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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信号一定很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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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会写!”豆儿说着拿起树枝在地上歪歪扭扭的写了个“豆”字。“这还是我爹爹教我写的呢,只不过,爹爹和娘亲现在已经……都不在了。”说完,豆儿蹲在地上缩成一团,肩膀一抖一抖的哭了起来。
顾小二这才意识到他说错了话,可他又不知道该怎么哄小孩子,只好求助的看向莫行之。
莫行之把豆儿抱在怀里,轻拍着后背安慰道:“豆儿乖,不哭了,以后叔叔教你写字好不好。”
赵大婶见状也红了眼,“我这小孙子是个可怜的孩儿,他爹娘在逃荒的路上病死了,身边就剩下我这个没用的老太婆。要不是大侠出手相助,我们这一老一小的恐怕也得病死饿死在街头。”赵大婶抹了把眼泪,抱起豆儿。“豆儿乖,不哭。奶奶带你出去玩儿。”
顾小二见此,心里一时五味杂陈,不知该说什么好。
“五百两,对于王员外来说不算什么,可对于这些难民来说却可以换来救命的粮食,遮雨的屋檐。我只不过是把原本用来花天酒地的银子,拿来救济难他们罢了。”莫行之看着顾小二,“这位代表着正义的捕快大人,你说说看,我做的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虽然是好事,但是话说回来,你也不能偷啊!总会有其他合理合法的办法……”顾小二还没说完就被莫行之打断了。“你是说等着李光明那种贪官来救吗?等到他良心发现,愿意拿出贪赃的银子来救人的时候,难民们早就饿死了,又有什么用。就像豆儿的父母,若是能早日得到官府的救助,又怎会落得这么个下场。”
顾小二一时语塞,半天也没想到反驳的话,只好闷头扒饭以缓解尴尬。莫行之又说道:“你说合理合法,其实这世界上许多事都是不合理的,好人不一定会有好报,作恶多端的坏人也不一定会得到应有的惩罚,这世上没有绝对的公平正义,事态也不会朝着理想化的方向发展。就像王员外,他虽然丧尽良心忘恩负义,可按律法来判,他却一点过错都没有。”
顾小二立刻放下筷子回击道:“我不是出手惩治了他吗?虽然只是恶心恶心他,那也算是给了他一个教训。”
莫行之猛的靠近,用狭长的眸子盯着顾小二,压低了声音,略带蛊惑的意味说道:“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做的是同样的事。”
顾小二问:“什么?”
“用自己的方式,惩治那些作恶多端却没有受到惩罚的坏人。这么说来,我们才是一伙儿的。”莫行之说完,并没有收回灼灼的目光,依然意味不明的盯着顾小二看。
他的眼睛,怎么这么好看?明明深沉幽暗让人难以看透,却又像漆黑江面上的渔火一样,给人带来希望。
顾小二错开了目光,拍了拍脸颊好让自己清醒一点。好险,差点就被这个贼给带沟里去了。“你想得美,原来你绕了这么大一圈,就是为了拉我入伙,跟你同流合污啊。”
莫行之见他这般慌张的模样,不由得轻笑出声,玩味的问道:“那你吃了我的饭,算不算分赃啊?”
顾小二说不过他,便不再和莫行之理论,起身扭头就走。莫行之也没拦着,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喊道:“你以后要是没地方去,可以来这里找我。我的地盘永远为你敞开大门。”
“别,我还没穷到跟难民抢饭吃。”顾小二摇了摇手,头也不回的走了。
……
顾小二一进门就被结结实实的抡了一锤,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位身高体壮留着络腮胡的大汉是来寻仇的。顾彪子扯着嗓门喊着:“小二怎么才回来,爹给你买了件冬衣,快来试试。”
顾小二捂着胸口缓了半天,在心里琢磨了半天原主和他这位爹究竟有什么仇,不然打招呼而已,怎么使了能打死人的劲。“那个爹,现在还是夏天,穿着多热啊,你买这个干什么?”
“买都买了,问什么问。”顾彪子也知道大热天的买这个有些傻,但他态度强硬,不容质疑。
“又放不坏,留着吧,等到了冬天,这袄子卖的可贵了呢。小儿,赶紧的,穿上给爹看看合不合身。”
“爹?”顾小二自知打不过这位爹,也不敢反驳。只好敢怒不敢言的擦了把汗,把厚重的袄子往身上套。
这时顾大婶也过来了,看着顾小二一脸郁闷的表情,以及他身上的袄子,冲着顾彪子就是一顿骂。“这半新不旧的袄子,你去哪买的?又是你乱发好心,给人换的吧。”
顾彪子憨厚的笑了笑,说道:“婆娘,今天有个年轻后生,说是她家娘子怀孕了,想拿冬衣换点肉,给她补补身子。我就给他换了点排骨,见他怪可怜的又送了两斤瘦肉。我看那后生年岁身量都跟小儿差不多,肯定能穿。”顾彪子话音一转,又猛的拍了顾小二一掌。“再说了,小儿啊,你看人家跟你差不多大,孩子都有了。你再看看你,连个老婆都讨不到。”
顾小二弱小无助的捂着胸口,低声嘟囔着:“有我什么事?”
