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耽》执莲

25、第 25 章

　　“好，今天的问题就问到这里。小公子，现在你可以离开了。”眉目温婉的女修如是说道。

　　孩童小声欢呼了一下，他轻巧地跳下木椅，脚尖一转，学着曾经见过的场景，同钟芸鞠了个躬。

　　“谢谢仙女姐姐！”孩童睁大了眼睛，觑着左右无人，一步一步地挪到她的面前，悄声问她：“仙女姐姐，那我现在可以修仙了吗？”

　　钟芸失笑，忍不住弯下腰来，摸了摸这孩童的脑袋。

　　“不用叫我仙女姐姐，叫灵使就好。”

　　孩童迟疑了一下，扬起脑袋，学着她的咬字，模仿道：“那，灵使姐姐？”

　　少女笑弯了眼，应了一声。

　　“那么回到刚才的问题，能不能修仙这事，姐姐也决定不了。”

　　孩童闻言，失望地叹了口气。

　　这老气横秋的模样逗得钟芸无奈摇头，她也觑了觑身旁，接着矮下身子同孩童悄声道：“别担心，你们这群留下来的孩子都有灵根，只要没什么太大的问题，都能留在闲云城修行三年。三年后再根据情况，选择是否参与入门试炼。”

　　窗外的夕阳在孩童睁大的眼中跳跃，他笑容灿烂地说：“谢谢姐姐，姐姐你真好！我叫陆泽川，以后会报答姐姐的。”

　　钟芸忍不住又摸了摸他的头，温声道：“叶，泽，川，姐姐记住了，真是个好名字。”

　　被人夸了名字，陆泽川喜不自胜。他拥有的好东西不多，名字就是其中的一个。

　　而这个名字，则来自于他的好朋友。

　　想到这儿，他再也坐不住了。

　　“灵使姐姐，我的朋友今天也来了这里。他不太识路，还等着我去找他，所以现在得和姐姐告别了。”

　　“朋友，”钟芸回忆着，“我想起来了，是那个生得很好看的小公子。”

　　“对的对的，”陆泽川连连点头，“那个生得最漂亮的就是他。”

　　“噗！”钟芸失笑。

　　“那你就去找他吧，姐姐这还有事，希望之后三年还能见到你。”少女点了点他的眉心，而后抱着名册款款离去。

　　“好的姐姐。”陆泽川见她走远，忍不住脚下生风，快速往自己来时记下的方向跑去。

　　望着他轻快的背影，钟芸撑着脸，感叹道：“真是生机勃勃的小孩子，看多两眼，我的红尘无相道都能有许多感悟。”

　　一道身影从角落里转出，穿着水蓝法衣的少女摘下面具，露出一张与钟芸一般无二的精致面孔。

　　“哦？怪不得你这家伙会对这孩子态度这么好，我还以为你今日是被什么脏东西上了身呢。”

　　钟芸，不，钟蕴望着她狡黠一笑，“好妹妹，别这样说哥哥，好歹哥哥今天替你做了一天的任务。”

　　少女轻哼了一声，脚步轻巧地走到他的面前，语气莫名地说：“我瞧你练无相心法练得不亦乐乎，还不知是谁帮了谁呢。”

　　钟蕴摊开手，露出无奈的笑容，“好吧，好吧，妹妹你说的都对。”

　　他话锋一转，问她：“如何，你的窥星术看出了什么？这群孩子里有没有我们要找的那个？”

　　烁烁的星光在少女眼中浮沉，她身姿袅袅地走到窗前，望着檐角铜铃上的月亮，忽然重重地叹了口气。

　　“凡有昭月印在的地方，世间又有何人能对未入道的凡人施下伤身手段？昭月尊者已逝万年，却依然庇佑着世人。”

　　钟蕴听完这话，沉默片刻，开口说：“那就算了，说到底这事和我们无关。”

　　“昭月尊呐，”钟蕴有一瞬失神，“这世间的蝼蚁，又有多少敢说自己没受过昭月尊的恩泽？有这么个理由，长老们也无话可说。”

　　“凡昭月印所在，凡人皆受此方天地恩泽，仙门所属不得侵占。有违令者，天雷必诛。”

　　钟蕴缓缓地念诵着，转头对自家妹妹说道：“既然如此，妹妹，你也不必寻了，咱们就安心在这闲云城当它个三年的野鹤。”

　　少女睨他一眼，走上前来，抽走了他怀里的名册。

　　“好好好，那首先，我们得看看，这回要收多少个小孩子。”

