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第 2 章 ...
-
街道上看不见几个行人,只有第七医院急诊科的红色灯还亮着,有几个进化者拿着枪在医院门口蹲守,他们手中检测污染值的仪器发出尖锐的警告声,过了几秒,枪声响起,刚逃跑出的污染值过高者被枪击打成血雾。
夜风飒飒。
警犬眼神锐利,嗷嗷嗷地冲着有窸窣声的草丛狂吠。
嚼棒棒糖的谢折销走过去,他冲着一个身材高挑修长的男人点点头,哈了声道:“黄鼠狼?”
容倾:“……”
“还是没有找到游行吗?”
容倾冷淡说话,又扯松了领带,谢折销看见了就说:“难得,你居然也有这么颓废的时候,容大审判长。”
湛海市管理污染者的专门机构叫联合署。
审判院负责杀污染物。
全球共九大污染物,容倾杀了四个。
容倾冷冷扫他一眼,谢折销不在意非常,又开玩笑说:“阿倾,其实像你这种高高在上的男人,爱上一个人本来就是小概率,你都掏了游行心脏,他都让你亲自杀死他了,这说明他恨你恨之入骨。”
“我们就别找了吧。”
容倾好几分钟都没说话,谢折销哑口无言,半天找不到话说。
又过了五分钟,谢折销的手机传来催收电话,“谢先生,您欠的钱什么时候补上??”
谢折销心中暗骂容倾这……阴险鬼。
他跟容倾多年好友,原本他也是该风风光光的,哪知现在也混成这个样子。
还得去找那个毒舌冷漠男,动不动让他滚的游行。
简直是命好!
死了都有人惦记!
不过可惜啊,容倾情关之路漫漫,比他还长。
过了十几分钟,谢折销边上的警犬也警觉起来。
无数双猩红的眼睛闪现,鬼魅阴森的气氛越发令人惊恐,谢折销起了鸡皮疙瘩,也不嚼棒棒糖了,忽然就呆愣眼,怂如狗。
“阿……阿倾……这……这……”谢折销惊恐,“这是什么东西?”
“地狱城的鬼王醒了。”容倾冰冷如斯的面庞露出嘲讽的笑,又道:“他醒了。”
谢折销疑惑:“你说游行是鬼王?”
容倾没否认,他穿着黑色的制服,深呼吸了一口气,“是。”
“那你们。”
“我们之前就认识。”容倾又道,“挺好的。”
“他醒了,挺好的。”
谢折销跟容倾以前是神界的天使。
两个人都属于大天使长,为神梵天干活,杀地狱城的恶魔。
后来地狱城倾坠,神界覆灭,天使恶魔也转生到人类世界,跟人类一样有了异能。
容倾又道:“我不会放过他的。”
谢折销看了容倾美貌的脸,笑了声说:“你是爱情骗子?”
容倾看着盘旋在第七医院楼顶的黑鸦,莫名其妙道了句:“他出现在我生活里,我必然不会放走他。”
谢折销盯着猩红的眼睛,浑身发凉。
脑海中……
游行让整个地狱城沉坠塞壬之海的画面历历在目。
面前的人如何染血,如何眼中充满滔天的恨意……但是去年梵天化为巨型怪物攻击整个湛海,整个湛海市死伤无数,没想到却是游行力挽狂澜,救了他们整个湛海市。
可容倾却与他缠斗……
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两个关系挺好的朋友就这样互砍。
总之,游行殉了,容倾萎了。
谢折销道:“我看他会忘了你。”
容倾皱眉,神色极度不悦。
·
黑鸦蹲守在病房的窗户边,在它对面的床上,躺着一个人,他容颜苍白,有种锐利的冷感美。
游行眉头皱起,忽而听到外面一阵吵闹声。
“鬼来了,鬼来了!救命啊!”
医院走廊外,一个拿菜刀的老头子对着医生的脖子一顿砍。
红色的血溅在雪白色的墙上,带来无比恐怖的气息。
谢知节拿着长长的砍刀,越走越近,医生的表情逐渐惊恐,他啊的大叫!
