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揽天下》长在翅膀上的鱼

11、第十一章

　　赵谨言说的没错，自从四皇子独处时被不知道哪来的毒蜂蛰死后，天子专门下令禁止皇子和公主独处，不管是皇子还是公主身边必须有侍卫跟随。

　　钱思齐虽然有些不愿，但最终还是留下了，然后他感觉留下其实也不错，因为宁安做的饭，真的好吃。

　　赵谨言和宁安都已经吃饱，两人看着钱思齐将锅里最后一点饭舀到碗里。

　　赵谨言说道：“你在金刀卫是吃不饱吗？”

　　钱思齐动作顿了下，脸上有了一层薄红，以前在金刀卫，饭是轮流做的，不过一群大男人，能吃就不错了，不要盼着饭能做的多好吃，他在金刀卫这一年，只能说吃饱了，和吃好没有任何关系。

　　宁安刚进宫时被分给御厨当下手，偷学了一手好厨艺，做的饭比外面酒楼里的主厨还要好。

　　钱思齐年纪和赵谨言一样，正是最能吃的时候，好不容易吃到这么好吃的饭菜，实在忍不住多吃几碗。

　　钱思齐只埋头吃，不搭赵谨言的话。

　　宁安看到钱思齐吃的这么香很是高兴，都没有那么怕他了，他说道：“钱侍卫吃饱了吗？厨房还有一些，我感觉做多了，还以为吃不了。”

　　钱思齐看了宁安一眼，眼神飘忽了一下，说道：“吃。”

　　最终钱思齐将宁安做的饭菜吃了个干净。

　　吃完饭，赵谨言坐到摇椅上开始看卷轴。

　　钱思齐看着赵谨言皱起眉说道：“刚吃了饭不要马上坐下，起来，走一走。”说着将赵谨言拽了起来。

　　赵谨言不高兴了，他说道：“怎么不行，我一直都是这样的。”

　　钱思齐握着赵谨言的手腕，眉头皱的更紧了，两人同岁，但是赵谨言吃的很少，身上也没什么肉，手腕还这么细。

　　看来以后得让赵谨言多活动才行。

　　钱思齐说道：“总是这样不代表这样是对的，明知道一定会有人来害你，你还不好好锻炼，多少应该会一些防身术，前太子身手比我都好，你也是太子，怎么能这么瘦弱。”

　　赵谨言撇了撇嘴，看钱思齐这么坚持，只能跟着他活动了活动，一直到出了一身汗才停下来。

　　钱思齐说道：“出汗了就不要在院子里吹风了，去屋里看吧。”

　　赵谨言躺在摇椅上休息，他说道：“不用，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弱，要是真那么弱，我早死在冷宫了，而且我懂医术，不会随便生病的。”

　　钱思齐说道：“诡辩，难道医生就不会生病了吗？”

　　赵谨言说道：“我医术好的很，刺金秉文那一刀，多准啊。”

　　钱思齐闻言脸色阴沉了下来，他轻哼了一声，不再管赵谨言。

　　接下来几天，赵谨言每天白天都会去藏书阁，借着借书的借口将前一天拿走的卷轴还回去，再拿走新的卷轴。

　　这件事，一直到新的东宫守卫交接完成，赵谨言才停止。

　　钱思齐看着不断打着哈欠的赵谨言不解的问道：“你看那么多起居注做什么？”赵谨言为了赶时间，甚至熬夜看，几乎都没怎么睡过觉。

　　赵谨言说道：“当然是在研究怎么讨陛下欢心，我这个什么都没有的太子，要是不能讨陛下欢心，就算没人害我，我这太子位也做不了多久，不是吗？”

　　钱思齐可不信赵谨言的话，他有意或者无意中也看了不少卷轴，他发现赵谨言看的都是每日早朝的内容，以及一些天子和臣子关于国事的讨论。

　　不过能被记下来的都是些无聊的车轮话，没什么实际的内容，主要是为了体现天子有多么仁慈，多么体恤民情，与大臣的关系多么好。

　　赵谨言伸了个懒腰，然后说道：“宁安。”

　　宁安马上从外面走了进来，他问道：“主子，宁安在。”

　　赵谨言说道：“我要沐浴更衣。”

　　宁安说道：“好的，主子，我让人备水。”

　　钱思齐说道：“我以为太子殿下不需要沐浴，整夜的看卷轴，连休息不用。”这几日赵谨言熬夜看卷轴，钱思齐也被迫跟着熬夜，内心多少有些怨念。

　　赵谨言说道：“现在没事了，你回去休息吧，随便找个人来帮我守门就行。”

　　钱思齐阴阳怪气的说道：“那怎么行，太子殿下身边可不能没人贴身守卫，都守了这么长时间了，也不差这一会。”

　　赵谨言眨了眨眼，说道：“钱侍卫难道是想和本殿下一起沐浴？”然后故作扭捏说道，“也不是不可以。”说着就开始解腰带，一边解一边说，“钱侍卫的衣服，需要我帮你解吗？”

　　钱思齐沉默了片刻，他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眼前的是太子，咒骂的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钱思齐深吸了一口气，说道：“请太子殿下自重，我说的是守卫您的安全。”

