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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团团

　　“我家里没鸡，去年祭祀杀完了。”老头说道。
　　“你家没有的话别人家总有吧，不然你们用什么来祭祀。”
　　老头还想狡辩：“哎呀，这鸡都是提前几天杀好的，再说了谁会把家里仅有的鸡烧给一个外村人吃啊。”
　　我神色冷了下来：“我不和你装了，说吧，为什么吃人肉？”
　　老头脸色一变，却继续装傻：“什么人肉，我们可不吃人肉，小年轻就算不懂也不要乱说话。”
　　“还不肯说实话？”我眯起眼睛。
　　“我已经说实话了！”
　　“是吗？”我笑着慢慢逼近老头，在其他人的目光下一把抄起旁边的砍树用的砍刀作势要朝老头砍去。
　　老头立马用双手护住头部，像一只乌龟般把头往后一缩。
　　“别别别，我说，我说！”老头连连求饶道。
　　我闻言便放下了砍刀，想听听看这老头能说出些什么来。
　　“我们村穷乡僻壤的，经济能力严重不足，这年轻人也都外出打工去了，老年人都留在了村里，没有劳动能力。”
　　“然后呢？”我问道。
　　“我们村里又有祭神节的习俗，每次祭神节都必须宰两头猪，杀三只鸡鸭。节日过了这肉啊大多都坏了，我们都没法吃，随着劳动力的减少和食物来源的匮乏，村里很多瘦弱的老人都扛不住离世了，很多人就来闹，我们就只能吃人肉了。”
　　我们三人听到这里都不禁倒吸一口凉气，紧皱着眉。
　　“人肉怎么来的？”我紧紧地盯着他，声音颤抖地逼问，仿佛寒风中的一块冰块，冷得刺骨。
　　“我们……我们就想办法联合外出打工的几个年轻小伙子，把城里的姑娘骗进来，让她们生孩子，孩子生下来，养到三四岁，就…就把小孩子处理一下，就给吃了…”
　　我心里怒火中烧，这一村简直就是畜牲，都21世纪了居然还会有这种吃人肉，献祭神明的恶习。
　　可谓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其他村民知道吗？”我问。
　　老头：“不知道。”
　　“那么那些被你们骗进来都女孩呢，还在被你们当生育工具吗？”我带着怒意问道。
　　“这…”老头有些犹豫。
　　“说话啊！”我加大音量。
　　老头被我吓得一哆嗦，说道：“放心吧，还活着呢。”
　　“处理人肉的地方在哪，带我们去。”我沉下脸。
　　“好好好，我这就带你们去。”老头颤颤巍巍地打开门，七拐八拐地带我们来到了一个木屋前，口袋里拿出钥匙，打开了木屋的门。
　　门一开，映入眼帘的是好几个幼儿平躺在一个窄小的床上，双眼紧闭，胸廓没有起伏。
　　我们三个人都保持了一致的沉默，气氛一时间很凝重。
　　最后还是我率先走上前摸了摸幼儿的脖子，发现已经没有了颈动脉的跳动了，也就是…死了。
　　“怎么样了？”王珂问道，语气中带着担忧。
　　我摇了摇头，意思很明显了。
　　李秀芳：“这可都是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啊！他们居然到现在都还干着这种双手沾血的事。”
　　我心里盘算着，这件事应该让全村的人都知道，让他们好好看看他们每天吃的肉都是怎么来的。
　　“大爷，麻烦你把全村的人都召集到这里。”我说道。
　　“好好好，你等着。”老头说道。
　　“珂子，你去跟着他。”
　　王珂答应了一声，转身跟着老头离开了这里。
　　王珂和老头一走，这里就剩下我和李秀芳两个人了，我正好也有些关于那个小女孩的问题要询问，于是我便开口问道：“嫂子，你女儿叫什么名字，能跟我讲讲关于她的故事吗？”