没过几秒。
他被抹了脖子。
谢知节徒手掏了医生的心脏,慢慢放到口中咀嚼着。
天花板上,八条腿的人形蜈蚣就这样跟他目光对视。
过了片刻,地上掉落几条腿跟一个黑色的脑袋。
心脏嚼吃的声音还在继续……
谢知节打了个嗝儿,他有点饿。
门被打开。
脚步声越走越近。
气氛越来越压抑。
谢知节嘴边全是血,他愕然把手伸到自己的后脑勺后……撕开整张人皮。
九个蛇头张牙舞爪吐着信子。
血红色,泛腥臭气。
病房内一丝丝的空气也不透进来,灯也没开。
一片阚寂。
森然。
如古墓般幽冷。
病床躺着的游行丝毫没看到这样的画面,他呼吸轻慢,安然闭眼,恍若无人。
下一刻。
谢知节抡起刀砍到游行的床上!
他龇牙咧嘴,眼神呆滞。
没人?
就在此刻,游行默默地翘着二郎腿,坐在另外一张床上观察谢知节的脸色,他的异能是隐身。
谢知节抬起刀,又砍了一下。
游行饶有兴致观察,说了句:“你知道谢折销在这里,来砍我?”
谢知节没想游行会醒,他哑然,道:“你怎么……”
“你怎么这么蠢?”游行好笑,“解逢花这个懒逼,脑子能喊你来做事,是不是嫌自己命长?”
谢知节直接攻击,他抡起刀看向游行。
偏偏游行身体灵巧,侧身一避。
他最喜欢往人心窝子戳了。
其实人不犯他,他不犯人。
只是很讨厌有人打扰他清修睡觉。
谢知节长刀在手,游行养病养了整整一年,人基本就是从死人边缘拉回来的。
就这样靠吃怪物心脏的谢知节也没打过游行。
游行捏住谢知节的手腕一掰,骨头咔嚓碎掉的声音极大。
谢知节没反应过来。
游行捏起刀把他手掌给扎穿了。
谢知节皱眉,反问,“你杀陈寂白还有理了?我跟我有什么区别?不都是利用别人来利己吗?”
游行冷笑,他踢弯谢知节的脚,冷笑说,“谁跟你一样?我眼光不好,看错人。”
“利己?谢知节,你废掉谢折销圣剑跟六翼,让他变成一个连普通人都不如的人,你还敢炫耀?”
谢知节冷笑,“被容倾嘲笑说一辈子也不爱上你的人,你还熊啊?!果然就是恶魔!”
游行拧眉,他掐住他的脖子,好笑说:“容倾是谁?我认识吗?”
谢知节眼神充满疑惑,惊问:“你失忆了?”
解逢花幻去了谢知节的模样,他冷冷笑起,“啊,真是天煞的报应。”
游行松开他的脖子,解逢花诱惑道,“你救活我的好朋友凌濛,我让你离开湛海,如何?”
“我为什么要离开湛海?”游行语气淡淡,“解逢花,我不认识什么容倾。”
游行又睨了一眼解逢花,直接问,“你抛妻弃子了?他是你儿子?”
解逢花表情犹如晴天霹雳。
游行开始推脱,“我没空,你朋友死了关我什么事,又不是我杀的。”
“你杀的,你负责。”
游行尤其讨厌别人来烦他,此刻心情极差。
解逢花呼出一口气,“救死扶伤,不是你游大监察官的职责吗?”
“你连救个人都不肯?!”
游行久久没说话,过了会儿才说:“你这话,不应该去问陈寂白哥哥陈露杀吗?怎么搞得我一个个都欠你啊,你朋友死了,你来杀我,这什么强盗逻辑?”
只有游行能找到陈寂白。
陈寂白的异能是再生,然而解逢花根本无法找到他。
“你有九条命,他不愿意活着只可能是他因为不想活着,”游行冷漠,又道:“别来打扰我。”
解逢花手掌被扎穿,他脸特别难看。
似乎是难以接受这样的事。
过了会儿,病房内的灯光被打开,十来位警卫涌入,解逢花迅速遁地溜走,游行抱着胳膊,伸了个懒腰,打算继续回床上躺着。
下一刻,容倾拉住他过来自己怀里,紧紧搂着,他非常着急地拿手摩挲遍了游行的上下,声音很着急,“伤到没有?”
