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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不主动不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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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大嫂忙活一阵,炒了鸡蛋,用香油拌了咸菜,还有一盘炒野菜。
野菜是展昭洗的,宋青时心里过意不去,却无论如何都不敢再碰。她相信他洗干净了,只是心里有阴影,一口也不愿意吃,甚至不愿多看一眼。
早上的粥熬糊了,吃着有一股焦味。
这一顿饭吃得她浑身难受。
她这一早什么事都没干成,饭后赶紧抢着洗碗收拾厨房。
展昭闲着无事去院子帮着劈柴,展大嫂拦都拦不住,“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忙这些做什么?放着你大哥得空了慢慢劈。”
“无妨,横竖闲着。”展昭不以为意,与其坐着发呆,不如不找些事打发时间。
展大嫂只好由着他,瞧他动作利落像切豆腐,不由感叹习武之人就是不一样。
从前,她想着想他这般人品样貌皆出色的男子,不知会寻什么样的姑娘结亲,没想到竟阴差阳错同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结了阴婚。
还是她出的主意。
当时想着宋青时一个孤女还失了记忆,离了这里也是颠沛流离。自家不差她一口饭,收留她不过多一双筷子的事。
让她同展昭结阴婚,逢年过节有个人祭祀。过几年再抱养个孩子养在名下,算是给展昭留个后。
如今展昭平安归来,自己反倒好心办了坏事。
可这亲事也不好作废,虽是阴婚,礼却是全的,亲朋好友街坊邻居都知晓。岂有出尔反尔的道理?
今早宋青时接连出错,她心中更加过意不去,这姑娘手脚是笨,人却勤快好学。然而展昭不知晓,少不得替她描补一二。
朝厨房瞄了眼,宋青时正在收拾灶台。
她压低了些声音道:“青时是个好姑娘,虽说胆子小了些,手脚慢了些,性子却是好的,人也勤快。”
比起刚来那会儿,如今已经大有长进。
刚来那会儿好似从未进过厨房,对着大铁锅瞪着眼睛发愣,更别提引火烧柴挑水做饭。针线活也是半点不会,她还是头一次见这般笨手的姑娘家。
好在人知礼懂事勤快好学。
展昭动作略停,也往厨房投去一瞥,“她说不记得从前的事。”
展大嫂眉头皱了又皱,自己还是欠考虑。且不说她可能隐瞒身世,失了记忆更难探根底,若展昭真不在了倒也无妨,横竖影响不了什么。
现在却又是另外一番情况了,万一她出身不好,岂不是更耽误展昭?
叹口气:“是我思虑不周。”
展昭摇摇头,继续劈柴,“我也没想到还能活着回来。既然已经如此,便这般吧。”
展大嫂瞧着他淡然的模样,又是叹气,“委屈你了。”
展昭失笑摇头,“我要谢大哥大嫂替我操心,哪里有委屈?她从前多半不沾俗务,多学学便会了。”
虽说娇了些,只要本性不坏便无妨。若实在操持不了家务,往后请个手脚麻利的婶子帮衬也成,又不是非要她事事亲为。
展大嫂知道展昭最是明理心善,断不会看着宋青时离开展家漂泊无依,悬着的心终于落回原处。
瞧见宋青时收拾好厨房出来,对展昭笑着道:“你别忙了,跟青时一道出去走走逛逛。许久不曾回来,怕是对村里的人都陌生了。”
出去逛逛也好让大家知道他平安归来,再有便是两人独处说说话。
宋青时闻言垂首拘谨地绞手指,眼睛却偷瞥展昭。为了方便砍柴,衣袍下摆撩起塞在腰间,随意又利落,一双大长腿看得人心旌摇荡。
展昭点头,他也打算出门走走。收了斧头,弯腰收拾散落一地的柴。
宋青时很有眼色地过去帮忙,寄人篱下白吃白住,自是要勤快些才行。活干得好不好另说,态度必须摆正。
展昭三两下将柴码放好,宋青时将手里的柴递过去,让他往高处放。
展大嫂打了水让两人洗手,宋青时洗着洗着忽然嘶了一声,抬手仔细寻了寻,一根木刺扎在掌心。
展昭打量她的手,虽因长了冻疮红肿却不见茧子,称得上细嫩。
展大嫂瞧着她的手叹气,“你这手得好好养着,赶紧擦干抹些手霜,别再冻着了。”
宋青时应声而去,她长这么大还没长过这么严重的冻疮,不知道原主遭了多少罪,把一双手折腾成这样。
如果在现代,还能抹点冻疮膏,在这却不好开口去看郎中。冻疮算不得什么病,天气暖和了慢慢就好了,谁家会为这个花钱?
