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沦陷的哨兵》金铭不知

13、第13章

　　齐延着报告久久不能回神，眼泪早已打湿纸张，视线变得模糊，脑海里浮现出季晏明的声音。

　　他记得和季晏明以前并肩作战的日子，曾经他们可以放心地把后背交给对方，完全不需要担心后方的怪物，专心地作战。

　　季晏明的能力是哨兵中少有的，普通的哨兵无法跟他配合，但他就可以配合季晏明。

　　记得以前他们在孤儿院相依相伴，季晏明表现乖巧，惹人爱。

　　总是会从访客和院子那里得到很多好吃的零食，这些他都会分给齐延，自己却不爱吃。

　　后来，他们被选进研究所里，作为异能者进行观察。

　　研究所里的人员给他们提供食宿，对他们进行多次训练，逐渐提升他们的能力。

　　在那里，有很多异能者，已经觉醒的和没有觉醒的，拉帮结派，大致分为两个派别。

　　季晏明和齐延同属一派，他们在多次战斗中都为对方受了多次伤，直到末世，遭遇死亡危机这才先后觉醒。

　　无论过了多少年，那天的情形依然会在脑海中浮现。

　　四周皆是倒伏的建筑，断壁残垣，风尘满天。

　　随处可见人类的尸体，有被变异的植物绑住无法逃脱的，也有被野兽咬断头颅，吃掉内脏，只留一个躯壳的。

　　他们好不容易从废墟中逃出来，齐延的脚踝处受了伤，需要搀扶，而季晏明的头部流血，但能够正常行走。

　　当时他们刚刚逃出来，就看见三只尖角狼，正把他们围住，眼神凶狠而贪婪，就像是在盯着即将到嘴边的猎物。

　　齐延深知自己的脚伤难以逃脱，于是让季晏明自己逃掉。

　　可是季晏明嘴上应得好好的，却故意激怒狼群，朝着旁边跑去，让他往回走，躲进钢筋水泥之下，躲避狼群的攻击。

　　尖角狼在变异生物里不算厉害，属于食物链底层那一列，但是聚集起来也会让普通人无法应对。

　　齐延眼睁睁地看着季晏明被狼群扑到，浑身都是伤，急得拿起石头朝着狼群身上砸，转移它们的注意力，企图救出季晏明。

　　尖角狼是狼群变异后的物种，速度和牙齿咬合力都会有提升，但是智商反而受到影响。

　　狼感觉到齐延这边的动静，立即朝着那边跑过去。

　　齐延知道自己会死，可他希望季晏明能够活着出去，于是大声喊道：“这群狼挺笨的，你一个人能够跑出去，记得要替我好好活下去！”

　　季晏明倒在地上，脸上手臂上都是伤口，他听见动静，费劲爬起来。

　　只见三只狼冲向齐延，眼睛瞬间就变得赤红，身后出现了一只巨大的蓝鲸，眼睛也是同样的赤红色。

　　蓝鲸张开大口，瞬间就把三只独角狼吸进肚子里，也把齐延吸进季晏明的怀里。

　　那次，季晏明抱得很紧，毫无空隙，生怕他就此死了，嘴里一直念叨着“还好”。

　　齐延说了好几遍没事，才让季晏明松开手，顺便恭喜他觉醒为哨兵，可以拥有这么厉害的异能，毕竟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庞大的精神体。

　　季晏明有了异能，他们在末世里的生存就变得容易，就是居无定所，需要不停地流浪。

　　这期间，齐延很想觉醒能力，天天都缠着季晏明，询问他觉醒时的感受。

　　还要求季晏明抓来一堆尖角狼围住他，模仿当时他身处险境的情景，就是想觉醒成哨兵。

　　季晏明帮他抓了尖角狼，总是叹气，希望他觉醒成向导，这样他就没有精神困扰，两个人可以做搭档。

　　可是齐延听说向导没有多少攻击能力，大都是和治愈和精神控制有关，不能完全作用在变异生物身上。

　　所以他一直期待自己变成哨兵，最好是非常厉害的哨兵，这样就能够跟季晏明并肩作战。

　　后来，他如愿地变成哨兵，拥有厉害的能力，又不满足于流浪的生活。

　　他想保护更多的人，更想有个归处，有个家，所以打算加入R区。

　　季晏明习惯了无拘无束的日子，刚开始并不想加入R区，甚至很排斥，阻止他加入。

　　可是他的性格倔强，认定的事情就必须做，非得加入R区。季晏明从小就习惯迁就他，最后也不得不妥协，跟着他一块加入R区。

　　现在想来，要是当初他不坚定地加入R区，季晏明就不会中途离开，遭遇不测。更不可能会捡到夏新屿，也不会在成为统领后遭遇叛乱大劫。

　　现在季晏明出事，他最恨夏新屿，同时也恨自己。没办法，夏新屿又不是直接杀死季晏明，甚至差点被季晏明杀死。

　　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他当时没有察觉季晏明的变化，不去阻止，不及时去寻找，这才导致季晏明的死亡。

　　如果一切可以重来就好了，那他绝对不会来到R区这个是非之地。

　　齐延正想着，忽然听到夏新屿的声音，下意识地抬手扇了他一巴掌，大声骂道：“都怪你，要是你当时说实话，我就能及时把晏明追回来了！”

　　夏新屿的半边脸颊腾得红起来，嘴角浮现出鲜血，疼得他短暂地耳鸣，慢了半拍才回答：“延哥怎么怨我，打我都可以，反正那个地方危险，季晏明自己去送死就算了，我才不会让延哥去送死！”

　　齐延听到“送死”这两个字，气得更厉害，抬脚就把夏新屿踹倒在地上，声嘶力竭地骂起来，“你怎么不去死，你才应该替晏明去死，你才应该........呜呜呜呜呜呜........”