容倾俊美的脸添了几分急色,紧抱着人没放。
游行愣住,随即他一把推开容倾,以极端冷漠的声音问:“你是谁?!”
容倾如遭雷击,神色当即变得阴冷,一秒转晴,语气温柔,“我是你哥哥。”
游行抱着胳膊,睨视他,眼中的傲慢表露无遗,“我没有你这样的哥哥,我印象中没有你的存在。”
“我只有一个哥哥,那就是舒遇。”游行好像真的在看陌生人。
不论是眼神,还是面孔。
没有容倾一丝丝熟悉的依恋。
容倾甚至感觉他在看空气。
游行心口痛得很。
也不知道为什么。
他转身,“离我远点。”
容倾被压在原地,游行特别,极其,刻意,尤其,满是不愉快地给他传递信息。
“请你,离我,远一点。”
游行躺到床上,自如地盖上被子。
容倾牙关咬紧,喊退警卫,也没说话,就这样找了条凳子坐下,他也不做什么,打算就这样静静地守在房间一整夜。
游行背着身对他说,“要让我说滚吗?”
容倾神色淡漠,只说一句,就让游行破功,“我在,你心脏不会痛。”
游行拧眉,冷冷笑说:“谁他妈认识你这种人,只有一辈子不幸。”
容倾:“看来,你还是认识我。”
游行闭眼,闷一口气,睡了。
第二天早上。
游行醒来的时候,便是发现容倾那张惊为天人的脸放大在自己面前。
男人一向都好看,性格既温柔又体贴,是出了名的贵公子。
可……依赖他,又对他做出这样的事。
很多年前,他还是地狱城的鬼王,出手救了这个被梵天折掉双翼,毁掉圣剑的美人。那时容倾不过是他身边寻常不过的一个神,后来神界坠毁,梵天攻打地狱城,这个人虽然没有对他出手,可是在他堕天……
该湮灭后……
容倾却把他救活,让梵天的心脏放入他的体内,让他失去地狱城的记忆……却又在六岁时扔掉他,让他一个人待在孤儿院,受尽各种冷漠折磨。
如今,又趁他失去记忆,要杀他。
那么,这么六七年的相处又是什么意思?!
容倾后来跟他十六七岁,又在湛海市重逢,他们成为好友,亲密无间,甚至也像这样……抱在一起。
游行心绪太复杂,可是睁开眼睛的瞬间,容倾已经迷迷糊糊醒了,他皱眉头抱紧了游行。
满身的郁结之气,游行越想越难过,怎么也憋不住眼泪,翻了个身,背对容倾。
容倾瞬间惊醒,他手小心翼翼地往游行的脸上去碰,湿湿润润的感觉在他指尖蔓延。
容倾也难受,对他而言,现在所有的一切得来都来之不易。
游行一哭,他就没办法。
游行推他,怒道:“你放开我,滚啊!”
容倾抱紧了他,无奈喊了声:“诺诺。”
诺诺是容倾过去曾经给游行取的小名。
六岁后,没人再叫过游行这个名字。
这个男人,曾经是他无知时很崇拜的人,又是抛弃他的人。
还是杀他的人。
就知道服软。
可游行偏偏最吃这套。
容倾声音闷闷,试图服软,不硬着来。
他不太信,游行会做灭天这种事,也会做,毁灭湛海市这种事。
可当时游行死前半个多小时,他记忆是完全没有的。
容倾不咋撒娇,可他说了句:“你真信我会做这种事?”
这才是让游行头疼,他好笑又试图去挣脱容倾箍住他腰的手,语气放狠了问:“你对我做过的坏事儿,还少了?!”
“你扔我,还有理了?”
拿什么刀子捅容倾,游行是懂的。
游行骂他,“没有我,哪里来的今天的你。”
容倾拧眉,把人的腰箍得更紧,他力气大,又是打拳出身,身体瘦削身体却有极其强悍的力道,他动作强势,声音哑然,“那你就被困在我身边一辈子吧。”
游行只剩满腔的绝望跟满满的不快。
容倾却掉了眼泪,泪水滴到了游行颈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