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同桌一起卖橙子》项宁

64、失去了鲜果店客户

　　李哥满脸对不住地向他传完话后，又于事无补地安抚道：“等过个半年，到时这事没人想着了，你再给我送货。”不仅仅是因为沈晨是朱睿爸介绍的，沈晨本人也让李哥印象良好。沈晨虽然话不多，见到他时也就喊声“李哥”，但每次送来的货都新鲜、个大。
　　“谢谢李哥，这事你不用为难了。”沈晨不想让他为难，他们不再供货后，李哥肯定要换新的供货人。半年后，李哥不可能为了他们，无缘无故地换掉新供货人。
　　从鲜果店回家的路上，这种横生枝节的倒霉事，已经无法让沈晨产生愤怒的情绪，发生在他身上的那些遭遇，让他觉得这些倒霉事是正常的。
　　可在回家的那个路口，他却拐向另一个方向。
　　可以面对妈妈的死后，他第一次独自来到镇上的奶茶店。他对白毛的恨并没有消解，但终于能不再恨自己。
　　沈晨第一次走进这家奶茶店。能招呼顾客的服务员不在，只有老板白毛坐在吧台里，听到有客人进来，仍忙于游戏，头都不抬问道：“喝什么？”
　　“一杯芋泥鲜奶茶。”
　　白毛灵活的手指僵住，一直没抬起来的头猛地抬起：“沈晨？！”
　　手机屏幕上，交战的双方正处于关键的对峙状态。白毛操作的游戏人物仿佛突然得了智障，停下各种操作，任凭自己和队友最终死亡。手机屏幕上滚动着一条条队友的问候声，白毛看都没看一眼：“一杯--芋泥鲜奶茶？”
　　做好奶茶递给沈晨后，看着沈晨走出店门，白毛的眼睛仍旧发直，沈晨走进他店里，他还没能完全承认这事。

　　“桌子上有奶茶，”菜已经洗干净了，沈晨放到案板上切着。
　　奶茶将蓝西西引出厨房。蓝西西插上吸管喝了一口，奶茶仍是冰的，将他心中翻腾着的那股火浇熄了许多。
　　二层白墙小楼前是一片水泥地，三轮电瓶车停在水泥地上充着电，充电器发出嗡嗡的电流声。
　　蓝西西喝着奶茶，在楼前的小路上踢着路上的小石子。
　　他刚刚没跟沈晨说实话，他并不认为朱睿出的馊主意，正好相反，他也想这么干。
　　偷偷找人教训冯辉一顿，一方面是为了消气，肚子里的那团火老是烧得他口干舌燥，蓝西西又喝了一口加了冰块的奶茶。
　　另一方面，冯辉是个心气远大于才华而善妒的人。大度、容忍、退让都会让他得寸进尺，只有大巴掌扇他，才能让他老实。
　　将小路上的小石子踢光后，蓝西西决定瞒着沈晨干这事。他不想通过朱睿找白毛。
　　沈晨刚刚警告过朱睿不要胡来，朱睿对沈晨有着学霸滤镜，转头告诉沈晨的时间不会超过一分钟。
　　蓝西西决定去奶茶店，直接跟白毛商谈这事，打听下白毛他们教训一名体育都够呛合格的高中生，怎么收费。
　　蓝西西回到小楼，厨房里传来牛肉炖土豆的香味。刘艾轩坐在桌子旁，划拉着手机。
　　“我正要发信问你在哪。”看到蓝西西进来，刘艾轩放下手机：“哎哟，奶茶！还有吗？”
　　“只有一杯。”蓝西西递过去喝了一半奶茶：“喝不喝？”
　　小学生的游乐场之行后，蓝西西兑现诺言，晚上挤在刘艾轩的单人床上，陪他睡觉。刘艾轩又尿了几次床，蓝西西都没嫌弃 。如果刘艾轩现在面露嫌弃的话，蓝西西会将吸管塞进他的嘴里。
　　刘艾轩接过奶茶，就着蓝西西喝过的吸管，喝了一大口，完全不知道自己幸运地躲过了一场可能的“暴力”。
