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闲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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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桑，”
重光负手站在夙桑面前，少年的模样十分俊朗，甚至有些微偏着柔和的女相，可是雪白的短发和微微皱起的眉头下那锐利的眼神，又显着他绝对不似面上那般纤弱。
不过，这素来被称为铁面无私不近人情的威仪长老，在看向他唯一的徒弟时候，面色又是柔和了下来，带着一种和年轻面容极其不符的慈祥意味。
“这些日子与夙玉同住可还习惯？”
“劳师父关心，夙玉师妹很好。”
夙桑点了点头，看着重光时候面色也是柔和着，还带了丝笑容，极黑的眼眸中也是松融了平日里总是带了些许的冷淡。
“虽不若先前一人时候自在，感觉却也挺好。”
重光的表情似乎有些哽住了，一副想好了的话语被完完全全堵住说不出来的感觉，只把脸色一板，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
“我曾与你说勿要与玄霄夙玉走的太近，你可是尽皆忘记了不成。”
“自是未有忘记。”
夙桑轻笑了出声，语气也是越发柔和了起来，甚至带了几分哄小孩儿的意味。
“虽然与夙玉师妹同住亦是有趣，只不能时常见着师父，总觉得有些想念了来。”
轻咳了一声，重光虽然还是板着脸一副严肃的模样，眼眸中却是明显添了些许孩子气的得意，只一甩手，干巴巴地开口。
“想念我做什么，徒弟大了，总要离着师父去闯一闯的。”
“夙桑明白。”
一拱手，夙桑看了外面的天色，已是有些暗沉了下去。
“时辰已是不早，夙桑便是告辞，师父也早些休息，不要太过操劳，夙桑不在，可是没有人与师父身边提醒着了。”
“恩。”
重光点点头，看了转身离开的自家徒弟，越看心里越满意，越看心里越对哄骗了自家徒弟走的太清不爽。眼见着夙桑已是拉开门，重光意味不明地咳了一声。
“你自己在剑舞坪，不同于在五灵剑阁，和师兄弟们要谦让。”
顿了顿，他挑了挑眉，重新开口补充道。
“不过，若是别人欺到头上来，也不要一昧忍让才是。”
看了夙桑一副‘我在听我很认真地听’的表情，重光一皱眉，面上忽然有点热，只一甩袖，背转过身去。
“明日……若有什么不解之处，勿要去查询典籍，只来问我便是。”
夙桑点了点头，应了声是，推开门向外走去。
重光转过身，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忽然便是微微融了面上冷色，笑了起来。
——其实，琼华最爱护徒弟的，不是看起来很好说话的老好人青阳，而是看起来不近人情冷面冷心的重光……
沿着长长的浮空栈桥走了，天边因着落日已是泛起一阵殷红，到了山巅时候，又是退成了暖暖的晕黄，端的是绚烂无比。
夙桑停下来看了一阵，忽然就是伸手按住了心口，隔着柔软的布料，可以清晰的感觉到，带着渴望和流连的心跳。那一片广阔无边的天际，曾经，是龙神桑落的世界。
摇了摇头，夙桑重新迈开了脚步，远远地，已经可以看见醉花荫那一片深深浅浅的粉红。
夙玉正坐在凤凰花藤上，似是底下坐着的不是纤细的藤蔓而是平坦的土地一般，她一脸悠闲地笑弯了眉眼地看着站在下面的云天青。
“笨蛋，你上次做的那个梳子太粗糙了，我才不要呢~”
云天青仰了头，俊朗的面容上带了灿烂的笑容，宠溺中又是纵容，从眼眸深处晕开了层层叠叠的温柔。
“那我这次做了个漂亮的，你要是不要？”
说了，便是摊开手掌，掌心平摊着一个雕刻着十分精致的木簪子，上面还刻了几朵碎花，不多，却是更显精巧。
“我说不要的话，你会如何？”
夙玉晃悠着双脚，一手撑在膝盖上，托了下巴，嘴唇微微翘起，带着微笑的弧度。
“恩……”
云天青眯了眼睛，一副思索的模样，然后将手背到身后，低了头。夙玉看不见他的表情，有些着急，便是一纵身从花藤上跳了下来，伸手去扯他的衣袖。
还没有触到，便是被云天青迅速伸出手握了，纤长的手指被包裹在他的掌心，夙玉不觉微微红了脸，却没有挣扎。
云天青笑眯眯抬起头来，黑亮的眼睛里盛满了温柔。
“你若是不要的话，那我便继续做，做一个十个百个千个，总会有感动你让你满意收下的时候吧~”
“哼！”
夙玉哼了一声，面上却是慢慢笑了起来，略略低了头，任着云天青有些笨拙，还带了些小心翼翼地把那只小巧的木簪子别在了她的发髻上。
夙桑正是看着这一幕，忽然便是觉得有些晃神，下意识便是伸手向着颈前摸去，却是什么都没有摸到。摇了摇头，她收回视线，沿着弯弯绕绕的小路向着承天剑台走去。
夙玉所说的无论如何都要达成的愿望，便是，应与这云天青有关吧……
