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非经典小蛇生存守则》暮色稍霁

5、挑衅

　　我很本不会打架。
　　虽然总是好像打起来也根本不怕必得让人 竖着进来横着出去的样子但是——我没有打过架。
　　放不开，怕疼，怕受伤，更怕把人打伤了要负责。
　　这是魔法世界。
　　This is magic!
　　我在脑海里迅速过了几个咒语和对应的施咒手势，让魔力在魔杖和我的身体之间蔓延逡巡。
　　我感到我的魔力凝聚在魔杖尖端，等待喷薄而出。
　　我的眼前好像蒙上了一层雾，肾上激素飙升，又无比清醒。我的嘴迅速地念出了咒语，没有我想象的嘴瓢磕绊，魔杖顺畅地在空中划动——横、折——
　　“Expelliarmus!”
　　每个哈迷都无比耳熟能详的咒语。
　　当对面的魔咒袭来时，我灵敏地将身一闪，侧过时刚好躲过那道红光，离我身前五厘米。我迅速摆正身子，举起魔杖——对面的人已经手无寸铁了。
　　没有剧烈运动，但我微微喘息着。我的目光从布雷斯空空如也的手落到地上的魔杖。
　　“Wingardium Leviosa.”我将魔杖漂浮到布雷斯的面前。
　　奇怪。高年级的缴械咒轻轻松松的我用一个漂浮咒居然感到了吃力。
　　我立刻意识到，魔法物品很可能对这些魔咒要求更高一些，或者——魔杖具有从主性。
　　这样一想，手里的魔杖更加亲切了。
　　布雷斯定定看着眼前的魔杖。四周静寂无声。
　　就在我以为他要恼羞成怒时，布雷斯倏地一笑，那双漂亮的桃花眼简直熠熠生辉: “Bravo.”他说，“优秀的缴械咒。”
　　他周全地行礼——我赶紧回神还礼。然后他下去了，我留在中间。
　　好尴尬。
　　我想。刚才的刺激感过去，现在鹤立鸡群一样站在人群视线焦点，我的脚趾快要把地窖抠穿了。
　　快点——要么有人上来继续挑战，要么就结束让我下去——!
　　我看向德拉科。
　　他正茫然地瞪大眼睛看着这里，好像还没有从惊愕中缓过神。
　　……行。
　　我开始思考要不要主动邀请他。会被当做挑衅吗？
　　不要怯场。目光聚集在我身上。
　　——怎么办？头脑飞快运转，肌肉记忆先于思想采取行动，脸上扯出平和而漫不经意的笑。
　　“还有人，要上来吗？”我微微抬着下巴，看着他们。一张张稚嫩的面庞，在火光的映衬下瞳仁里仿佛都跃动着鬼火，在阴沉沉的地窖，脸色惨白得都仿佛古旧电影里伏在暗处的鬼。
　　“德拉科？”我看向男孩，“Will you have a try？”
　　算了。
　　我想。反正我没有什么背景，我压根什么都不知道。要是我穷得一穷二白，那我再死撑什么纯血面子也没用，还不如用实力打服他们。毕竟又没背景又弱的家伙简直是最好捏不过的软柿子。而如果我幸运地有点背景——那嚣张一点又怎么样。大家都是这样相处的，我又不低谁一等。
　　在斯莱特林，以前明哲保身装乖示弱那一套是不管用的。
　　我们以强者为尊。

　　现在大家的视线转向德拉科了。
　　他站在原地，一缕红攀上耳尖。
　　我也看着他。
　　一秒，两秒。
　　他走了上来。
　　鞠躬，致意。
　　“腿立僵停死!”
　　“除你武器!”
　　红色的光迅速打偏了德拉科的恶咒，并继续袭向他的手腕。德拉科肉眼可见地一慌——战斗中，我的感官好像施加了什么buff，异常敏锐，我清晰地看见他慌乱一瞬，急急忙忙抽身一步念出下一句魔杖:“除你——”
　　他的魔杖脱手了。
　　——又成功了。
　　又成功了。有声音在耳边这样说。
　　好兴奋……好……快乐。
　　每一粒细胞都在叫嚣，好像很亢奋，又像很冷静。恐慌与自得并存。很矛盾的感觉。
　　德拉科捡起魔杖，涨红着脸完成礼仪。人群传来小小的议论，他们用钦佩的眼神看着我。
　　好兴奋。好喜欢这种视线……
　　后面没有挑战者再上来了。
　　法利宣布我是获胜者，她赞赏地看了我一眼，将我们遣散。
　　我混入人群向寝室走去时，整个人还晕晕乎乎。而也正是在这种晕晕乎乎的状态中，我被人撞了一下。
　　＂Mudblood.＂一个声音恶狠狠地在我耳边说。
　　那个人在撞了我以后就加快脚步向寝室走去。
　　如果放在以往……放在我还是个普通学生的时候，我就不管了。咽下去了。
　　但是，众目睽睽之下，我这位一年级首席之争的获胜者被人如此挑衅却毫无作为，理所当然，以后会威严尽失。甚至不等我真正当上首席，就会有层出不穷的人前来使绊子了。
　　＂怎么，刚才不敢来挑战我，现在来做这种——＂我看向人群，眼色寒冷，“阴沟里的老鼠了？”
　　那个人脚步一顿，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转身。而我脑海中浮现出他的名字。
　　“穆尔塞伯先生。”
　　我嘶嘶地说。

