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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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计时寒用过早膳，跟韩嬷嬷讲了要出去街市逛。起初，嬷嬷以天气寒冷为由劝阻她出行，而在她的再三坚持下，嬷嬷便派了丫鬟去找府里的叶管事安排。
她疑惑道：“嬷嬷，只是寻常的出行，何以惊动管事？”
韩嬷嬷满面笑容：“王妃有所不知，昨夜殿下指令，凡是王妃出行，必得带上侍卫随行，您的身份贵重，也是为了您的安全着想。”
计时寒一听是赵元思的安排，想起昨日他对自己的凶样，此刻心里首先想到的就是，他意识到昨日他过于凶狠了，这是在弥补自己，而不是他在担心自己的安危。
行吧，看在他这么有诚意的份上，就接受这多余的安排了。
出门没多久，便下起了雪，于是，计时寒一行人又不得不折返回府，一入了她的椒榆院，计时寒就要和计月一起堆起了雪人。韩嬷嬷又以王妃身体贵重，在如此风雪之下，恐染风寒为由拦阻她，计时寒捏了个雪球打向韩嬷嬷，嬷嬷也无话可说了。
“小风小雪，正好来场雪仗游戏。嬷嬷可别说了，来吧。”说着，原地不动的韩嬷嬷再挨了一记雪球。
一时间，椒榆院的人都加了混战。
许久，洗了热水澡的计时寒，与伺候她梳妆打扮的丫鬟论着刚才的战况：“下次，设个奖励......干脆分成两队，看哪方的人打中另一方的雪球数多，便得了胜利品去......”
匆匆用过午膳，因昨晚没睡好，计时寒便去打了个盹。
睡得正酣时，就听见有人在她耳边叫她。
她恍惚着精神醒来，嬷嬷轻声开口：“王妃，殿下来了。”
一听是赵元思，她又闭了眼再翻了个身，还想接着睡，可一会儿，耳边无端响起他说的王府规矩，不情不愿的起身，丫鬟们快速地帮她穿衣、整理发髻妆容。
待计时寒梳洗完毕，出了内间，便见到赵元思立在门口，身姿挺拔，两人虽同为十六，可身为男性的他却比她高大许多，加上他今日穿的黑金常服，只稍稍站在那里，便有不怒自威的气势，周围人都静候一旁，谁也不敢发出声响来。
她竟看愣神了。
见计时寒出来，赵元思踏步进来，她恭声问他好，他没再看她一眼，只“嗯”了一声，径自坐在桌前。
计时寒瞧着赵元思的动作，他似是有话要和自己说，同时，她看到天边的晚霞，才知，天色渐暗。虽还能见光，屋内已然上了灯。
没多看，她在他身侧坐下，动作轻缓，身子异常端端正正。
赵元思也是意外，微微皱眉，没料到她会坐这，毕竟之前都是坐在他对面的位置。没等他开口，计时寒率先道，
“王爷，要用晚膳吗？”
“好。”他嗓音低沉。
她恭敬回了一声“是”，从他身后走出去。
赵元思叫住，“你干嘛去？”
她转身回话，“备饭去啊。”
因他说的王府规矩，她便存心犯傻。
他挑眉，转身，看她，她竟一脸认真得不容置否的模样看着他，他嘴角抽抽，往旁边示意杨公公，公公便心领神会地下去了。
接着，将目光看向计时寒，“你回来坐下。”
她也不拒绝，乖乖坐下，坐回赵元思身侧，轻入座，身端正。
他惊了，一夜之间，她怎么变了？
两人就这么呆坐着。
饭菜一端放好在桌上，她立马起身，拿起公筷，躬身问他：“王爷想吃哪道菜？”
杨公公愣了，王妃，这是闹哪出啊？
赵元思抬眼看计时寒，她又是一脸认真。
他叹气，“放下，回去。”
她回座，又拿起公筷，夹起她面前的一道菜，就要夹去放到他食碟之际，“停！”他的语气不容人拒绝。
她夹着菜的手停在半空中，看到他脸色很难看，遂将菜放到自己的食碟中，而后端坐，双手放到腿上。
“吃饭！”
赵元思开吃，杨公公帮忙布菜。
许久，未见计时寒动筷，他不动声色。等到他吃完，她也没动筷，一直恭恭敬敬看他。他更不解了，擦完嘴，净了手，瞥了她一眼，问：“你怎么不吃？”
