雪雁能跟着黛玉入京，除了她本就是黛玉房里的丫鬟，更因她不是家生子。这个问题不大，反正贾母会给个紫鹃，两个贴身丫头，够用了。
　　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人手已经安排到位，直到行李收拾整齐，不日便要启程。
　　重新安排下人是不可能的，行李上倒是可以再添一点。千里迢迢进京，一头扎进内宅，一住好几年，总得多带些小玩意，无论是拉交情送人，还是留着自己解闷，缓解思乡之情，都是极好的。
　　林如海只安排了给贾家各房的礼，只当他各处送了重礼打点，贾家自不会亏待他的女儿。王喜凤简直无语。既然老父亲不懂内宅生存法则，自己的小金库必须得带着，不然少了打赏驱动，在贾府简直寸步难行。
　　你真的不能指望一个从未谋面的老太太从头到脚管的妥妥帖帖，她没那个精力。而且，贾敏生病到去世再举丧，这么长的时间，外祖家连个亲人都没来过？贾敏真的是贾母的心肝小宝贝？感觉满满都是困惑。
　　王喜凤正经列了单子，凡是适合拿来姐妹间送礼又不占位置的轻巧摆件都搜罗起来，市面上新奇轻巧又不费的小玩意以及本地种类繁多的扇面花笺香袋等各一大箱。另，衣裳鞋袜，房中用惯的笔墨纸砚，喜欢的摆件，首饰匣子，金银细软一律打包装箱。贾母自不会少了她吃穿用度，甚至连打赏下人的铜钱都替她预备妥当，可谁又嫌家当多呢！
　　此一去，不是三两日就回来，可以可着别人家的东西使劲儿用。长住要有长住的打算。
　　房里的丫头见黛玉这么个收拾法，个个心惊胆战。姑娘收拾的这么彻底，难不成不打算回来了？那她们留在扬州守着院子，还有什么前途？
　　林如海本忧心女儿身子不好，一路山水迢迢会不会受不住奔波之苦。又担心这孩子依然转不过弯来，一味悲伤恋家，不肯就船北上。这日听管家来报，这孩子在清点行礼，收拢下人，倒颇感欣慰，只当贾敏在世时教导有方。

　　王喜凤辞别林如海乘船北上，除了身边服侍的雪雁和两个嬷嬷，另有家庭教师贾雨村别舟随附同行。因有荣国府并巡盐御史的官贴，一路顺畅至极。
　　除开身边伺候的丫鬟嬷嬷，林家另派了管事同行，一个是跟贾家交际送礼，二来顺带巡查贾敏在京中的陪嫁。王喜凤知道这些东西在林如海去世后是保不住的，幼儿抱金砖行于市，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如今么，就算她双手奉上，贾家也怕被人戳脊梁骨。他们尚且没穷到这个份儿上呢！
　　“父亲是怎么交代的？可说了我在外祖家的花销？”
　　管事恭敬回道，“老爷有一封给老太君的信，另五千两户部银票作大小姐一行在外祖家的一应开销。”
　　信中写了什么王喜凤并不关心，但银票是个好东西。还是那句话，走亲戚玩两天就回去，那敞开了撒欢可劲儿造；若是住个十年八年，这么白吃白喝还真能拉仇恨。
　　哪怕你送再重的礼，礼物价值远超生活开销，看起来依然是吃人家的喝人家的。找谁说理去？连薛家都知道，她们一家子来投奔，开销自理才是亲戚长久相处之道。
　　而且林家人也不是死绝了，做不出让别人家掏钱养孩子的事，还是个名贵药材当饭吃的病秧子。只能说幸亏林黛玉投在了富贵人家，银子流水一样花出去只为保命，在普通人家怕不是骨头都化了。
　　这副弱不胜衣的身子骨，的确需要细细调养。偏南北饮食差异太大，贾家一贯爱大荤，极不利于病人修身养性。贾府的厨娘自然能兼顾南北口味，可个个都是势利眼，等闲谁支使的动？还是银钱实在。

　　依照贾家仆妇的意思，恨不得一个月的行程缩短到二十天。怀揣林如海荐书的贾雨村也恨不得一夜之间“轻舟已过万重山”，只王喜凤不乐意。何必把自己搞得那么累？慢有慢的好处，从南到北，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都有个适应的过程。她拖着这副病怏怏的身子出门已是不易，匆匆赶路哪里吃的消？
　　一路上先是秋水长天，越往北天气越冷，入眼萧瑟一片，时间久了便也腻了。王嬷嬷趁着这个工夫，抓紧时间给雪雁培训。主要是贾府概况，世家大族的礼仪规矩和忌讳等等，别到了国公府邸莽莽撞撞或者畏畏缩缩，丢了林家的脸。
　　码头上早有贾家仆人等候观望，见船只终于靠岸，一边着人回去报信，一边张罗着车轿马匹及搬行李的下人做好准备。虽在孝期，但热孝已过，且要客居他府，王喜凤早换了素雅的衣裳首饰，弃舟登岸，上轿往荣国府而去。
　　贾府正门等闲不开，贾母所在的荣庆堂在西侧，故而车轿进的是西角门。她一个晚辈，自然没谁出来迎她。进到贾母的五间上房，长辈们济济一堂。未等下拜，贾母便搂着她心肝肉地开始哭，其余人等陪哭，顿时一片哀鸿。是真是假，唯有自知。
　　祖孙俩抱着哭痛快了，才又整理仪容，重新见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