　　李秀芳说道：“可以，她是个很可爱的小姑娘，小脸白白的，见人就笑，我给她起名‘团团’，她是我那段阴暗时光里的唯一一束光，也是她给了我活下去的动力，如果我能逃出去一定会带着她一起。”
　　李秀芳说着竟留下了眼泪，声音里带着一丝哭腔。
　　“我的那个‘丈夫’也很喜欢她，甚至从城里买了一条小红裙子给她，可她才第一天穿上件红裙子就被那群畜牲…”
　　李秀芳说到这就没再说下去。
　　“所以之前经常出现你梦里的那个小女孩就是她吗？”
　　“对。”
　　“其实她一直都在你身边。”我说道。
　　李秀芳一愣：“什么？”
　　我没有解释，而是说道：“王珂和那老头怎么还没回来，嫂子你待着别动，我去看看。”
　　“好。”
　　当我正要迈步离开的时候，和一队拿着锄头等农业工具的人打了个照面。
　　“就是他们！”
　　只见老头从人群走了出来，指着我。
　　我立马明白发生了什么，转身就要拉上李秀芳逃跑，然而我们的四周都有凶神恶煞的村民。
　　我们一下子变成了瓶中鳖，我只能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想对策。
　　“你们要干什么？”我皱眉，语气严肃。
　　那老头一脸趾高气扬：“当然是捉你们的，居然敢在祭神节捣乱，你们这是侮辱神明！”
　　人群随着这句话骚动起来：“赔罪，赔罪，赔罪！”
　　“你们想怎么我们？”我问道。
　　“你不配知道。”老头说道。
　　我不由地攥紧拳头，眼下我和李秀芳的处境很困难，寡不敌众，现在最好不要和他们起冲突。
　　我随即开口问道：“你们平时吃肉吗？”
　　村民们一愣，明显没有料到我会问这个问题。
　　“吃啊，我们又不是苦行僧。”其中一个村民回答道。
　　“那你们想知道你们平时吃的肉都是哪来的吗？”我说着，随之推开了身后的木门，里面的状况一一展现在众人面前。
　　哪料村民们没有发出预想中的惊呼，而是保持沉默。
　　这实在太奇怪了，但凡是个人看到这种残忍的场面至少应该惊讶一下，而不是如此平静。
　　我只能猜到一种情况——其实他们早就知道了。
　　“你们早就知道了，对吗？”我试探性地问道。
　　其中一个看起来上了年纪的男村民说道：“对，我们早就知道了，我们自己村里的事跟你们三个外乡人没关系。”
　　“你们这么是违背道德的！”我愤怒地喊到。
　　“都快活不下去了，还在乎什么道不道德的？！”
　　“就是啊，你们城里人，娇生惯养的哪会懂得我们这些村里人的苦啊！”
　　“站着说话不腰疼！”
　　许多村民都开始指责我，强行为他们自己“洗白”。
　　这时我身旁的李秀芳开口了：“你们并不是突然变成如今这般贫困的，是你们长久以往的懒惰，不思进取，还有迂腐封建！你们用村里珍贵的鸡鸭鹅去祭祀一个不存在的神明，渴望那个虚无的神明可以为你们带来财富，希望可以坐享其成，但你们发现食物越来越匮乏，经济也在下降，并没用选择找出‘病因’，而是选择这种违背道德与法治的方式去维系生命！”
　　在场的村民一言不发，静静听着她的发言。
　　“你们可知你们吃下去的每个孩子都曾是一个可怜人的一束光？”李秀芳指着自己，眼眶湿润，“我以前也曾被拐到这里，被迫生下一个女孩，她让我露出了在这里的第一个笑容，她就像天使一样，来到人间发现这个地方太残酷就回到了天堂，或许他们是你们最美味的食物，而他们也是别人最珍惜的宝贝。”
　　“你们这么多年有感到过愧疚吗，哪怕一点？！”李秀芳的声音很响亮，带着一丝不可撼动。
　　事实上，面前的村民没有一个人眼里有过愧疚。
　　“跟他们废什么话，还不赶紧把他们俩抓起来！”老头面容狰狞，仍旧不知悔改。
　　人群也随之开始骚动起来，几个中年男村民率先冲上前，有个带头的人们便一窝蜂地围了过来，我和李秀芳被逼得不断后退，奈何身后也有十几个村民。