收拾好同展昭一道出门,沿着村道信步。
春意盎然入眼皆是新鲜,太阳爬了上来,透过树叶的间隙斑驳地洒落。两人并肩闲步无话,宋青时低头瞧着光斑,下意识地踩着。
环顾四下,道旁田地里有人劳作,不远处孩童玩耍嬉闹。
目光转一圈,悄悄落在展昭身上,他也在远眺环顾。
红唇微抿,心里犯嘀咕。男女同行,女人一言不发有可能是害羞。男人一言不发,多半是对女人无感。
她不是没有相过亲,遇到这种高冷的男人她只想翻白眼。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犯贱当舔狗?
可展昭不一样。
他不仅长在她的审美上,跟自己还是夫妻关系。而且,离了他她还真可能活不下去。
人得学着审时度势,这种时候不主动不行!
想了想,道:“夫君是不是很久不曾回来过了?”
展昭目光流连在远处的田野之上,轻叹一声,“我幼年便离家学武,回来的时候甚少。”
尤其入职开封府之后公务繁忙,有时一年都不能回来一次。
宋青时能理解,这时候交通不便,出一趟远门不容易。
村里的生活安逸却也乏味。然而,自己身无分文,身份不尴不尬,想出去走走见见不同的风土人情是绝对不可能的。
好在展昭平安归来,她便有了机会。
《清明上河图》生动描绘了汴京的生活和社会风貌,瞧着同现代的仿古街无异,若是跟着他去汴京,生活会大不一样吧?
自己或许还能做点小生意谋生。
“听说汴京繁华。”微偏头瞧着他的侧颜,怎么会有人长得这么赏心悦目?眉眼深邃鼻梁挺直,她几乎找不到词来形容。
眼睛贪图美色,又不敢太过放肆打量。
展昭扭头看来,她忙收敛心神,露出拘谨浅笑。
“汴京是繁华,村子安静宛如世外桃源,也别有意趣。”或许是他见多了繁华之下掩藏的纷争,反倒觉得村中安逸难得。
宋青时初时也是这么想,在与世无争的村子里开启养老模式挺好的。每日只忙碌三餐,闲暇晒太阳学做针线,然而日子久了难免乏味。
在现代足不出户一样能从互联网得到铺天盖地的资讯,这儿是真的与世隔绝。不过两个月,她便腻味了这样的生活。
闲话着路过玩耍的孩童,忽然不知道哪个熊孩子带头起哄:“小寡妇!小寡妇!小寡妇!”
宋青时不是第一次遇着这些熊孩子,每回他们都起哄喊小寡妇。不痛不痒又是事实,她从来不理会。
不过,今日不同。
咬唇小心瞥展昭一眼,面露难堪委屈,垂下头轻声道:“我们快些走吧。”
展昭心中说不上什么滋味,自己若是没有归来,她在村里是这般处境吗?孩子懂什么?还不是听家里人闲话,若不然怎么会见着人就起哄?
他甚少回家,认不得这些半大的孩子,仍正色道:“我是她夫君,她不是寡妇。你们再胡说,告诉你们爹娘去。”
孩子们好奇地打量展昭,眼生得很,七嘴八舌议论起来。
“你是展家老二?”
“不可能,展家老二死了!开封府都来报丧了,怎么可能有假?”
“小寡妇这么快就守不住偷男人了吗?”
“一定是!我娘说了,小寡妇水灵灵娇滴滴肯定不安分!”
“就是就是!”
熊孩子们又起哄起来,“小寡妇偷人了!小寡妇偷人了!”
展昭没想到会这般,还要再开口,熊孩子却一溜烟全散了。
宋青时倒不在乎这些闲言碎语,寡妇门前是非多,尤其自己这样的,说什么的都有。
只是在展昭面前却不能云淡风轻,柳眉轻蹙,眼眸裹着无奈,轻声道:“孩子瞎起哄罢了,别往心里去。”
展昭心中更是过意不去,明明是她受委屈,却反过来宽慰自己。人言可畏,这些日子她定然没少受非议。
好在自己回来了,这些闲言碎语不攻自破。
眼前的姑娘太过纤瘦,却难掩清丽。像是枝头瘦瘦小小的花骨朵,纤柔顽强挣扎着在寒风中求生。
清亮的眼眸里带着希冀,痴痴缠缠地看着自己。
他终归不自在这样的痴缠,垂眸避开,顿了顿才道:“我既回来了,流言蜚语不攻自破,过些日子去了汴京便好了。”
寡妇的闲言碎语虽会散,只怕还会生出新的议论,想耳根清净唯有离开。
他是不畏流言蜚语,她到底不同。
宋青时轻嗯一声,盈盈笑意攀上眉眼,弯弯俏俏裹着春意:“夫君,幸好你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