　　“首先，把那个叫叶子的小公子留下来。”钟蕴忍不住开口。

　　“叫什么叶子，人家叫陆泽川。”钟芸盯着他，撅起嘴巴，“哥哥，我们得按规定收弟子，别为了你的一时兴起误了人家终生。”

　　钟蕴走到她的面前，双手合十，抵着额头同她说道：“好妹妹，哥哥怎么会是那种人呢？哥哥说这话，当然是因为哥哥看出他确实有前途啊，你就信一下哥哥嘛。你看那小公子多想修仙，今个的考验也瞧得出他是个有灵性的，不收他就是天理难容啊。”

　　这一番唱念做打让钟芸满意地点了点头，她本来就没有刁难那小孩的想法，只是想同哥哥玩笑一番。

　　如今见哥哥对那小孩这般夸赞，钟芸反倒生出了几分好奇。

　　“你竟对他如此盛赞，倒是让人十分好奇，让我看看名册记录，看看这孩子究竟是怎么个优秀法。”

　　话落，少女挑开名册，翻到了陆泽川所在的那页。

　　“那当然不会让你失望，”钟蕴扬眉一笑，自信说道：“哥哥的眼光什么时候差过。”

　　他的妹妹只轻哼了一声。

　　两位水云宗的灵使为着弟子名册的事情忙活，等待结果的孩童们却十分清闲。

　　陆泽川在门口张望了会，踮起脚尖都没能看到自己熟悉的人影，一时心急得脸蛋通红。

　　忽然，一把纸伞在头顶撑开，冰凉的声音霎时入耳，“这么大的太阳，泽川你怎么不找个地方避避？”

　　陆泽川当即转过身来，惊喜地看向了他。

　　“阿月！”他接过卫悬月手上的纸伞，笑着说：“我也没来多久，现在进去吧。”

　　卫悬月被他牵着手向前走去，见他面上没有大碍，也就放下了心。

　　“我记得那个姐姐带你来的就是这个房间，怎么你会从我的后边出来？”陆泽川有些疑惑，但他转念一想，又美滋滋地说：“不过也正常，阿月你一向聪明，早些出来也正常。”

　　见陆泽川自己找到了理由，卫悬月便不说话了。

　　倦鸟归巢，金色的圆盘上掠过几道漆黑的影子，长风携来春草的气息。

　　一手打伞一手牵着人的陆泽川腾不出手来梳理被风吹乱的头发，于是侧过头来。可他转头就看见了自家好朋友那张没有表情的脸，就忍不住开口逗他说话。

　　“阿月，这是应该回答我的时候哦，来和我说说话嘛。”陆泽川生得可爱，声音也十分甜人心腑。

　　卫悬月正盯着他走路的步子，闻言抬头，有些生疏地开口：“方才考验结束，我便去找你了，但是没有找到。”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陆泽川忍不住笑弯了眼睛。

　　他轻轻地跳了起来，“那你下次可以等我一下，我会很快来找你的。”

　　“有什么区别吗？”卫悬月有些不解。

　　陆泽川抿嘴笑着，歪头同他说：“区别就是，区别就是，哎呀！阿月，你就听我的嘛。”

　　他只是不想阿月再次扑空，也想让他多休息一下。但是如果把这话直白说出口，总觉得有些羞人。

　　卫悬月不懂他的心思，但还是给了合他心意的回应。

　　“那我下次等你来，”顿了顿，他补充说：“如果等得久了，我会去找你。”

　　“我保证，绝对不会让你等太久。”陆泽川神情严肃地同他说道。

　　清脆的铃声依稀在风中响起，铜铃上流淌的阳光晃过两人的眼睛。

　　两人来到廊下，陆泽川把伞收好，一抬头就看见自家好朋友在那里辨认着房间。

　　“甲玖房，我们要走进去一些。”卫悬月看着他，指了指里面。

　　“好，我们现在进去。”陆泽川主动走在了前头，牵着他的手往前走去。

　　推开门，两个人对视一眼，把房间收拾了一下。

　　按理说他们应该在参加今天的考验前就把房间收拾好的，奈何两人的运气实在不好，要不是遇上了不知名的好心人，估计两人今天就要错过考验的时间了。

　　“阿月，你说，我们俩能留在这里吗？我听说虽然闲云阁招的人多，但最后一关还是会筛下一些人的。”

　　卫悬月捧着他递来的茶，抿了一小口，指着窗外铜铃上的月亮同他说：“放心，有昭月印在的地方，仙门会尽可能地为凡人开蒙，以此积攒福泽。为此，除非心性太过不堪，否则仙门来者不拒。”

　　他在那轻声细语地说着，陆泽川却趁机趴在了他的肩头，笑着说：“阿月好厉害，你这又是从哪听来的？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