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阙浮尘》寻佚

1、醒来

　　“若尘……”
　　伴随着一道陌生的声音，若尘缓缓睁开眼，强忍着剧痛坐起身，右手轻扶着欲裂的脑袋。待眩晕和疼痛散去些许，他开始打量起周围。
　　“扑腾”，若尘向大门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人跪在门口不远处，微低头，双手前伸行着礼。若尘想询问，还没来得及“闯进”来的人倒是先开了口：“坠衡上仙您可算醒来了！”
　　这句可唤起了若尘唯剩的记忆，他是一名神仙，坠衡本是他的字，成了上仙后就成了他的代名词他的本名也就鲜为人知了。
　　跪着的人小小一个，声音稚嫩，穿着侍服，应当是仙阙的仙童。
　　不过他不记得是他原先殿上的。仙童的话告诉他，他应该是睡了挺久的，并且自己记忆也是模糊一片，如果仙童想下手早得逞了，这仙童目前应该没什么危险，最终还是打算让这个仙童留下了。
　　“你先起来。”若尘开口说话，声音沙哑，喉咙干涩，随后咳了几声，嗓子刀割般的疼，差点丧失语音系统。
　　仙童闻言站起身，将准备好的水递了过去，见若尘接过喝下才开口道：“上仙自从那次大战后便昏了过去，是离桀将军把你带了回来，之后只有我侍奉在上仙左右。”
　　水过干喉，等刺痛过去，若尘问道：“我昏迷了多久。”
　　“两百年。”
　　若尘拿着空杯子，沉思小会，淡淡的对仙童说道：“我醒来之事暂且不要向外说。”他目前不想有人来打扰，他的潜意识里也告诉他不要太早让其他人知道。
　　仙童应了声。
　　若尘活动了下身子，一阵酸痛，想洗个澡，下意识说道：“阿浊，帮我……”
　　若尘说了一半就停下了。
　　阿浊，是谁？
　　仙童没听清，只当若尘喊错了名字：“上仙，小童名唤星儿，星星的星。”
　　若尘为了不看出端倪，立马改口道：“抱歉，刚刚记错了，能劳烦星儿接池热水吗。”
　　仙童知道这是要洗浴点头答“是”拿回退了下去。
　　人走了，若尘又陷入“沉淀”。这里名为仙阙，是神仙们生活的地方，这里的每一个神仙都有自己所掌管的事物，在四位上仙的带领下，维持着仙阙的秩序。而他，若尘，不巧是这四位上仙之一，现在所住之处名玄恒殿，主要事务是掌管三石平衡。三石，其实是三种不同的制衡物的总称，分别为衡石、灵石和鬼石。也是万物之源。
　　思考在星儿回来时以告结束，星儿停在门口：“上仙，水已备好，请随我移步浴室。”
　　若尘知道现况想下去也推不出个所以然来，当即便决定下床，赤脚走到星儿跟前：“走吧。”
　　世间变化万千，不如享受当下。
　　来到浴池前，该说不说，比预想中大不少，还是单独一室，还好来的路上不硌脚，离得近，内心震惊的若尘忽然想到：这，是他的住处吧？”
　　“上仙，我会在门外等您，您进去就好。”
　　若尘进去，背后的被星儿关上，越过屏风，来到了另一面。由于刚醒，墨发没有打理，由着披在背后，他褪去雪白的里衣，漫步踏入水池中，再让全身浸在温暖里，长发靠着池壁。
　　温水使身体得到放松，若尘随之闭上眼，记忆却不肯放过他。他依稀记起昏迷前一个人抱住了他，再然后……好像听到了一个怒吼的男声？他不确定，当时他已经近乎失去意识，那这样的话，抱着他的人，又是谁？
　　在狼狈的回忆中若尘睁开眼，身上因为回忆冒起了冷汗，可就是回忆不起什么有用的。“看来是暂时回忆不起来了。”他心想。
　　话虽这么说，但不妨碍他套话啊。
　　星儿真如他自己所说站在门外，没一会听到上仙喊他：“星儿，你进来，我有话问你。”星儿没拖沓，闻言进了门又关上，走到屏风前停下：“上仙。”
　　屏风的另一侧响起水声，同时若尘的声音传了出来：“星儿觉得最近仙阙的生活如何。”
　　“回上仙的话，星儿自上仙昏迷后就被带到玄恒殿照顾上仙，除必要，没有上仙的命令，星儿不会离开的。”
　　若尘静静听着，心想应该是套不出什么了。