　　“好喝。”刘艾轩一口气喝掉剩下的半杯：“再去买两杯。”
　　按刘艾轩胖乎乎的身材看，半杯奶茶刚刚令他开胃。
　　蓝西西正要去找白毛，再买两杯奶茶不过是顺带的事，只不过刘艾轩也要跟着一起去。他找白毛说的事，刘艾轩听见了也无妨，只要瞒着沈晨就行。
　　蓝西西给沈晨发了个消息：
　　【蓝西西：我和刘艾轩去镇上一趟，买点吃的。】
　　【橙：好。】
　　沈晨将手机熄屏后，又目不斜视地做着练习册。
　　下午五点多，奶茶店里客人多了起来，站在吧台后面的不再是低着头招呼客人的白毛，而是不到二十、声音清脆的女服务员。
　　“你们老板呢？”蓝西西西点了两杯奶茶。
　　女服务员认得蓝西西，老板称他是VIP客户，可以享受九折优惠。
　　“老板有事出去了，他忙什么也不会跟我说。”女服务员打了九折后才收款，她对与自己年纪相仿的蓝西西印象很好，因为他既不中二，也不自大。
　　蓝西西拎着奶茶正要走，女服务员又说道：“不过老板说五点半会回店里。”
　　蓝西西看了下手机，还有十来分钟就是五点半，谢过女服务员后，蓝西西拎着奶茶去找刘艾轩。
　　刘艾轩占了张桌子，不客气地拿了一杯奶茶，喝了两口：“怎么只买两杯？沈晨的呢？”
　　“他不爱吃甜的。”蓝西西并不喝，只是舒展地坐着，随意地看向店外：“我俩喝一杯就行。”
　　自己和蓝西西那是从小睡一张床的交情，才能共用一个吸管，蓝西西和沈晨怎么也能共用一个吸管？
　　也许拿了两根吸管。
　　刘艾轩拎起桌上的奶茶，自己用了一根后，袋子里只剩一根吸管了。
　　上午在游船上那股不对劲的感觉，本来已经忘记了，此刻又再次浮现。
　　没等刘艾轩仔细咂摸不对劲的具体内容时，奶茶店的店门打开，一个染了一头白发的人和一个身高超过一米九的人径直走进吧台。
　　刘艾轩旁边一桌坐着两名学生模样的人，看着就是读书认真的好孩子，见到这两人进来，想要离开，犹豫了一会仍旧没走。
　　刘艾轩也看出来，进来的这俩人是小混混。
　　白毛跟女服务员说了两句，然后大个子往后厨去了，白毛向他们这边走过来。
　　白毛拉了张凳子，在他们这一桌坐下时，刘艾轩喝不下手中的奶茶了。
　　“你找我？”白毛的语调上扬，既有惊讶，又显得心情很好。
　　三个礼拜前的鲜果店里，白毛示好地买了几个芒果送出，结果蓝西西压根不接他的示好，那几个芒果没送出去，全让晓晓，他店里的女服务员给吃了。
　　“找你揍一个学生。”蓝西西问道：“多少钱？”
　　“学生？”白毛觉得这费不了什么事：“首次优惠，不收钱，免费。”
　　刘艾轩一脸憨厚地坐在一旁，脸上挂着毫无算计的表情，脑子却比考试时转得更快。
　　找混混揍同学，这事听着已经让他心里打鼓，混混还不收钱，刘艾轩甚至没有动用大脑，仅靠生物直觉，就觉得这事肯定是个坑。
　　刘艾轩一脸憨厚地偷偷冲蓝西西使了个眼色，蓝西西看到了，却毫无反应。
　　“揍冯辉也不收费吗？”蓝西西说出目标的姓名。
　　“只要不是朱睿就行。”白毛说道。
　　奶茶店不大，桌子与桌子之间的空隙，只能过一个人。蓝西西和白毛并没有压低声音商量，坐在邻桌的那两位，能很清楚地听见他们的对话。
　　可这两位好学生模样的人，全都不错眼珠地盯着手机，一副沉迷手机的样子，对身边发生的事没有丝毫兴趣。
　　“不过得等几天，我这几天忙。”白毛又好奇地问道：“你跟这个冯辉有什么过节？”