接下来她的回答，更令人无语，“王爷只说吃饭，却没叫我吃饭。”
他问：“你今日这是干嘛？”
她答：“遵守规矩。”
“我怎么不知道还有这样的规矩？”赵元思冷睨过来。
计时寒理直气壮：“王爷便是规矩。王爷没叫我吃，我便不吃。”
赵元思白眼翻上天，她这是存心跟自己杠上字眼了。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他勾起嘴角，
“那我叫你饿着，你便饿着？”
计时寒，也学着他的样勾起嘴角，随后莞尔一笑：“那倒不会。”
赵元思冷冷地凝视着她，从怀中取出一封请柬，递给她。
计时寒双手接下，只见“长公主”三字，便让她惊诧不已，“王爷，这是？”
他接着道：“长姐邀你去赏梅。”
密封的印字已经不完整，请柬的正面写着“嘉王夫妇亲启”，如此赵元思已然拆开看过内容，那便没什么好指责诸如你怎么能私自拆开信笺之类的话了，问：“王爷同意我去？”
赵元思直言：“对”，再顿了顿，“都是一些女眷。去见见也无妨。”说着，望了一眼，她面颊睡压形成的红印，他眉眼上挑：“好过睡大觉不是。”
她表情瞬间有点垮，敛神微微笑，“妾身便遵从殿下的意了。”
他走后，她只简单吃了一些。
夜已深，沐浴完毕，计时寒躺在榻上，脑中突然闪现一念头：去赴宴要带礼物，邀约人是备受当朝宠爱的长公主殿下，而她对公主殿下的喜好一无所知，只好问询他的意见了。
明明宴会在几日后，计时寒明天再去问赵元思也是一样的，可她这个性子，等到明日，忘了也是极有可能的。急冲冲起身后，转念一想，赵元思这几日对自己都是不冷不淡的，若在此时的黑夜去找他，恐又引起他的厌烦，不如......
片刻后，一封人人皆可见的书信便到了赵元思的手上，
“问殿下安，妾赴宴，携何礼？”
一时间，赵元思的脸上的神情变幻，奋力挥笔写下，
“随便！”
拿到他回信的计时寒，看到敷衍的两字，顿时眉头紧皱，再次问，
“殿下，岂可随便！妾十分敬仰长公主殿下，因而看重此事，万不可让长公主以为妾轻视这次燕会！”
赵元思见了信，揉了揉额头，眼波转了转，耐着性子写下：“你挑的，就是我挑的。”
计时寒看了回信，自顾自笑道：“有他这句话，我便放心了。”
*
翌日，太后派人来府里宣旨，计时寒恭敬听着：“宣太后懿旨，请嘉王夫妇进宫移步慈康殿小聚。”
韩嬷嬷一眼便认出是太后身边最信任的刘公公，可见太后极重视与嘉王妃的首次见面，就在计时寒接过旨时，嬷嬷有眼力见地递给刘公公一点心意。
计时寒让刘公公带去她对太后的问安，刘公公笑着应下走了。
公公一走，赵元思便迈进了府门，他在进门前就见了刘公公，进门远远便看到了计时寒手里的懿旨，也不问，从她身边走过。
计时寒一怔，似是没料到这么突然，恭敬问了他声好，接着跟着走在赵元思的后面，张口问，
“等下你......殿下跟我进宫吗？”
赵元思，一挑眉，“你求我。”
韩嬷嬷在一旁笑了，“殿下自是要进宫的。”
计时寒，怒视着他的背影。
赵元思偏头冷眼瞥一眼嬷嬷，嬷嬷惶恐地低下了头。
他装作不知，面不改色道：“我也是刚知道的。”望了望嬷嬷，仿佛在说是嬷嬷告诉他的。
一会后，两人换了得体的着装，乘坐同辆马车进了宫。计时寒心中只觉得赵元思是怕陛下又会像上次那般训斥他吧。
赵元思见计时寒这次坐得离他近了些，可见她掀了帘子看着窗外的景色，须臾间就感到很舒心，只要她不盯着他看，不对他有非分之想，他都可以接受。
进了宫，两人被宫人领着前往慈康殿，中途，一小太监自称是皇帝身边服侍的人，来请赵元思去商量要事。赵元思一走，只有韩嬷嬷跟着计时寒。
到了慈康殿，刘公公称韩嬷嬷不方便进去，只让计时寒一人入内。
计时寒十分不解，嬷嬷一介女流为何就进不得，想不通，只得在心中感叹皇家规矩多。
奇了，到了正殿，侍女掀起门边的帷幔，计时寒便见赵元思在厅内和一位坐在上首的老妇人讲着话，想必那就是太后了。