　　“不过上仙放心，这些年仙阙没出什么大事，尘间也是难得平静。”星儿停了好一会，若尘以为说完了，星儿像是突然想起：“上仙若是无聊，仙阙百年一次的‘新元会’已经临近，时间是三日后巳时，在万仙楼举行。”
　　万仙楼？他一个上仙怎么不记得仙阙有过万仙楼？
　　“不过上仙应当是不知晓的，万仙楼是上仙昏迷后才筑建的，得了天道的应许，建在了诛台的前方，仙阙最热闹的地方。”
　　诛台是天道呆的地方，离仙阙其实有一段距离，诛台周围的仙力紊乱，靠个人根本无法靠近，自然也就没有人见过天道的真实模样。
　　星儿又三三两两补了些若尘可能不知道的事，大概就是近两百年来仙阙为首的三位上仙以坠衡上仙为由又选举了一位神仙升为上仙，四人一同打理仙阙事务，尘间偶然会有地缚出现。
　　地缚，是凡人在被鬼石的鬼怨之力侵入时，不能承受鬼怨之力而形成的怪物。不过有些“幸运”的人承受了下来，将会拥有那股力量，这种不会再是人，而是被称为“赤魔”。
　　话套得差不多，若尘让人退下，告诉星儿无他所需不必叨扰，特殊事会用灵识唤他。同时若尘在他身上留下了识印。
　　若尘再次陷入沉默。现在他突然醒来，无人知晓，当然除了在家殿上的仙童，一直这样也不是个办法，他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做。再加上，这两百年这么长的时间，什么大事都没发生反而让若尘觉得反常。除此之外，他想去一趟鬼渊。
　　鬼渊是鬼石的封地。在一滩血水中央漂浮着的泛着暗红的光的便是鬼石。赤魔的力量追溯本源就是鬼石，所以极大部分赤魔都生存在鬼渊，食血气为生外形与人无异，身上却会有“标识”，类似于纹身，被人们称为鬼纹，鬼纹各有不同，却也相似，这也是区分赤魔的一大特点。
　　若尘起身离开水池，换上星儿仙阙备好的白衣，理好衣物，收拾好浴室，出门时，正是圆月高照。皎洁的月光落在若尘身上，他不禁犯了呆。
　　突然脑中闪过一个画面，那画面是通天的红色，他抱着一个人来到更深的一片红色的水中，那画面转瞬即逝。若尘扶额，就像是突然忘记了一样，那画面怎么也回想不起来，随之带来的是一阵阵的刺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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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月光极美，同样的月光也洒在了尘间，落在一滩血水之上。月光被染得血红，照着一个从血水中走出来的人。
　　“恭迎尊上。”一位白发老人手拿权杖，带头说道。
　　在一阵“恭迎”声中，男子身袭黑衣，几缕发丝顺风飘散，原本年轻俊帅的青年，在血光的照映下尽显杀戮。
　　男子来到老人面前，老人先是呼吸一滞，硬着头皮说：“尊上，北边又有动作了。”
　　男子不说话，老人等着，心里担惊受怕。好一会，男子先是短笑一声，说：“我记得我说过，但你没有改，北边就是结果，”男子顿了顿，“你不懂？”
　　“属下该死！”老人把头埋得更低。
　　“算了。”
　　“礼成——”老人一句，霎时间所有赤魔纷纷离去。
　　这里瞬间安静极了，男子开口道：“你好像听不懂。”说完一个隐匿在暗处的赤魔现了身，双手掐着自己的脖子，表情十分痛苦。
　　“尊……尊上。”赤魔后悔来这了。
　　“没离开，”男子向悬在空中的赤魔走去，“姓宁的让你来的。”男子每多走几步，赤魔的表情越痛苦几分。
　　“那就拿你做个警示。”一瞬间，赤魔的身体爆裂成块，落入血池中，水池中央的鬼石闪了一下。
　　男子面上没什么变化，转身面向背后的月亮。
　　“郁浊，我们以后还一起看月亮，如何？”
　　他看着月亮，低声说道：“我应该答应他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