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的品格》曦夜不寐

30、第30章

　　万里层云，山峦起伏，九天之上，千岩万壑间，一座巍峨神秀的天空之城于缥缈群山间拔地而起，山中草木葳蕤，飞檐阙楼掩映在嶙峋奇石与孤峰山脊中，光华流转如玉宇琼楼，天上宫阙也不过如此。

　　“听说归墟世界的能量浓郁程度为七大世界之最，仅次于秩序维度，现在我可算见识到了，能让这么多雄奇巍峨的山峰都浮在天上，还在上面建了密密麻麻的房子，得耗不少能量吧？”墨安对着同伴灵魂发问。

　　姚潆嫌弃地瞥了他一眼：“这里毕竟是各界来往的必经之地，要建得四通八达，当然需要不少能量维持运转。”

　　另一个队友解释道：“这座万阙城连续百年蝉联七界十佳旅游城市前三名，又是归墟第二大城市，整个归墟的门面担当，当然得怎么气派怎么来。不过我觉得还是第一大城山海昆仑更牛一些，网上的照片看过吗？听说那里的房子和浮峰随时都在动的！”

　　墨安闻言立刻心动了，凑到走在最前方的芙拉身边央求：“老大老大，咱们办完事去山海昆仑看看呗！”

　　芙拉冷不丁觑他一记：“我们是来执行任务的，不是来旅游的。”

　　墨安不肯死心：“就一天！就去一天看一看嘛！”

　　芙拉不为所动：“给我消停点，你这腿还想不想要了？”

　　“……”想到那彻骨难言的疼痛，墨安整个人抖了抖，低声嘟囔，“难道还能让你老师时光倒流给我恢复成之前那样儿吗？”

　　芙拉：“也不是不可以。”

　　墨安立刻老实了，一脸义正言辞：“旅什么游！去什么山海昆仑！都老老实实给我执行任务！不许到处乱跑，不然军法处置！”

　　其他人：“……”

　　你开心就好。

　　一行人都没有那个闲情去主峰的城中心逛一逛，迅速招了一架摆渡飞舟朝着云上某处浮峰飞去。

　　异界来客走出世界通道后，有闲情逸致的会选择去往中心那座最大的浮峰也就是城中心商业区好好享受一番。

　　其余的来客便会直接通过摆渡飞舟去到交通枢纽中心的无方峰，乘坐长途飞舟航线去往其他城市。

　　芙拉一行人的目的叫做望天涯，也就是归墟世界新增的那条时空裂缝的所在地。

　　这条裂缝不算危险，但近段时间碎裂的频率很高，归墟军团的最高长官燕无忧听说了芙拉的能力，便向总指挥官申请能够让她到归墟协助作战。

　　梵尔歌黑水城一战后，芙拉的行程被搁置下来，又因为她那位神秘老师的现身，军团对她的行踪高度关注，导致她一直没能去到原定目的地风枭原野。

　　巧合的是，风枭原野的时空裂缝并没有在记录时间点内出现，当地驻军高层为此开了好几场会讨论，最终一致认为应当是黑暗维度对黑水城的大规模突袭失败了，导致后续力量不足，便放弃了对风枭原野的入侵。

　　黑水城一战像是某种转折节点，在那之后的一段时间里，梵尔歌几乎没有遇到过大规模的入侵，几次不在记录频率内的入侵也都像是试探一般，点到即止。

　　芙拉一时失去了下一个目标，恰巧老师给她传信，让她找机会把七大世界最好连同秩序维度都去一遍，正好归墟又向指挥中心请求支援，芙拉便顺理成章申请来了归墟。

　　抵达望天涯后不到一天，这里的时空裂缝再度出现，果然如信息中显示那样碎裂频繁。

　　好在这条时空裂缝的长度与宽度甚至都还没达到中危级别，又是新近碎裂的，芙拉意外地发现其间的法则之力还有残留。

　　也就是说，她完全可以直接将破碎壁垒间残留的法则之力牵引唤醒，并引导着法则力量自行修复壁垒，事半功倍！

　　之前她经手过的裂缝基本上都是低危或稍稍接近中危程度，且时日久远，她需要多费些力气牵引世界壁垒之上的其他法则力量来进行修复。

　　有了这一重大发现，芙拉一边感到心情振奋，一边又有些可惜起来——要是她还留在梵尔歌的话，就能多等等，等到梵尔歌的新增裂缝再次出现，她就可以“故技重施”将之修复了。

　　顺便也能证明自己的这一猜测。

　　不过……守护神应该还在梵尔歌吧？

　　对于守护神要求她把七大世界都去一遍这件事，芙拉花了几天时间慢慢琢磨出来了其中深意——

　　守护神是因她而降临世间的，和她一直都存在某种微妙的感应，可以随时出现在她所在的任何地方。而她是在中庭将守护神召唤出来的，在此之前从来没去过其他世界。

　　所以她能大概猜出来，守护神在某种程度上受限于世界法则，不能随心所欲降临在某个世界，只有她这个召唤者先去过了，守护神才能绕过法则限制现身其他世界。

　　不得不说，作为初代守护者海拉的后裔，又能召唤神明降临的芙拉，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天选之女”，智商至少是不低的。

