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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灰色的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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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郗回到家后随口给越尹恒讲了偶遇粉丝的事,笑着说自己还是不够警惕,老粉一眼就能看出来。
“别的明星都恨不得出门有人能认识他,你却恰好相反。”越尹恒也觉得有趣。“这就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你也会说俏皮话了啊。”宁郗伸手就去捏越尹恒的脸。“快帮我想一想,对联写什么比较好。”
“普通的合家欢版本就挺好的…”
“真的?那我随便搜一副对联写上去啊。”
真正上手的时候宁郗没有这么随便,思考了几秒,轻轻落下一个“越”字。
越山涉水扶摇上,来年春日谷雨天。
“什么意思?”
宁郗守口如瓶,转而去画福字。“不告诉你。”
“是祈求来年风调雨顺的吧。”
宁郗提笔写完了字,把笔随手扔在了砚台上,坐在桌面揽住了越尹恒的腰。客厅的窗帘拉的严严实实,他不担心有人会看到,动手动脚大胆妄为。
“不够,还差一点。”
什么地方不够?
越尹恒接不上情话,任宁郗带了眷恋的意味在他的胸口蹭了蹭,直到温热的唇落在了他的喉结上。
他回抱住宁郗的力道不由得增加了。羽绒服因为受力发出被刮蹭的声响,宁郗咬着他的下唇,眼神愈发迷离。
“宝贝…”
这人怎么说得出口?
他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自己脸上全是红晕,话都说不明白,舌尖好像是有千钧重。“宁老师…”
“叫老师是为了调情吗?cosplay?”
明明知道cosplay这个词原本的含义,可在宁郗的嘴上过了一圈,就变成了恋人营造暧昧气氛的法宝。越尹恒的每寸肌肤都是滚烫的,被这样旖旎的目光注视着,又流露出了小狗一样湿淋淋的神情。
“哎?不喜欢吗?那…宝宝?或许你喜欢其他的?”宁郗轻笑了一声。在某些特地时刻,他很会假装。
“或许…哥哥?”
“你别说了…”越尹恒慌不择路,只想到用嘴去堵对方的嘴。可是接吻更加催情。宁郗能感觉到手下的温热,能感受到恋人的动情。他早有预料般愉快地眨眨眼,贴着对方的脸颊说话。
“忍得辛苦吗?睡一会儿吧?”
这个“睡”是什么方面的“睡”,越尹恒也不想懂,越尹恒也不想清楚。
宁郗的性格实际很懒,每次睡完就不太想动。越尹恒体谅他,抱着他进浴室清洗。白色的雾气在四面八方腾跃起来,宁郗眯着眼睛坐在板凳上,一边打哈欠一边看着浴霸的暖黄色灯光出神。
“别看灯了,时间久了眼睛疼。”
越尹恒及时伸手拦住了他的视线。宁郗回过神,摸了一把对象精瘦的手臂,懒散着语调评价道,小越越来越像长辈了。
越尹恒手里的香皂差点滑下去。“为什么是长辈?”
“什么都管。”宁郗替他接住了那块可怜的香皂,素白的面孔微低着,看上去楚楚可怜。“你平时不冲浪肯定不知道,现在有一个名词,叫做爹味男友。”
…他好像知道爹味男友是什么意思了。
“你身体不好…主要太不让人省心,我才照顾你的。”越尹恒很细致地用热水冲去宁郗身上的所有泡泡,手指上手工作业留下的茧子接触到了细腻的肌肤,传递出不自然的瘙痒。“不是因为…”
“嗯,我知道,这不是你原本的性格。”宁郗握住了他的手腕。“如果是原本的你,别说有心了,这些事想做也做不大好。”
你这样说好像在黑我啊。
“所以千万不要把我养残了啊。什么事情都想要一个人分担,不成长的那一位会变成小孩的。”
越尹恒低声应答了一句。他承认宁郗的说法,被过度偏爱的人会成为长不大的小孩。
如果每次遇见时就自然而然地想去偏爱和宠溺,这样也不行吗?不克制的爱,最后是会伤害人的吧?
所以越尹恒也不得不承认宁郗话语的正确性。但话虽这么说多半陷入热恋的人会我行我素,哪是三言两语就能纠正的。
他更愿意将它称为“甜蜜的错误”。
越尹恒替宁郗冲干净了身上的泡沫,才将毛巾披在宁郗身上,就听见外面急切的敲门声。他一时间愣住,自己或者宁郗现在去开门都不方便,硬生生地等到了敲门声消失才僵硬地把剩下的工作做完。
“是许风明,她叫我们去吃年夜饭。”
宁郗换上睡衣,在卧室里找到了充着电的手机,看了消息才明白了事情的原委。“晚上估计还要看春晚…尹恒?”