太后刘氏慈眉善目，一脸慈爱的神情投射过来，计时寒刹那间紧张忐忑的心情变得轻松起来。也或许是，有赵元思在能让她感到安心些。
计时寒低眸不敢看刘氏，小心翼翼地行礼，刘氏给她赐座，坐于赵元思下首。
殿内香炭环绕，寒风阻于屋外。
刘氏见计时寒坐在一旁，不知所措，遂将话题引于计时寒身上，“你媳妇儿漂亮。”计时寒的脸上霎时红了大片。
赵元思，剑眉紧蹙，没否认母后的想法。
“抬起头，让哀家仔细看看。”
刘氏对上计时寒干净澄澈的双眸，看她脸色红润，俨然是小女孩的姿态，却能感觉到她不屈的风骨，与元思颇为相似。
这下，刘氏大喜，“以后你可要和务观一道常入宫，陪陪哀家。”
计时寒点点头，原来务观是他的字，心中暗暗记下。
赵元思心下不满道：“母后，儿臣没空。”一下子便叫计时寒知道了他许多事，他不愿意！
刘氏看出两人的别扭与陌生，不免得想起了王婉婷，看来，儿子心中对王家小娘子还念念不忘，以致于对儿媳冷淡疏远，这可如何是好！刘氏转而嗔视他，
“你这泼孩，哪里没得空，整日胡闹，都成家的人了，还这般收不住心！”
赵元思一下知了母后在敲打他不要再想婉婷了，母后、皇兄，一个两个都叫他死心，顿时万念俱灰，精神一下就消沉了起来。
计时寒不消片刻便感知到身边人的低落，第一次意识到他可能有心仪之人，她也跟着低头，不懂说些什么，索性跟着沉默。
空气霎时安静了。
刘氏久久没等到儿子的回应，看着儿媳也跟着情绪低落的样子，心里叹了口气，柔声宽慰道：“能成为夫妻是一种缘分，勿要三心二意了。”
计时寒闻言，更是断定他有心上人，难怪他对自己那般冷漠，亏得她还想过他是不是有特殊的癖好，一想到这，她又羞又躁，羞，羞的是曾猜想过他的喜好，现在，她莫名其妙就有点不开心了。转念一想，太后是过来人，这难道不也是在提醒自己要对赵元思多上点心吗？再深想些，太后恐怕也是在告知自己，若赵元思有寻花问柳，太后便会站在自己这一边。
下一瞬，计时寒就掐灭最后这一点天真，皇家最重视子嗣，若她日后并无所出，谁都不会阻拦赵元思另纳新人！
瞧赵元思这守身如玉的狠劲，是断不会与自己有子嗣的，如此，他的心上人被纳进府是迟早的事儿。
唉......
赵元思听着，这是母后又再一次提醒他，王妃才是他妻，才是他应该一心一意付出真心的人。回想他一生，得意顺遂，虽小时失去了父皇，但皇兄和母后对他盛宠不断，想要什么便有什么，可唯独在自己婚事上，他左右都无法让皇兄母后收回娶计时寒的决定，皇兄一句“享受了就该为家里做点事”就堵得赵元思哑口无言。
赵元思收回思绪，换上笑容，“儿臣知晓了。只要母后高兴，儿臣必时时带她来看您，陪您说说话。”
刘氏喜出望外，“好。”随后，让人端上饭食，三人移步去圆桌。
用膳中。
刘氏话锋一转，提起计时寒的父亲，过问身体怎样。
计时寒感谢刘氏的关心，道一切都好。
终于有人记起她的父亲了，计时寒十分开心，话匣子就打开了，跟刘氏说了许多她在淮宁州的趣事。
赵元思自顾自着吃饭，偶尔也学着刘氏附和几句，其余的思绪便飘向了别处。
谁都看出他对计时寒说的事，不感兴趣，刘氏也不再理他，给他点时间，让他自己想通就好了。
可刘氏忽略了计时寒对赵元思心有所属这事的想法。
用了膳，刘氏说乏了，让小两口回去。
宫人领着两人出宫，计时寒跟在赵元思的身后，一路上若有所思，差点摔到了好几次，幸得韩嬷嬷眼疾手快，最后索性拉住计时寒的手不放了。
出了宫门，计时寒被计月扶着上了马车，这一次，计时寒又坐在了近车门的位置，车内的气氛一时间降到了冰点，她将刚才的想法脱口而出：“殿下，是有倾心之人？”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 4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