“你少打岔,装什么大善人,你怎么不直接送人家半扇猪啊?”顾大婶一边骂一边拧着顾彪子的耳朵,“送送送,我叫你送!就你长得这凶神恶煞的样,街坊邻居见了你都绕道走,小孩儿见了你都吓的嗷嗷直哭,也不知道你做好事给谁看。”
顾彪子虽然长得又高又壮,但是极其怕老婆。“婆娘,我错了,错了。以后不敢了,你先松手。孩子在这呢,你给我留点面子。”
“那个,爹娘,你们慢慢吵,我还有事先走了啊。”
顾小二见家里的氛围不太妙,刚想找个地方躲一下。一出门碰巧就遇见了孟玉安。
“小二,一起吃酒去啊。唉,你一个劲儿的笑什么。”
“没笑什么,梦圆,我跟你说啊,这夏日炎炎的,我爹给我买了件冬衣,哈哈哈哈哈,我娘还因为这件事快把我爹的耳朵给揪下来了,哈哈哈笑死我了。”
孟玉安拉着他就走,“行了,有什么好笑的。走着,路佑才他弟弟高中了状元,要请客吃酒呢。我们也沾沾这位大人物的光。”
“状元?”顾小二有些疑虑,可状元不是杜沐吗?难道一场殿试还能选两名状元不成?“按你们这的习俗,一般都选几位状元啊?”
孟玉安摇了摇头,拿看傻子的目光打量着顾小二。“就说你没读过书吧,这都不知道,当然是选一位状元啊。”
顾小二又问:“那前几日的击鼓鸣冤的不是就是状元吗?”
“你说他呀,他不是疯了吗?现在也不知去向了,总不能空占个排名吧。现在他被除名了,那榜眼不就顺位成了状元吗?”
说话间来到了小酒馆,顾小二一眼就看见了站在门口迎来送往的路佑才,他正在向前来道贺的亲朋连连作着辑。他身边还站着位穿着正青色半旧长袍却神采飞扬的削瘦书生,想必就是那位顺位状元路佑器。
这两兄弟有三分相像,气质谈吐却天差地别。
一个圆滑世故,略显拘谨,另一个却意气风发,少年得志,显得分外潇洒。
顾小二想起这位新状元的名字便觉得好笑,忍着笑意上前打了声招呼。“你就是传说中的路由器?站在你身边信号一定信号满格,网速飞快。怪不得能考状元。”
路佑器有些意外的看着眼前这个人,显然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见他面若桃花,眼带笑意,又生的眉目如画分外俊朗,虽是初见,却觉得十分投缘。此人虽穿着捕快服,举手投足间却透露出一股骄矜贵气,倒不像是个普通的小捕快。“这位捕快,你认得我?”
“听你哥说过你,你的名字很特别,我听一遍就记住了。”顾小二自来熟的攀谈了起来,一边说着拉起了路佑器的手,就差当场表演一个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我跟你说啊,我第一次听到你这名字时,内心那叫一个百感交集,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激动,我还以为死三八给我派了个同伴呢!不过,显然你不是。但一听你的名字就有种回到了让我魂牵梦萦的故乡的感觉,真是让人倍感亲切。”
路佑器的笑容僵在脸上,又重新打量起了顾小二。他真是一张嘴说话就把他的贵气俊朗给压下去了几分,连带着气质也跑偏了不少。初见像是骄矜贵公子,一张嘴却像是油嘴滑舌的痞子。如果这个人能少说点话再与人多保持些距离感,凭这副模样大概能吸引不少桃花吧。
“得了吧你,胡说些什么?”孟玉安拉了拉顾小二,示意他少丢些人。又对着路佑器介绍着:“我叫孟玉安,这位满嘴胡话的叫顾小二。没想到啊,咱们这邻里乡亲中竟然还出了位状元,真是幸会幸会。”
“孟捕快真是抬举了,略备薄酒,两位里边请吧。还有这位顾捕快……”路佑才正想着与顾小二多说几句话交个朋友时,顾小二就被孟玉安一脸尴尬的赔着笑给拉走了,只是忘了堵上他的嘴。顾小二还在没分寸的喊着话:“那个路由器,我觉得咱俩特别有缘,真的!我交你这个朋友了,以后常聚啊。”
孟玉安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们同在衙门里共事,与路佑才倒是经常见。可路佑才这位弟弟不是日日关在家里温书就是出去给人抄书写信挣钱贴补家用,基本没见过面。顾小二怎么见了他跟见了失散多年的故友一样话多?“喂,小二。你刚刚都在胡说些什么?什么信号不信号的?你跟他很熟吗?”
“没什么,你听不明白就对了。”顾小二想着孟玉安也听不懂他的梗,也懒得解释。毕竟也不是谁都能穿过来。
“人家可是状元,将来要做大官的,你这张嘴向来没遮没掩的,你可别说错话把人给惹了。你也别嫌我烦,我拿你当兄弟才跟你费这么多话。你说说就你这没权没势的,人家要报复你不就摆摆手的事。”孟玉安摇了摇头,嘟囔了句:“再说了,你也没少招惹人。”
顾小二敷衍道:“行了,好了,我知道了。”
梦玉安又强调道:“你别不当回事,之前我都跟你说过了,让你别掺和王员外这事,你也不听。现在你把王员外给惹了,就等着大老爷给你穿小鞋吧。”
“梦圆,你怎么知道?”顾小二确实亲眼看见了李光明收受贿赂,没想到孟玉安也知道这事。
孟玉安无奈的摇了摇头。“你第一天在衙门里做事啊?大老爷这些年可没少收王家的好处,不然能放任着王员外横行霸道还坐视不理吗?这事大家心知肚明,只是没人敢说出来罢了。再说了,就王员外那芝麻大点的心眼儿,谁不怕得罪了他遭报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