　　骂到最后，早已泣不成声，眼泪顺着脸颊掉下来，湿了衣领，鼻尖也红了，打人的力气随之消失，只有无尽的绝望。

　　夏新屿看着齐延这副痛苦的模样，比被人剜出心头肉还要难受。他开始怀疑自己的计策的正确性，怀疑他这样伤齐延的心是不是错的。

　　齐延哭骂着，忽然感觉胸口难受，呼吸不过来，弯着腰剧烈咳嗽。

　　夏新屿连忙爬起来，帮他轻怕背部，利用精神力强行他进入睡眠，这才把他抱起来，带回住处。

　　现在的齐延因为季晏明的死讯情绪崩溃，导致了过呼吸，需要进行治疗，否则以哨兵差劲的精神力早晚会出事。

　　原本以为，只要放在房间里治疗，齐延就会慢慢地好起来。

　　可夏新屿发现，他还是小看了季晏明在齐延的心里地位。

　　之前的齐延在经历从统领掉落成罪人，巨大的落差，照样生龙活虎，百般想办法逃出去，搜集情报。

　　可是现在的齐延仿佛随着季晏明死去，全身的魂魄都被抽走了，只剩下一具干瘪的躯壳。

　　大部分时间都躺在床上，闭着眼流泪，睁开眼也不会愿意吃饭，嘴里念叨着季晏明，暴瘦了好多斤。

　　夏新屿看着心疼，可是又毫无办法，只能强行用精神力保持他每日都进食，其余无能为力，只能看着生息从齐延身上慢慢地消失。

　　他不想要这样毫无生机的齐延，他还是喜欢一个随时随地要打骂他的齐延，至少那样看起来像个活人。

　　第四天了，齐延醒来还是不肯吃饭，就抱着季晏明的遗物坐在床头，嘴里念叨着后悔，后悔来到R区，后悔把夏新屿捡回来，后悔没有及时发现。

　　倘若抢掉遗物，他就会发疯，再强的精神力都很难控制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理会外界的变化。

　　其实齐延本质上是个善良到无脑的人，所以他被关着也不会杀掉夏新屿，面对季晏明的死亡，除了恨夏新屿，更多是责怪自己。

　　他总觉得是自己不够小心，才会害死季晏明，所以自怨自艾，导致精神状态不好。

　　哨兵的精神力都很差，需要向导的安抚和引导。

　　像齐延这样强大的哨兵，精神状态很糟糕，koi像是一个易碎的瓷器放在摇晃的秋千上，时刻需要人看护，随时都会碎裂。

　　夏新屿能做的，就是尽量地安抚齐延的精神，免得他做出过激的行为。

　　可齐延是心病，外部的干扰效果微乎其微。

　　“延哥，你看看我。”夏新屿托着齐延的下巴，试图让他看向自己，“是我害你成了这个样子，你不恨我吗？”

　　“你........”齐延转过头来看他，愣了片刻才朝他的脸吐口水，“我当然恨，但是季晏明再也不会回来了。”

　　说完，他就开始哭起来，眼泪不断地掉落，不自觉地握紧季晏明的身份牌。

　　夏新屿恨得牙痒痒，正欲夺过他手里的身份牌，却听到下属传来投影，“统领，k组织的代表已经到了。”

　　没办法，他只能把齐延带到临近的温室花园里，希望植物能够改善他的心情。

　　温室花园就在高大的塔楼里，周围都有看护，保证齐延的安全。

　　他现在就抱着季晏明的身份牌，看着远处凝思，忽然抬起手，看见手心回忆起部下给他传达的消息。

　　跟季晏明无关，只是跟他抱怨这段时间夏新屿对待他的旧部不好，希望他能够重新站起来，推翻夏新屿。

　　同时，部下还告诉他，限制哨兵的异能环可以找顶级的向导解开。

　　顶级的向导在全世界屈指可数，整个R区也就夏新屿一个人，这句就像是废话。

　　要是以前，齐延肯定会想办法解开异能环，可是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季晏明的死讯，浑身都提不起劲，只想沉浸自己的世界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阳光变得刺眼，照得室内的异形花朵熠熠生辉，忽然听到熟悉的声音。

　　“啧........齐延，你怎么混成这个衰样，就跟滩烂泥一样。”

　　齐延抬头看去，忽然发现，面前居然站着该死的沈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