　　事实上，我原来真的没打算当这一年级的首席，尽管我向往权力并希望对它孜孜以求。但在我的认知观念里，在羽翼未丰时暴露自己的全部实力，是愚蠢的，更何况现在身边连几个知心人都没有。
　　就算我真的当上了——我也不打算大出风头和人交恶。
　　可是，人走运了，捡张纸都能当钱使啊。有个出头鸟撞出来了为我声张，好好的机会，不要白不要。
　　何况，我可没有选择余地啊。
　　他转过身来。
　　棕发，棕眼，身材魁梧，大鼻子，雀斑，是穆尔塞伯家的人。
　　普拉特·穆尔塞伯的侄子。
　　他咽了口唾沫，色厉内荏地啐了一口:“肮脏的泥巴种，你们两个就是一丘之貉！”
　　他看起来气势汹汹，实则缩着脖子，咽了咽口水，眼睛紧紧盯着我是想让我觉得害怕，手攥成拳是给自己打气。他的嘴唇已经紧张地抿着一条线了。
　　很好，倒霉的——嗯？等等，两个？我的眼睛扫过人群，啊，有一个黑头发神色胆怯的姑娘，她此刻被气得满脸通红，却又不知所措，正站在寝室入口，手垂在身侧紧紧握着衣角，肩膀微微颤抖。
　　学生们在看戏。
　　那个女孩现在，想必恐惧又茫然吧？
　　我的视线在她满是愤懑的脸上停留一瞬。
　　但是我管不了她的心情。虽然其实我们位于差不多的处境。
　　可如今我已经要撕出一条生路——对不起了。我不能让任何人——
　　挡我的路。
　　如果必要的话，有一天我可能会牺牲你为我铺路。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

　　我看向穆尔塞伯，神色冰冷。
　　“泥巴种——”我厌恶地念了一遍，“好肮脏的词。”随他们怎么理解。
　　“穆尔塞伯，真是高贵的教养。”我嘲讽道。

　　“腿立僵停死。”
　　我抽出魔杖指向他的腿，不紧不慢。
　　他没能躲开，直僵僵地在原地站了两秒，崩了两下，然后倒了下去。
　　人群里发出低低的笑声。
　　好可怕。我蓦地想。
　　穆尔塞伯和他们应当比我熟悉多了。他们却如此轻易地为他的狼狈而感到发笑。
　　收回思绪，我仍将杖尖指着躺倒在地的穆尔塞伯的脸:“怎么了？穆尔塞伯先生？你刚刚是被一个泥巴种撂倒了吗？真肮脏。”
　　他屈辱地从脖子根到脸都充血。
　　“那么，向我道歉吧。穆尔塞伯先生。”
　　我轻飘飘地说。
　　“你应该不会想这样躺在这里一夜吧？”
　　有人动了。我没看是谁。大概是他的伙伴看不下去要为他出头吧。
　　我立刻说:“或者，我再给你一个机会。让你弥补一下刚才由于肢体老化没能及时走上台和我比试的遗憾？”
　　我说着解开了恶咒。穆尔塞伯的腿顿时不受控制地踢蹬了一下。人群住又响起笑声，但这次大了很多。我也忍不住笑了。
　　穆尔塞伯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他面红耳赤地扫视一眼周围——一张张或熟悉或陌生，或讥讽或漠视的脸。
　　他明白，如果此刻不采取行动重拾尊严，日后在斯莱特林一定不会好过。
　　他抽出了魔杖，喉咙里发出像熊一样的低吼。
　　嗯——很稚嫩。
　　毕竟我实际是个十五岁的人，在我听来十一岁的声音再怎么低沉也很幼嫩。
　　啊，当然。这并不代表我会手下留情。
　　什么叫欺负小孩子？我也才十一而已，和他们同龄!
　　“昏昏倒地!”
　　没有任何预兆——或者说这本就是预兆，穆尔塞伯怒吼着向我甩出咒语，我和他离得很近，那道咒语眨眼便袭向我的面门，没有给我丝毫反应的时间。
　　几乎在瞬息之间，我猛地抽身而退，同时身子后仰，在咒语从我眼前擦过的刹那挥动魔杖，力道仿佛要撕碎空气，声音寒冷而充满恶意:“Stinging Jinx!.（蜇人咒）”
　　穆尔塞伯的脸飞速肿胀起来，仿佛被马蜂狠狠叮了一口。他甩下魔杖，捂着脸哀嚎。
　　人群悄无声息。我冷冷地看着痛苦的穆尔塞伯，心中充满嘲弄。
　　——才怪。
　　我像是局外人一样看着这一切，嘲讽与恐慌像是被隔在两个世界的情绪，嘲讽的情绪无比鲜明地充斥我的头脑，而我确切地知道那不是我的情感，那几乎难以捕捉的恐惧与懊悔才来自于我。
　　冰冷的感觉逐渐散去，身体的控制权又回到了我这里。我却如坠冰窟，比方才——与比赛时阴冷的魔力席卷我的身体时还要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