　　蓝西西将他和冯辉之间的过节，从头到尾地讲了一遍。
　　不光刘艾轩和白毛听得一愣一愣的，邻桌那两人也听得忘了装作玩手机，他俩的手机屏幕都熄屏了。
　　“过几天，你来店里找我。”白毛还有事，刚才跟他一起进来的那个大个子正是小辉的得力打手，他正要起身时，眼睛落到桌上未动过的一杯奶茶：“带给沈晨的？不用给他带，他刚才进店买过一杯喝了。”
　　蓝西西有点不敢相信：“他进店买的？”
　　“是啊，看到他进来时，我也懵了，输了把游戏。”
　　白毛一离开，刘艾轩喝了一大口奶茶，脑子里飞快地分析着刚刚听到的内容。
　　白毛是个混混，刘艾轩不赞同蓝西西找这样的人去教训那个冯辉。在刘艾轩看来，冯辉这样的人就是地上的一滩垃圾，不小心踩到，快点离开清洗干净，而不是跟垃圾纠缠，让不小心沾到的污渍变得更大。
　　这件事很重要，可跟他分析出来的另一件事相比，就不值一提了。
　　刘艾轩吃进肚里的，大部分都用来长心眼了，不然的话，他就不是讨人喜欢的胖乎乎，而是一个大胖子。
　　蓝西西和白毛只是提了一嘴沈晨买奶茶的事，刘艾轩却从一问一答中咂摸出许多。
　　因为某些他尚未了解的原因，沈晨不会走入这家奶茶店。可他破例进了奶茶店，买了一杯带回去给蓝西西喝。蓝西西知道失去送货的生意后，肯定难受，这杯奶茶就是哄蓝西西的。
　　那些不对劲的感觉，全都指明了一件事，沈晨喜欢蓝西西，还是爱人之间的那种喜欢。
　　刘艾轩猛喝了两口，沈晨掩饰得很好，蓝西西并不知道他的心思。
　　想到这里，刘艾轩都有点同情沈晨。备胎都至少有名有姓的，沈晨这是连备胎都算不上，一直在默默付出。沈晨在要养活自己的条件下，仍是年级第一。刘艾轩不禁将蓝西西与沈晨比较，懒散、娇气、只要有条件就要享受。刘艾轩摇了摇头，沈晨怎么能喜欢上蓝西西的？难道他喜欢伺候祖宗？
　　“你不赞同吧。”蓝西西看到刘艾轩摇了摇头，说道。
　　“这还用说？”
　　蓝西西的话将刘艾轩的思绪拉到了“找混混揍同学”这件事上。全糖奶茶甜的腻人，刘艾轩却跟喝不出味似得，觉得心里发苦，苦口婆心地劝道：“你要揍的那人叫冯辉吧，他就是一垃圾，你跟他纠缠什么？”
　　“我不教训教训他，他不得更欺负我？”蓝西西压根听不进去。
　　刘艾轩接着劝：“他还能怎么欺负你？再说那位任老师已经知道他是什么人，他在学校里也不会好过，更别提欺负你了。”
　　“我和沈晨辛辛苦苦供货得来的客户，就这么丢了？”蓝西西长长的眼睛微眯。刘艾轩知道不好，连忙松嘴，几乎同时他嘴里叼着的吸管就让人一把拔出，吸管里残留的奶茶滴落在桌面上，变成一滩污渍。
　　刘艾轩还张着嘴，咂巴了两下后说道：“这孙子就欠收拾！揍两顿就懂事了！”
　　蓝西西眯着的眼睛又慢慢变圆：“演得太假了，你想告诉沈晨吧。”
　　“我跟他不熟，”刘艾轩面不改色地说道：“再说我是真支持你的做法。”
　　蓝西西手里握着刚从刘艾轩嘴里夺过来的奶茶，低头喝了一口后推给刘艾轩：“太甜了。”
　　刘艾轩心想：甜吗？为什么我喝了大半杯，心里还是苦？
　　蓝西西和刘艾轩两人离开奶茶店后，他们邻桌的两位学生立刻头碰头，小声而又激动地聊起刚听到的炸裂八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