　　赵谨言看着有怒不敢言的钱思齐突然笑出了声，他一边笑一边说：“李辰安马上就来了，不差这一会，你就去休息吧。门外有禁军把守，没人敢在这里对我做什么。”

　　钱思齐皱眉，他不知道赵谨言说的那些话到底是真的还是耍着他玩，于是他决定直截了问一下：“太子殿下是不是喜欢男人？”

　　赵谨言毫不避讳的回答道：“是，我表现的不明显吗？”

　　钱思齐微微睁大眼睛，他似乎没想到赵谨言会这么干脆的承认，他说道：“可您是太子。”

　　赵谨言说道：“太子怎么了？”

　　钱思齐面色沉了沉说道：“陛下不会让一位喜欢男人的太子继承皇位。”

　　赵谨言说道：“谁知道呢？我也不是因为自己喜欢才来做这个太子的，未来的事，谁说的准。”

　　看着赵谨言完全不在乎的表情，钱思齐没有再说什么，他沉默的思考着什么，然后俯身行礼，说道：“臣先退下了。”

　　赵谨言摆了摆手，说道：“去吧。”

　　钱思齐刚离开宁安就走了进来，他手上还有没擦干的水，宁安问道：“钱侍卫这是要去哪？”

　　赵谨言说道：“他去休息，不用管他。”

　　宁安说道：“那您的安全……”

　　赵谨言说道：“会有人来替他的，放心。”

　　宁安点了点头，然后想到了什么，有些兴奋的说道：“主子，东宫有一个好大的浴池，是专门给太子沐浴用的，要不是这里的嬷嬷告诉我，我都不知道，那里一天十二个时辰都有热水，随时都能用。”

　　赵谨言说道：“是吗？还有这种地方？走，我去看看。”

　　替代钱思齐的侍卫很快就来了，新来的侍卫很安静，只是一言不发的跟在赵谨言身后。

　　赵谨言也不在意，他跟着宁安来到那座浴池。

　　赵谨言看着金碧辉煌的浴池，在里面转了转，说道：“这么新，完全没有使用过的痕迹，这是新修的吧？”

　　宁安说道：“听说是四皇子修的，可惜还没完工，他就……”宁安声音越来越低，皇家的事不是他能随便议论的。

　　赵谨言说道：“我就说嘛，三皇兄向来节俭，这怎么看都不像他的手笔。”

　　至于四皇子，为了泡温泉跑到外面的行宫的人，修一座浴池再正常不过了。

　　只是，最后便宜了赵谨言。

　　赵谨言对侍卫说道：“把这里检查一遍，检查完无事你们就退出去吧。”

　　侍卫听命开始检查浴池，并没有发现异常，确认安全后就退了出去。

　　侍卫离开后，赵谨言伸开手臂，让宁安帮他脱衣。

　　脱完衣服，赵谨言抱着好奇的心情走下了浴池，浴池里的水温度正好，应该是宁安提前调过了，他舒服的靠在浴池旁，对宁安说道：“宁安，去拿些水果来。”

　　宁安说道：“都准备了主子。”说着他拿出一个果盘放到赵谨言手边，然后乖巧的跪坐下来。

　　赵谨言随手拿起一瓣橘子，说道：“李辰安还没来吗？”

　　宁安说道：“听侍卫说，李将军下午到，等他来了，这些禁军就会撤走。”

　　赵谨言说道：“你说，见他的时候，我穿哪一件衣服好呢？”

　　宁安有些不解，赵谨言不是注重穿着的人，平常都是怎么舒服怎么穿。

　　宁安：“主子长的好，穿什么都好看。”

　　赵谨言趴在浴池边，说道：“你说李辰安会喜欢我穿什么？”

　　宁安眼神闪了闪，说道：“主子这是喜欢上那位李将军了？”可是他不记得赵谨言什么时候和那个李将军有过接触。

　　赵谨言说道：“喜欢啊，算是一见钟情吧，”他叹了口气，“可惜这也只是我的一厢情愿，李辰安，肯定，不记得我了。”

　　赵谨言回想起自己唯一次能见到李辰安的地方，那是中秋会上，他被天子特赦允许参加宴会。

　　赵谨言并不喜欢那种场所，所以他只是缩在角落里看那些朝臣和皇子间的觥筹交错，暗潮涌动。

　　在宴会最高潮的时候，喝的有些多的六皇子突然要给天子表演剑舞，心情很好的天子同意了。

　　然后不出意外的出了点小意外，站都快站不稳的六皇子无意中将剑甩了出去，正冲赵谨言刺来。

　　赵谨言很少会被吓到，但是那个时间，他确实感到了害怕。

　　接着，李辰安出现了，他挡在赵谨言身前，挡住了那一剑，然后他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自己救下的人，拿着那把剑走到六皇子身边，将六皇子扶回了位置。

　　这件事的结尾，天子并没有惩罚六皇子，他可能都没发现有人差点死在六皇子的剑下，天子很尽兴，他赏了李辰安，然后让六皇子自罚了一杯，这件事就过去了。

　　没人在意刚才差点被杀的那个人。

　　关于这件事，赵谨言没有和任何人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