　　＊

　　陆明苍刚抵达归墟万阙城，就收到了归墟军团长燕无忧传来的消息。

　　——新增裂缝再次碎裂，但已被芙拉修复。

　　汇报内容中隐晦地提及了一点：这条裂缝应该不会再出现了。

　　但他们需要更多的实证，不能拿世界安危开玩笑。

　　所以直到现在，不管是芙拉经手修复过的几条裂缝，还是黑水城那条被她那位神秘老师亲自出手修复的裂缝，依旧留有驻防队驻守。

　　陆明苍查看消息时直接使用的个人终端，而终端现在就嵌在手腕上那只黑色手表里。

　　希微自然注意到了，不免多瞥了好几眼。

　　陆明苍却好像会错了意，以为她好奇自己的终端，便解释道：“这是个人终端，图兰塔世界的科研人员利用秩序维度的能量制作出来的，可以同时兼容每个世界的能量体系与通讯模式。”

　　希微故作恍然：“原来是这样，这么便利的工具却不常见，看来很珍贵。”

　　陆明苍点点头：“嗯，除了我之外，只有守境军团各界军团长和总指挥部的几名参谋持有。”

　　楚承是他的第一助手，同时还是总指挥部的参谋之一，手上也有一个终端。

　　“你要是感兴趣，去图兰塔的时候我可以替你安排一下。”

　　希微微讶：“我也能有吗？”

　　陆明苍定定看着她：“军用产品有严格规定，且造价不菲，不过我可以借个人名义再申请一个。”

　　当然，费用就得他个人来出了。

　　不过他并不打算将这一点明示，反正又不打算朝她伸手要钱。

　　希微摇了摇头：“不用为我费周折。”

　　她其实也没那么需要。

　　陆明苍沉默了一会儿，直到一行人进了专门来接的军用飞舟，他们二人单独坐在与其他人分隔开来的前舱，舱中宛如一座小型房间，和私人飞机的豪华舱室规模差不多。

　　陆指挥官才意有所指道：“我工作很忙，以后也会继续辗转于各个世界，有终端便于联系。”

　　他转头深深凝着她，眼神几近于明示了：“时空传音珠只能紧急联络，不太方便。”

　　哦，不太方便长时间在线网恋是吧。

　　希微看穿了他的小心思，故作不知，只轻轻扫了一眼他手上的黑色表盘，“这表很衬你。”

　　陆明苍也低头看了眼，十分满意地扬了扬嘴角：“我也觉得。”

　　希微：“……”

　　有时候就会莫名觉得，这位陆指挥官不仅有趣，还挺可爱的。

　　……

　　陆明苍没有直接赶去归墟军团的总部。

　　自万阙城而始，至归墟第一大城山海昆仑，沿途一共有六处裂缝标记点，其中有一处为高危。

　　归墟世界能量浓郁为七大世界之最，被原住民称为“灵气”，这一界几乎人人身负灵气，体质强悍，生来便能步入修行之路，只不过受个人天资与根骨限制，修行之路有长有短罢了。

　　充足的能量与世界法则相辅相成相互反哺，所以归墟的世界壁垒是最坚固的，惯于拣软柿子捏的黑暗纬度自然而然就不怎么在归墟这儿搞事。

　　整个归墟世界仅有两处高危裂缝标记点、七处中危以及十二处低危，一个极危都没有。

　　这个数字看着不少，但归墟地大物博更胜于中庭，二十一条裂缝比起中庭那片可谓千疮百孔的世界壁垒来说，已经算是不值一提了。

　　陆明苍会一路巡察过去，在归墟军团总部短暂停留后，继续将其他裂缝标记点走完，而后前往下一个世界。

　　军用飞舟可以直接折叠空间快速穿梭，抵达下一个目的地很快，整个巡察过程只需要五天左右的时间。

　　在这之前，他得做一件事。

　　飞舟飞行了一个多小时后，停在了一座藏身在崇山峻岭间的浮空岛。

　　若是从整个归墟的世界地图上看，这处地点其实与陆明苍的巡察路线是相反的。

　　将希微带下飞舟后，他径直牵起她的手走在前面引路。

　　“这里是我幼年待过的地方，有不少故旧，带你来见见，”他回头神色温和地睇她，“岛上景色不错，你可以多待几天。”

　　希微疑惑：“我不用和你一起去吗？”

　　陆明苍握紧了她的手，稍稍移开目光，“如果时空裂缝出现，我担心顾不及。这里绝对安全，而且对你的身体有好处。”

　　“……好。”希微轻声应下。

　　其实不用一直跟着他到处跑，她挺乐意的。

　　楚承等人继续留在飞舟里等着，陪同上岛的只有继续负责保护希微的娜塔莉和宋芃这支安保小队。

　　岛上林木高耸而幽深，林间奇花异草无数，荫密木丛间分出一条可供两人并肩同行的石头小径，蜿蜒曲折通向茂林深处难以窥测的终点。

　　穿过幽深密林，眼前豁然开朗，竟是一片小桥流水、阡陌纵横的世外桃源。

　　田间地头散落着十来个正在忙碌耕作的男男女女，行走举动偶尔会浮空施法，井然有序中又充斥着方外仙境一般的不真实感。

　　视线继续往前，鳞次错落的茅屋成片相连，依稀可见孩童追逐打闹。

　　茅屋之后，隔了一片深广碧波，就是一道稍显气派的山门高碑，铭刻着“三生”两个铁画银钩的归墟大字。

　　山门之后，崖顶飞瀑如银河落下九天，青灰古楼仿佛从高悬山壁间长出来一样，奇伟之外不乏秀丽雅致。

　　田间耕作的人见到有外人来，不免暗自打量私语。

　　似乎有人认出了陆明苍，神色骤然由疑虑转变为了震惊狂喜，还不等上前来说几句话，就有一道流光自空中划过，一个丰神俊秀的青年男子御剑而来，到陆明苍面前边下剑抱拳，十分谦和地作揖见礼：“陆师弟，好久不见。”

　　陆明苍朝来人点点头，转头向希微解释：“这是我母亲的师门，三生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