“好,买的年货需要给章阿姨提过去吗?”
越尹恒有时也很会看脸色。
“那是当然。”
说着话两个人又黏在了一起。等到两个人去楼上蹭饭已经是七点过,章姨的最后一道菜还炖在高压锅里,许风明半趴在桌子上玩手机,这么冷的天她穿了一件墨绿色法兰绒连衣裙,裙摆仅过膝,耳垂上换了亮色的耳钉,不像是吃年夜饭,像是要参加宴席。
“不冷吗?”
宁郗走到她身边,往她身上丢了件外套。“我没感觉错吧?这屋里没有暖气吧?”
许风明丝毫不矜持,把外套往裸露的肩膀上罩。“要风度不要温度。”
“那你把外套还给我?”
“不行,是wish给的,给出来的东西就不要想收回去。”
这姑娘像是见过大世面的样子,口口声声的偶像真站在她面前她的性子也没有多大变化。
“不和你抢衣服了。”宁郗逗人也逗够了。棋逢对手不是他喜欢的发展趋向。他只是用指骨敲了敲桌子,笑着说道:
“但是这衣服是小越的啊。”
许风明抬头看了一眼越尹恒,把衣服裹得更紧了。“那就更不能给出去了。两个大帅哥的衣服啊,我心动不如行动。”
“许风明!”
是章姨。
许风明很不耐烦地闭了闭眼。“我知道了…我不说不就行了吗…”
“从哪学的这种话啊。”还不是因为许风明是章姨家的小孩,宁郗才花了这么多时间好好说话和接触。“当我的粉丝学不到这些吧?”
“我是天生放荡不羁爱自由。”
越尹恒在一旁静默。这玩意可能还真是天生的,换做他,怎么样学习他也不明白如何合理说骚话。
不是一家人,胜似一家人。
友好交流最终被年夜饭的到来而打破。章姨端了一盆酸辣粉丝老鸭汤从厨房出来,独家配料秘方激发出了酸萝卜和鸭肉之间无与伦比的化学反应,勾得人馋虫直动。
“我记得小希最喜欢吃这道菜。”章姨还记得宁郗的喜好。“那时候你才比桌子高这么一点…”
宁郗慌忙摆手。“夸张了,我当时都上初中了。”
“男孩子发育晚,别打岔,你当时就只有这么高!”
许沉的性格与章姨截然不同。年龄赋予了他沉稳的外表,放在年轻时则被称为内向,听见他们回忆往昔只是偶尔插几句嘴,还是宁郗后面问起了近些年河道治理的事,他的话才变多了些。
“小希离开的早,没有机会看到,现在江城的基础设施越来越好了,要买东西还有新开的商业街,风明喜欢到那些地方玩,改天叫她带你去看看这些年江城的变话。”
宁郗满口答应。对他来说,江城不仅仅是一个故乡,一个名字,而是记忆安放的地方。它的基础设施不好,房屋老旧,但是毕竟给了他童年大半的温暖,在回忆的时候,哪怕夏日炽热的阳光也会变成自然的温柔,冬日的冷清也会变成依偎的感动。记忆会美化一些东西,情感也会。他找不到当初的那个江城,却愿意见他越变越好。
“我想捐一座学校。”
零点后宁郗和越尹恒才回到楼下的家。说这句话的时候宁郗正在等越尹恒开门,一手拿着打着灯光的手机一手揣着兜,用着模糊的视野辨认着身边墙壁上的涂鸦。不知道这些涂鸦存在了多久,从宁郗住在宁成南家时就是这样——他每次跑上楼时总要看着熟悉的涂鸦们数着层数,粉笔在灰色的水泥墙上留下了永久的痕迹,宁郗却不知道这些幼稚画的创作者们都是谁。
“捐学校?”
越尹恒打开了门,略带疑惑地把这句话重复了一遍。“你现在有这么多钱吗?”
这句话够扎心的。
宁郗脱下鞋子放进鞋柜中,几乎无声地叹了口气。
“其实我一直有捐赠希望工程的习惯,但是想到去捐一座学校,却是第一次。”
“以前我的队友都说我是因为读过几天书,所以格外偏爱有能力读书的人。”
“比起让更多的孩子读书,我有一个提议。”越尹恒打开卧室的灯,拉着他的手坐到床上,语气诚恳。
“一定要向着捐赠学校的方向努力,但你自己也要圆梦…”他词不达意,每说一句话语速就慢下一分。
“宁郗,退圈后尝试考大学好不好?”
这是宁郗从未想过的方向。他不觉得自己脱离学校系统多年有能力竞争高考,但看见越尹恒诚恳真挚的神情,想到这些年缺乏学校学习条件而拼命去博一线生机的窄路,他说不出拒绝。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