而那个性子与道胤有几分相似的云天青，若是对着夙玉的话，应是也可以幸福的才是。
微微弯了唇角浅笑，夙桑想起了昔日眼睛晶亮笑容灿烂的少年，眸中神色亦是慢慢坚定了起来。
进了禁地时候，玄霄果然还在，一时间，夙桑却是不知说什么才好，只忍不住微微叹了一气。
不像夙玉那般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玄霄除了最开始休息的那几日之外，便是几乎可以称得上夜以继日的修炼，而最近似乎已是摸着了门路，便是越发用功起来。通常都是，离开的时候他还在，来的时候他已经来了。
真是……
有些无奈地揉了揉额角，夙桑忽然想起了幼时，自己去寻初初习剑时候的凌霄哥哥的场景，心里，似乎一下子柔软了起来，面上的笑容，也是真诚了许多。
玄霄听的声响，原先闭着的双眼睁了开来，被火光映衬着透出几丝红褐色的眼眸中，便是正正映入了夙桑微笑着的模样。
墨色的长发只一束用玉冠束了在头顶，其余的，便是如同鸦羽一般，尽数披散在身后，垂到了腰际。平日里对着自己总显得有些冷淡的面容上，因着唇角向上扬起的弧度，便是露出了一个比对着夙玉之时还要温和灿烂些许的笑容。极黑的眼眸中，也似乎有柔光弥漫开来，带了些许怀念的意味，便是如同夏日午后的湖水，温暖沉静。
莫名的，让人看着便是忍不住想要微笑的笑容。
不觉，玄霄便也柔和了神色，略略颔首。
“你来了。”
在禁地之中没有日光，修仙之人修为到了玄霄这般程度，亦是不需要过多的进食，因而玄霄并不知就经过了多久，只当是又到了第二日的时间。
眼神一瞥，在夙桑身后略过，玄霄并没有看见几乎可以说是很黏夙桑的夙玉，心中升起些莫名的窃喜，几乎下意识地便是追了一句。
“夙玉缘何未有与你同来？”
“现下方才黄昏，夙玉在醉花荫。”
夙桑有些无奈地开口说道，大约是前些日子夙玉和自己因着彼此都有着秘密，而那秘密又有部分重叠所以格外亲近的缘故，这几日两人分开时候，遇着师兄师姐总会问上这么一句。
微笑着看了依旧盘膝坐着的玄霄，应是修行羲和略有所成，比之最初见着他的时候，现在的玄霄面上除去谨然严肃，更是多了些许不易觉察的肆意绢狂，便是隐在那一双黑沉的眼眸里。
‘既然你我的愿望没什么差别，那么，你千万不要听着太清的，对玄霄修行双剑的进程做多干涉，无论是帮助还是阻碍。’
夙桑忽然想起夙玉的那一句话，再看着玄霄现下的模样，只觉得心里一动，似乎隐隐约约抓着了一些什么线索，细细想来，却又似乎什么都没有。便只放下不管，笑着看了玄霄。
“我是特意来找你的。”
“欲速则不达，玄霄明白。”
玄霄略略扬了眉角，面上露出些许笑意来，却不说话，只将羲和收在掌中，站起身来看着夙桑。
“劳师姐费心了。”
夙桑点点头。
“醉花荫黄昏时候景色最是宜人，卷云台夜色亦是甚佳，玄霄师弟若是得了空，不若去那些地方走走，散心也好放松也好，总也算得是张弛有度了。”
玄霄从炎池那处走上来，周身似乎还带着那股子灼热的气息，走动时候便是卷了一阵燥热的风，连着衣摆一抖，也是落了些许星星点点的火光。
“师姐若是得了空，亦是去的那两处？”
状似不经意地问着，玄霄低头掸了掸衣摆，抖落了一片暗红的火星。
“偶尔。”
夙桑转身向出口走去，想了想，又是补充着说道。
“五灵剑阁倒是去得多些。”
玄霄点了点头，脚步加快了些，便是与夙桑并肩走着。
狭长的小道里，两人同行显得有些拥挤起来，彼此走动的时候似乎都可以听见衣衫摩擦的声音，夙桑略略皱了皱眉，便是放慢了脚步，落在了玄霄身后一步。
出的禁地时候，天色已经黑了，没有看得见最后一丝晚霞从山边消失的模样，夙桑其实是有些遗憾的。
玄霄仰头看了看黑沉的天幕，一轮又圆又大的月亮已经升起，因着时辰还不够晚，便是只斜斜地挂在山边，周围点了许多星星，安静而又带着几分沉寂地俯瞰了地面。
墨色的眼眸中倒影了那一片夜空，玄霄的神情柔和了下来，微微泛出些许的怀念来。
“此间月色果然如师姐所言，却是美妙……”
像是想到了什么，他低了头，神色在月光中透出几许期待和忐忑，只定定地看了夙桑。
“不知师姐可曾见过落雪？”
“……落雪吗……”
夙桑神色暗了暗，唇角微微弯起，露出一个极浅的弧度来。
“见过的。……很美。”
“……”
玄霄沉默了片刻，方才开口说道。
“闲暇时候，我会去醉花荫。”
夙桑等着下文，却见他似乎没有再说下去的意向，只收回有些恍惚走远的心神，将目光定在了玄霄的身上，有些疑惑地看了。
“……恩？”
玄霄素来显得有些冷漠肃然的面上，露出一个极浅的笑容，极深的眼眸看了夙桑，眸中隐着的神色有些复杂。
“不知师姐闲暇时候，可否亦是来醉花荫与玄霄切磋剑术仙法？”
作者有话说
第54章 闲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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