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冤录》金如歌

63、第十二章

　　"的确，在这起案中犯人犯下的错误实在是太多了。"

　　见此，范知县却觉得有些不以为然"这或许只是个巧合，凶手不小心在行凶之时失手打翻了烛台..."

　　"如果你是凶手，会选在对方还点着灯时犯案吗？"一句话语，便问的范程张口无言，许世宗轻叹"在这个世上没有那么多的巧合，一个两个尚可，多了便躲不开人为的因素。尤其还是在一起案子中。"

　　"是，是..."范程觉得，这听了半天也没明白什么"这么说，这个凶手是真的蠢笨……"

　　"何止蠢笨，简直是自寻死路。"可是许世宗想要说的却是"如果，我们反向思考，那一切，就又都将有了新的解释。"

　　"假设，他斩下人头便就是为了掩盖其身份，放火烧屋也的确是为了毁尸灭迹。那么他所做的这一切，又将说明什么呢？"

　　"大人的意思是……"许顺迟疑着，突然大惊"难道……"

　　"可是，怎么会？"许顺仍旧是觉得不可思议。然而许世宗却在昨日，当那个孩子亲口说出那句话时心中便已然有了这个答案。

　　"那个孩子言道:他曾亲眼见他的父亲孙成往西山而去。然而在这后面还有一句话语他并没有讲。那便是……"

　　"他曾亲眼见到那孙成来到一户人家门前，叩门以后竟有一妇人出来相迎，二人相携而入。然而当时那个孩子便被其父发现了踪迹，并且叮嘱他不要到处去乱言。"便也是因此，那个孩子当时才并没有把话给说清。而这一切也还是在许世宗的再三追问之下，那个孩子这才言出的此案当中极为重要的一环。

　　"我们假设，申时左右，孙成上了西山他不是去见别人，而是去了张延的家中。这点通过众多的人证可以得到证实，张延的妻子周氏，为人并不检点。早前便有人发现其曾在清晨时分有陌生的男子自他家中出入。而根据那个孩子所描述的方向，在那座山上家中有年轻妇人的便只此一户。几乎证明，当时与周氏有染的那名男子，就是孙成。"

　　"这……"这可真是个令人吃惊的消息，知县范程还从未往这里想过"他们两家不是不和……"

　　"这本也不算什么，早年不和乃是孙、张二人，至于这私下孙成与周氏如何通上的，我们不得而知。不过有了这样的一点佐证，再加之现场的那把菜刀和这起案中诸多的疑点。便不难推断出，在那天夜里，孙成先来到的张延家中，而后亥时左右，张延从外归家。"

　　"这两个人是如何的相见，我们不得而知。但既然大火着起时已是子时，且火势正旺说明已经烧了有一会儿了……"许世宗分析"依张延与孙成二人以往的关系，若二人正面相遇，逢此大辱，张延与孙成二人应当早就互动干戈，不至于直到那么晚才放火烧屋……也许，张延是在屋外发现了这二人的奸情，趁其熟睡再行行凶也未可知。或者是在这孙、张二人相搏时，失手而为……"但不论是哪一点，都阐述了一个事实的真相。

　　"难道……张延没死？！"这点令得范知县都觉得惊奇"这，怎么可能……"

　　"如何不可能。"许世宗倒很是淡定"此案之中本就无甚手法可言，只要将时间与这几人的行踪摸准，稍加推断便知其中漏洞百出。所难的，不过是一叶障目，不见泰山而已。"

　　"一般的人认为，似此案般在张延家中遇害，便一定是张延本人无疑。而且在这诸多疑点之中还有着一个看似畏罪潜逃的人。但实际上，在这起案中有两个人是在那天之后便不见了踪迹的。一个是已然死去的且已化为焦尸的死者，一个则是潜逃在外的真凶。"

　　"然而那样子的一具连基本特征都已分辨不出的已燃烧焦的尸体，谁又能够证明他就是张延呢？"这一句话语说的范知县张口结舌，他从来没往这方面想过。这也难怪，这几个月以来他发下捉拿孙成的通缉画像会杳无音信。一个已死多时的人，当然没人能见到。

　　"这贼人当真是狡诈！"就连范程也心中愤恨竟被对方给摆了一道，不过反之也对于知府大人的明察而打心眼里佩服。

　　"大人果真是慧眼，竟能一眼便看出此贼的破绽，令下官佩服至极。"

　　对于他的这番恭维许世宗淡淡一笑"范知县，责令下去，即刻收回缉捕孙成的公文。发布对于张延的捉拿。另外，让人把孙成的画像送往各县令其在县内张贴告示，寻找一下孙成的头颅。这案犯斩下人头后恐走后不远便会处理掉人头，因此尤其是在你这县内令人在皮山村，玉平村，等村中着人找寻。"

　　"是，下官这就去办。下官告退。"待到知县范程退出这里以后，那名久立在旁的师爷也告退离开了这里。

　　"大人！大人……"就在范程正急忙前去拟文之时，身后边师爷追了上来，见左右无人这才抓着范知县来到了一边。

　　"怎么了？"范程不明白，可师爷却在刚才猛然间想起一件事情"大人可还记得那颗在赵老六家地里挖出的人头？"

　　"这……记得。"见范大人还没回过味儿来，师爷都直咋舌"方才许知府言明，让大人下令去找寻那孙成的人头。小的忽然之间想起来，会不会那颗……"

　　他凑到范程的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这下，范程的脸色也变了"那怎么办？"

　　"这……"这师爷也感觉到为难"看今日那许知府的一番推论，便说明他并不是刚到此地，而且还见到了那孙城的遗孤……分明就是至此有着一段时日，待到把一切都查明这才来找大人的。"

　　"哎呀～"这个范程还真是没深思"那，依你瞧，这许大人是来兴师问罪的吗？"

　　"这个……不好说，不过大人也不必忧心。此案大人虽有失察，可也未犯下大错，毕竟大人的官位虽低于他许知府，但他一介知府也并无任免大人的权利。就算是追究到上面去，这点失误为官者皆有，也不会如何大人的。"再说俱师爷观察，这许世宗对他家大人和颜悦色的，也不似有恼意"想来无碍。"

　　"哦，那就好，"这范程就放下心来了，可是令师爷真正担心的却是另外的一件案子。假如，那颗人头要果真是孙成的，那起案子便少了这唯一相佐的铁证。况且……

　　"人头的事，小的看还是先不要告诉知府大人了，免得横生枝节。"

　　也是，再有几日这许世宗便也要回京向圣上述职。这里，料想他也呆不了几日。思之，范程点头应是。之后便前行去拟令公文了。

　　望着大人远去的背影，师爷不由得叹息。他也不敢让大人去多做些什么，毕竟有关于那起案子的供词，记录早已呈报上了知府衙门。哪怕就是在这里不知道，待到许知府回去以后，也定然会发现蹊跷。

　　那样思之如发，推断如神的人。还是不要再多此一举做什么手脚的好。正如大人所言，他，不是那位周睿周知县。有那样的靠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