　　现在进退两难，我第一次感到如此无助。
　　突然，地上出现了一个大土包，里面好像有活物想要钻出来。
　　村民们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如同石化一般，身体僵硬，眼神中充满了恐惧，无法移动分毫。
　　老头躲在人群里不明状况，又大声喊道：“停下来干啥，快抓住他们啊！”
　　但没有一个人回答他。
　　土包越来越大，一个身穿红色连衣裙的小女孩扭曲着身体从中钻了出来。
　　我定睛一看，她不就是昨晚梦里的那个小女孩吗？
　　我没猜错的话，她很可能就是李秀芳的女儿——“团团”。
　　团团站立在我们身前，缓缓开口道：“我不准你们伤害他们。”
　　几个村民慌了神：“这…这是闹…闹鬼了？”
　　老头才得知发生了什么，但强装镇定：“哪有那么多神神鬼鬼的，喂，你谁家的小孩别乱跑出来吓人啊！”
　　小女孩并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去：“就是你。”
　　老头肉眼可见的紧张起来，声音都变得颤抖：“什么就是我，我可不认识你！”
　　小女孩缓缓走向了老头，旁边的人赶紧躲远。
　　老头见小女孩朝自己走来，害怕地说道：“别…你别过来，我做错什么我道歉好吗？”
　　小女孩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径直走到他面前：“那你说你做错什么了？”
　　老头害怕地话都说不清，涕泗横流：“我…我不该拐卖妇女，杀小孩，吃人肉，我求求你放过我吧！”
　　小女孩伸出右手，掐住了老头的脖子。
　　“既然你知道你做错了，那你为什么一开始还要这么做？！”小女孩狰狞着脸，大吼道。
　　“我…”
　　小女孩没有给他解释的时间，手一紧，竟生生掐死了老头。
　　其他的村民见状被吓得连连后退，有几个想要逃跑被地里钻出的手死死抓住了脚。
　　村民们都很惜命，道歉并苦苦哀求小女孩放过他们。
　　虽然小女孩并不愿意接受他们迟来的道歉，但也没有直接结束他们的生命。
　　小女孩转过头对我和李秀芳说道：“你们快去找那些被拐来的妇女吧，你们的朋友可能也在那儿。”
　　“好。”
　　我犹豫几秒还是道了谢，随即离开了这里。

　　我刚到这里一天，对这的地形并不熟悉，所以只能靠李秀芳了。
　　“嫂子，你还有印象吗？”我问道。
　　“有，但比较模糊，试试看吧，说不定能找到呢？”李秀芳回答道。
　　期间我们绕了几条路，浪费了十几分钟才找到了在一个隐蔽的竹林中的一个木屋。
　　但是木屋上了锁，不能直接打开。
　　“怎么办？”李秀芳看向我。
　　我突然想到早上拿到的那把钥匙，说不定可以打开这扇门。
　　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我把钥匙插进了锁孔，将钥匙一转，没想到竟然真的打开木门。
　　门一开，里面的坐着几个妇女都紧张地蜷缩在一起。
　　眼神中充满了害怕，很难想象她们到底经历了什么。
　　“别怕，我们不是坏人。”我放轻了声音，安抚道。
　　李秀芳：“你们快出来吧，他们已经不会再来了，你们可以趁这个时间逃走。”
　　一个妇女颤颤巍巍说道：“真…真的吗？”
　　李秀芳：“当然是真的了，你们只要一直沿着这条路往下走就可以走到大路，千万不要求助那里的警察，可以借路人的电话打给家里人，我们还有其他重要的事。”
　　“谢谢你们！”妇女们感激地向我们道了谢，随即争先恐后的离开了这里。

　　“真是奇怪，王珂呢？”李秀芳说道。
　　我才注意到王珂不在，他会到哪里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