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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逆党 ...

  •   上次将书信交给了燕临后,姜雪玉专心在府中养病,病一好立马套了琴囊驾车进宫听学。

      正碰上众人去拜见太后,便一同前往,刚进殿行礼完,这时外头有宫人通传,说内务府的刘公公来了。

      太后一抬手便叫人进来,问:“又是什么事?”

      那刘公公生得肥头大耳,很是阿谀谄媚模样,进来行礼时腰差点弯到地上,只将手中的锦盒高举过头顶,用那尖细的嗓音道:“太后娘娘前儿说打碎了柄玉如意,圣上特意吩咐了奴把去年青海进贡的玉如意找了给您送来。”

      青海进贡的玉如意?

      “皇帝还是这么有孝心,东西呈上来我瞧瞧。”

      玉如意由红玉制成,通体赤红,唯独如意头上是一片雪白,正好雕刻成一片祥瑞云纹,算得上是独具匠心,难得一见的珍贵。

      太后拿到手里,便十分喜欢。

      只是她刚道了一声“不错”,将这柄玉如意翻过来看时,神情忽然一怔,原本的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玉如意柄的背面,面色骤然变得铁青!

      因为那背后赫然刻着两行篆字——

      三百义童,惨死何辜?
      庸帝无德,敢称天子!

      “大胆!”

      太后勃然大怒。

      旁人都还不知发生了什么,她已劈手将这玉如意摔下去,砸了个粉碎!

      那碎掉的红玉就落在姜雪玉脚边,她动都不敢乱动一下。

      姜雪宁头皮一炸麻——

      就是这件事。

      开启了勇毅侯府遭难的祸端……

      先前太后对众人虽然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态度,众人对她也是心甚惶恐,可与此刻满面霜寒的盛怒相比,却是小巫见大巫了。

      谁也没想到一柄玉如意献上来,好端端竟然发了火。

      下面的诸位伴读不知发生了什么时,惶然不安不敢作声。

      那端着玉如意来进献的刘公公只觉得背脊骨一凉,想也不想就立刻跪了下去,大喊一声:“太后娘娘息怒,太后娘娘息怒啊!”

      他人就在台阶前。

      太后一脚踹了过去,抬手便唤来左右,大喝一声道:“来人,将此逆党拿下!给哀家发落去慎刑司好生拷问!”

      刘公公面色顿时大变。

      他虽然过来献上玉如意,却完全不知那玉如意背后有怎样的玄机,听得太后这一声冷喝,已是吓得三魂出窍,七魄离体。

      一颗脑袋连忙往地上撞个不停,哭叫起来:“冤枉,奴冤枉啊!奴只是奉命来献玉如意而已,却不知何处惹怒了太后娘娘,还请太后娘娘饶恕,奴冤枉啊——”

      玉如意虽然摔碎了,却有几块碎玉较大。姜雪玉偷偷看去,看到上面“义童”二字。

      太后盛怒,遣散众人,她们回到厅内便奇异地安静了下来,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过去好一会儿,方妙才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刚进宫来就撞见这种事,可差点没把我给吓死。”

      其余众人也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都道:“也不知那玉如意有什么不对……”

      姜雪玉犹豫再三,竟是压低了声音,怯生生地开口道:“我、我有瞥见两字。只是,只是,‘义童’是什么意思呀?”

      “义童?!”

      正不住皱着眉头掐着手指给自己算吉凶的方妙,听见这两字手都抖了一下,竟不由自主地惊呼了一声,近乎用一种惊恐的眼神望着姜雪玉,连声音都有些扭曲了。

      “你竟然看见了这两字?”

      姜雪彻底被方妙这反应吓住了,躲在姜雪宁身后:“看、看见了……”

      年纪最小也不谙世事的周宝樱最是一头雾水:“这两个字怎么了?”

      ——

      宫外

      潮音亭内

      石台上置一琴桌,一茶案,另有一只莲花香炉搁在角落,里面端端摆着的一枚香篆才燃了小半。

      然而下一刻便被人含怒扫落,倒塌下去!

      “哐当当!”

      剑书眼皮止不住地跳,将脑袋压下来,竟有些不敢抬头看。

      只听得往日那道温然宽厚的声音已如冰冷凝。

      是谢危盛怒之下反倒变得无比平静的一句问:“谁让做的?”

      剑书道:“属下得知消息的时候令已经下了,问他们时,只说是金陵那边来的消息对您颇有不满,派了公仪先生。”

      不在宫中,不谋公干时,谢危习惯穿白。
      浑无矫饰的白衣。

      这让他看起来更与世间纷扰无关,不沾红尘俗世半点因果。一身白衣穿在他身上有一种难掩的高旷。

      只是此刻这高旷中亦不免生出几分酷烈。

      他又问:“定非那边呢?”

      剑书垂下眼帘,声音低了些:“得知此事后,刀琴特命人去仔细检阅了定非公子最近一个月来送到京城的密信,并无一句提到今日之事。”

      谢危便笑一声:“我心不改,焉知人心亦如是?”

      公仪丞向来在教首身边,甚少离开金陵。

      如何他人都已经到了京城,同在金陵的定非公子还浑然不觉,未给他们半点消息?

      想到这里,剑书心中已是凛然:“先生的意思是……”

      谢危那雪白的袖袍上沾了几点香灰,抬了手指轻轻一抚,非但没有擦去,反而使这点点香灰化开,染污得更多。

      平日清远的眉眼,暗藏凛冽。

      他唇线拉直,神情间竟显出隐隐摄人的危险,只叫人看了胆寒:“公仪丞既然来了,便是奉了教首之命。这是嫌我久无动静,防着我呢。”

      剑书想起教中那复杂的情况,也不由皱了眉,毕竟涉事之人全都是先生在宫中的耳目。

      这完全是将先生置于险境!

      谢危沉默,只抬眼看向前方那一片碑林。

      落叶铺了满地。

      碑林中每一块碑都是六尺高,一尺宽,与寻常的石碑十分迥异,上面刻着的也不是什么佛家偈语,而是一个又一个平平无奇的名字。

      更往后索性连名字都没有刻。

      只有一块块空白的石碑立在漫山的萧瑟之中。

      “如今的朝局如弦在箭,一触即发。牵连了我倒不要紧,只恐此事为有心人利用,害到别的无辜之人身上。”

      他缓缓地闭了闭眼,想起教中人事,再睁开时,沉黑若寒潭的眸底已是一片肃杀的寂然,甚至透出一分阴鸷,“毁我谋划。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

      宫内

      仰止斋中

      方妙说起了二十年前平南王逆党联合天教乱党犯上谋反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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