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戚]不离》烟霞

2、第二章(完)

　　翌日，戚少商睁开眼，迷糊一阵子才发觉日头都上了三竿，时辰竟是晚得很了。他着急着下床，哪知脚刚落地，便是一软，险些跌个跟头。

　　“你染了风寒。”顾惜朝正好端药进屋，见着戚少商的模样微微一笑，解释到，似乎心情很是不错。

　　戚少商极为忿忿地盯着顾惜朝，他身体一向硬朗，若不是昨个儿夜里在水里泡了太久……又做了那档子事儿，哪里会染什么风寒。而这个罪魁祸首却没半点事，这老天实在错勘贤愚枉做天！

　　顾惜朝像是没瞧见戚少商的神情，自顾自说着：“这几日便不要出去了。”

　　戚少商刚想反驳，却发现自己的嗓子干涩得很，竟是半句话都说不出来，想反抗又提不起力气，只好乖乖被顾惜朝按回床上。

　　“喝药。”

　　药碗递到眼前，棕色的药汁光是看着都感到苦。戚少商头一偏，采取非暴力不合作态度。

　　“你不想早些好起来？还是――”顾惜朝也不生气，收回药碗，道，“要我喂你？” 说罢，他作势抿进一口里面的汤药，真就凑了过来。

　　戚少商见状，连忙一把夺过药碗，仰头两口灌完，还真颇有豪饮烈酒的气概。好在这汤药并不如看起来那般难喝，忍一忍就过去了。

　　“好好休息。”顾惜朝在旁再三嘱咐，，

　　“嗯。”戚少商漫不经心地应了声，内心却是很苦恼自己这副样子要怎么才能在不被顾惜朝发现的情况下跑出去。

　　看着戚少商明显的走神，顾惜朝也没任何不悦，只继续笑道：“要做什么也等养好了病再做。”话语中颇有些深长意味。

　　后来几日，顾惜朝也是按时端了药来，亲眼看戚少商喝下才肯离去，其热切程度叫戚少商觉得毛骨悚然，甚至开始怀疑顾惜朝是不是在哪儿动了手脚。

　　当戚少商对此表示疑问时，顾惜朝就会很坦然又用溺死人的温柔语调回答：“你难得这么乖乖的，我想多看一会儿。”

　　戚少商听得浑身鸡皮疙瘩都出来了，直盼着什么时候顾惜朝顾大人也能染了风寒，叫他好好尝尝此中滋味。

　　但被顾惜朝这么折腾着，他倒也差点忘掉自己想要离开都城的初衷。

　　直到有一天，戚少商的风寒好得差不多，顾惜朝也不再端药出现在他面前。他出于未知的心态等了几天，没等到人，也就径自离开，回了六扇门，处理堆积下的案子。

　　事情一做起来就会忘记时间，等戚少商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接近一旬没见着顾惜朝。以前也有十天半个月不见的，可这回戚少商就觉得有点想念，于是他特地往顾惜朝府上跑了一趟，看门的却说顾大人最近公务繁忙，已经好几日未曾回府。

　　后来戚少商又去过几次，都是一样的回答。

　　这般若戚少商再不觉得不对头，他就是没脑子了。

　　顾惜朝――是在故意避着他。

　　他思来想去，也琢磨出了些顾惜朝的想法。顾惜朝再神通广大，他戚少商若真下了心思要离开，顾惜朝是拦不住的，倒不如来个“眼不见为尽”，默许了自己离开，总好过两人因此起了争执。

　　没了顾惜朝的阻拦，戚少商就开始准备离开都城。

　　不知怎么，他总是看不中那些店家推荐的好马，磨蹭了好几日方才选定。

　　戚少商心里隐约有一点明白，自己似乎对于那些过往并不那么执着了，甚至在顾惜朝陪伴他的日子里没再想起。他一直觉得是因着顾惜朝强硬的态度，他才迟迟未曾离开，可这真正拖了这么多时日的不是顾惜朝，而是他自己的留恋。

　　这样的感受让他迷茫而愧疚。

　　他不能因为自己过得好了，就忘却那些惨烈的过去。

　　思及此处，戚少商的动作就不再犹豫，买好马后，置办其余事物，都赶在一天内完成，他也不休息，等准备完全就立马出城，他不想内心的迟疑影响了自己的决心。

　　只是心中有些微的遗憾失落，顾惜朝不会来送行，而这一别，也许会有很久的时日不能相见。

　　城外，枯藤老树。

　　戚少商驾马，远远回望都城一眼。

　　他不过去一回大漠，并不是不回来……总有相见的时候。

　　总能相见，便不会思念。

　　顾惜朝，保重。

　　他想罢，再不作留恋，扬起手中马鞭。

　　“戚少商。”

　　此时此刻，却有熟悉的声音响在耳边。

　　戚少商霎时一愣，连原本要挥下去的一马鞭都停在半空，下意识地寻向声音来处。

　　只见来人悠悠一骑，青衣上没有半分风尘，倒像是早就料定戚少商会来此处而好整以暇等着的。

　　戚少商定定地看着，看着那人离得越来越近。他知道自己若是要走，这一刻就不该再有犹豫，但理智如此，心里头却有不知名的一股子情绪叫他停在原地。

　　须臾，那青衣人影已驾马来到他身边。

　　“你怎么来了？”戚少商问道。

　　“不想见到我？”顾惜朝扬眉。

　　“顾大人公事繁忙，怎么有空？”戚少商叹口气，心底的失落到底淡了几分。

　　“既然你戚大捕头抽得出空，我自然也能。”顾惜朝嗤笑一声，极为不屑的模样。

　　他自然不会告诉戚少商，那晚他故意是害戚少商染了风寒，迫得对方不得不晚几日动身，而他正好可以在这些天把事情安排妥善，以便空出时间，陪着戚少商一同回那劳什子大漠。

　　戚少商觉定不理会顾惜朝，默默驱马往前几步，见顾惜朝就跟在后面，只好摇头说道：“不用送了，我们就此别过。”

　　说完，戚少商也不待顾惜朝回应，狠狠挥了一马鞭，就叫那马儿狂奔而去。

　　“就此别过？”青衣男子微微一笑，目送着那白衣人骑马离开，直到人影已经消失在地平线，这才一夹马腹，追随着先前骏马奔驰而过的轻烟远远地跟了。

　　戚少商，你既下了决心去面对过往的羁绊，我顾惜朝岂能不相伴左右，与你走一遭？

　　我便是下了决心同你，相伴不离。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