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师重生后》折纸成书

62、第 62 章

　　那声音低沉无力，似是跌入尘埃的一粒灰尘。
　　千绪回身的动作顿住，轻声问:“怎么了？”
　　“怎么了？”云液的声音带着些许颤抖，“你早就知道了。”
　　千绪沉默。
　　“你早知道是我，还毫无反应一如既往与他们谈笑风生，当着我的面与那池清随诉着师徒情谊？”
　　云液咬牙，一字一句，字字泣血，“乐行上尊，在你心里，我便半分位置都没有？”
　　“不是。”
　　“可你的一举一动告诉我就是这样！”云液疯了似的怒吼，“你把我当什么了？看着我换个身份死缠烂打留在你身边巴结你还要再拜你为师，心里很高兴是吧！我特么就是一个跳梁小丑！就是你的一条狗只会对着你摇尾巴！”
　　千绪愣住了。
　　就连风声都好像听了。
　　云液哭了。
　　细细的抽泣声清晰传入千绪耳中，那位传说中令人闻风丧胆的魔尊此刻哭得像个没着落的孤人。
　　千绪内心绞痛，已经转身，欲安抚一下他。
　　云液抬手打开了她伸来的手，嗤笑道:“我什么都不是，又碍着你的眼了。”他腥红的眼眸中沁满泪水，又恶狠狠道:“你不杀我，我便会杀你的，弑徒上位，我的好师尊真是舍得。”
　　“要杀我你得先活着。”千绪淡定收手，“这十方境你出得去吗？”
　　她了解云液的，但凡是一些重要的事，只需要轻轻提起，便能让这人分心。
　　果然，云液神色一变，“全都是冲着你来的。”
　　千绪点点头，“你也是。”
　　云液紧抿着唇，说:“想杀你的人还真多。”
　　“但没一个成功的。”千绪笑道:“所以，我们先出去吧。”
　　觥筹交错的庭院，微风轻抚的百花。
　　这当真是个世间仙境，少有之地，典雅清新，若此地有主，也定然是位雅致之人。
　　两人沿着水榭流水走了一圈，最终又绕回了原地。
　　“八卦阵。”千绪踢了一下脚边的石子，“是你懂的。”
　　云液问言眸光一动，半响道:“我不懂。”
　　他从前主修阵法，现下仙修各路奇形怪状之阵不少出于他之手，但在被毁仙骨之后，他再未碰过。
　　“不懂也好。”千绪继续用脚踢着石子，“人不能活得太清楚。”
　　云液瞥过眼的一瞬间，清晰地察觉此处气流发生了变化。
　　他抬眼看向千绪，后者淡定自如回眸，“再试一试。”
　　这一次，两人没再回到原处。
　　千绪扶着木质栅栏，透过栏木窗瞧见了一道长廊。
　　她往前走着，身后的云液不知道什么时候禁了声，两人不在说话。
　　长廊两侧是露天的花海，中央是流水涌动，不远处的屋舍渐行渐远又似乎近在咫尺。
　　实木雕砌的长廊起于一把大火。
　　火光升腾仅在一瞬之间。
　　千绪已经握住了云液的手腕，“快——”
　　她动作一顿，下一刻已经甩开了云液的手，脚尖一点，后退的同时刀锋滑过长发。
　　气浪翻涌，卷起来的热气在靠近红衣仙君时化为乌有。
　　“云液”歪了歪头，咧嘴笑道:“反应出乎意料的快呢，不愧是千绪仙君，这张皮不好看喔，我还是喜欢仙君最初的模样。”
　　千绪目光一沉，从嘴里吐出两个字，“无恒。”
　　“正是在下。”“云液”用手抵着下颚，笑道:“难得仙君记得我，真是令我欢心呢。”
　　千绪没接他这话，挥手而出的仙气将火光冲出一跳生道，“云液”抬指放于额间，法器凭空而出，铛的一声震得火光四窜。
　　“仙君好生热情。”“云液”嘴上话不断，动作也没闲着，他以魔之躯催动仙气本是困难的，却不知道使了什么法子无比顺畅。
　　“无中生有。”千绪以纸为媒，化成一根根细长针。
　　“云液”神色微变，“驱魂针，仙君对我真是毫不留情呢。”
　　铮——
　　第一根针毫不留情落下。
　　“云液”嘴角溢出一丝鲜红，与那火光相衬。
　　“别那么生气么，您知道的，我也是迫不得已呀。”
　　无声之中一股力气将“云液”托起，脖颈处仿佛一只手死死掐着，他脸色充成血红，笑道:“想杀了我？”
　　铮——
　　第二根针落下。
　　“云液”吐出一口鲜血，笑容却没降下去。
　　“您想清楚啊。”
　　千绪指尖一颤。
　　无恒的实力在神域界也是靠前的，不至于毫无还手之力。
　　“想到了？”无恒哈哈大笑，“仙君伤我一分他便受十分，这可是我用来半身气运换来的，作为送给仙君的重逢礼。”
　　火光冲天，倒下的屋檐落不在两人身上，千绪周身气压低得吓人，无恒已经自顾自道:“您不动手？那我自己来。”
　　说着，他竟是举起法器朝着天灵盖击去。
　　千绪瞳孔一缩，在靠近之时那法器却是凌空一转。
　　噗嗤——
　　胸口处的红衣被血水蔓延，无恒用力，法器穿过她的身躯，千绪一掌击在他胸口，只是拉开了两人距离，却也舍不得再伤他半分。
　　红衣瞧不出血迹，但千绪的脸已然白了。
　　“哎呀，仙君怎么自己撞上来了。”云霄嘻嘻笑道:“真的那么宝贝你这个徒弟呀。”
　　他再次抬手，“那我偏要杀了他喔。”
　　他话还没说完，不知道从哪传来的蛮力一下将他踹得滚落在地。
　　容九旒身形渐露，他那一脚用了十层的力，纵使是附身他人，无恒也疼得直不起身。
　　“我当是哪来的狗乱叫，原来是你，手下败将。”容九旒只当这人还是云液。
　　他又看向在场的另一个人“问泠上尊”。
　　“本尊以为上尊无所不能呢，竟然也会受伤。”
　　千绪在见到容九旒时便确定了那信不是他所传，有些事她想问，又突然想起徒弟不喜问泠上尊，于是半响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魔尊太看得起我了。”
　　容九旒冷笑一声，若他早知在此的人是问泠上尊，便是万万不会出手相救，由得这人死了得了。
　　无恒从地上爬起来，松了松筋骨，哈哈大笑道:“许久没有受过伤了，这感觉还挺爽的，再来？”
　　容九旒看着这张脸，道:“看来是上次被我打傻了。”
　　无恒无辜笑道:“上一次？喔，你说这个家伙？”
　　他指着云液的肉身，“这家伙是很强，至少在你们这个低级位面里，可还不是轻而易举就被我附身了，刚刚说的那叫什么……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原来又是那破地方来的。”容九旒嘲道:“我当有什么本事，竟都是些上不了台面手段。”
　　“手段能用就行。”无恒执法轻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无恒。”
　　“没听说过。”容九旒冷笑，“也不是什么能人。”
　　无恒嘴角微动，轻念符咒，一道道金光符箓掀起狂风暴雨，将火光淹没，他笑得灿烂，“你很快就能听说了呢。”
　　容九旒镇定自若，一道坚固屏障笼罩，他只手抵挡，火焰散开，掌风似刃硬生生将那符箓一分为二。
　　“你是这个位面第二个我认同的人。”无恒笑道:“在上界的滋味不好受吧，哪怕到了那般境界也得不到认可，真悲哀啊。”
　　他话音未落，一道剑光袭来，无恒侧身险险躲过，却还是被划掉一缕发丝。
　　千绪沉声道:“你的话太多了。”
　　无恒很少看到千绪动怒。
　　两人见过的次数不多，千绪大多时候都是平静淡漠的，从未有过除此之外的神色，哪怕是当初被剔除魔骨。
　　可如今竟然因为这个魔修动怒了？
　　“真是稀罕呢，这个魔修究竟有什么魅力呀。”无恒抬手擦去脸颊上的血痕，“我实在太好奇了。”
　　一股强大到足以将此地淹没的雷电从天而降，劈向容九旒。
　　容九旒挥手一挡，两股力量相撞，天崩地裂都不为过。
　　无恒稍显吃惊，容九旒反手将雷电纳入，再度回击！
　　无恒却是一动不动了，意味深长笑了笑。
　　“容九旒，不可！”
　　剧烈的冲击被千绪接下，容九旒心中暗惊，却没打算收手。
　　千绪双手同上，掌间仙气化为引力，将那些魔气引入体内，一瞬间，仙脉堵塞，仙气倒流，她咽下口中腥甜，站稳脚跟。
　　容九旒冷声道:“上尊这是与我上演农夫与蛇呢，你果然有问题，与他是一伙的吧。”
　　无恒毫不留情笑出声来，“仙君呐仙君，怎么办，我们的计谋被识破了呢，他现在应该后悔方才出手相助了吧。”
　　容九旒确实后悔了，早知如此，他应该与这人先一同将这问泠上尊解决了永绝后患才是。
　　“真是的，舍不得伤这具身体就是你的最大弱点。”
　　容九旒暗自聚气，想着将两个一块杀了得了。
　　“无恒。”千绪缓声说:“我记得当初他及位之时你是最不满意的一个。”
　　“有吗？”无恒笑道:“我不记得了呢，不过确实，相比于他，我更喜欢仙君。”
　　“说够了吗？”容九旒手握暮云剑，“说够了就可以去死了。”
　　“别这么粗鲁么。”无恒道:“我有我的任务，其实与你无关的。”
　　容九旒眉心一挑，“喔？”
　　无恒看向千绪，缓缓道:“奉帝君之命，接千绪仙君回家。仙君，请吧，我真的不想与您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