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阴谋初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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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多礼，赐座。”
屏风处的男人命他入座，方才进来的几人都无这样的待遇。着水蓝罗裙的几个宫女一听号令，立马搬来了一把梨木腾蛇交椅。
孟肄千闻言谢过，便端坐了下来。他看向孤伶伶站着的江上柒，于是便面向鸯汐，道：“这位是我的贴身差使…”
鸯汐也是个聪明人，向等候听令的宫女使了个眼色。没过一会，一把黑漆扶手椅送了上来。
江上柒抿唇道谢，拂衣坐了上去。开始倾听着他们的交谈。
“久仰孟大人大名，今日一见，可谓是一表人才。”鸯汐面上浅挂着笑意，率先破冰。
孟肄千点头致意，谦虚回道：“娘娘真是说笑了，鄙人不敢当。”
寒暄几句后，孟肄千眼神轻轻瞟过屏风处，里面坐着一个模糊挺拔的身影。他思忖片刻，观望着那边，眸光摇曳，鸯汐敏锐的捕捉到他的神情。
一拂衣袖，接话道：“孟大人有所不知，陛下这些年来，登位从未展露真容。入朝之时，天象异变，九珠流轮，红光闪现 ，至此陛下便接连抱恙。经颐棠观的道长之言，此乃命格与天象相冲，化解方法是不与众生撞面，隐于屏风之处。非亲信之人不得近身，望孟大人明晰。”
鸯汐的借口实在浅显，稍一推敲就露出端倪。孟肄千闻言，抬起下颌，嘴角扯出一抹笑意，目光平静似水，道：“陛下举国事日夜辛劳，良苦用心臣民皆知，鄙人自愧不如。”
他说罢，望向那蛟龙点翠屏风，目光参了一丝讽意。
鸯汐也没有回应，只是借口谈向别处。
屏风内的男人扶着面上烧伤的疤痕，闻听他的话一阵心酸。那场恶意纵火，全家尽亡。唯有他一人逃了出来，他不明白，为什么都是帝王之子，自己要过这样的生活。
幸好，他从未放弃，凭借鸯汐的助力，一步步爬上了今天的位置。昔日里瞧不起自己的人，如今都沦作蝼蚁匍匐脚下。
与之对应交换的筹码，吴朽婴隐姓埋名，众人都不晓得他是罪臣之子。权当他葬身火海，背后的势力瓦解冰消。却未曾想，他活用他人的身份，借用同父异母吴寸的名号当上了都主。
万人之上，一人之下，鸯汐便是那个一人。
她手段辛辣，聪睿多谋。作为代价，鸯汐也顺理成章拥有统领的权利。二人联手，用三步断暗中堵住悠悠之口，铲除异己。
“孟大人，本宫还想替陛下问你一件，延纶城的第一幕僚，放着好好的职权不做，怎么会来到水瀛都呢？”鸯汐侧头，目光流转，落到他的面上，蓦地追问道。
孟肄千似早早预料到了此问，他深吸一口，明眸皓齿，气质斌然。笑谈：“回娘娘，延纶城虽是鄙人的生身之地，承载了大量回忆。但人贵在世，万不能只处于一种安适之地忘了初心，必然要行万里路，交各式人，鄙人想在有限的时间里去实现自己的政治抱负。”
他摸向墨色玉扇，轻轻折开，上面的图样江上柒第一次看清，漆色的扇面上画着高山流水，还有一只昂首的孤狼。
“另，水瀛都万古之地，四州之首，人才济济，天下谋士都纷至沓来，此行，鄙人承应天命，乃大势所向。”
闻听男人这番说辞，鸯汐听的心花怒放，她不由抿起嘴角，勾起笑意：“孟大人有礼，不仅一表人才，还舌灿莲花。”
夸水瀛都的江山社稷，就是在赞扬她的治理有方。
“孟兄此行迢迢，颠簸整待，良久才来到水瀛都。人诚之心，天地可鉴。”
屏风处，传来一阵赞扬之声，吴朽婴很想瞟一眼这传说中的孟肄千，明明是叛离城都，却被他给夸出花来。
昨夜，他和鸯汐彻夜长谈，都在念及孟肄千的来意。却始终没猜出个名头。
眼下孟肄千三言两语就能滴水不漏的概括此行，还能哄的鸯汐连声赞叹，吴朽婴深感疑虑，不知怎的，他身上没来由的升起一股惧意。
“旁人都讲，延纶城多智谋，此间第一便是孟肄千，著书迭迭，声名远扬。贤才难觅，甚佳甚佳！”
吴朽婴也毫不避讳的大肆褒奖起来，孟肄千沉沉一笑。江上柒环顾四周，四角处的宫人侍卫都一脸惊奇的模样。
“承蒙陛下抬举，鄙人只是一介幕僚，酒囊饭袋，出些闲暇伎俩罢辽。”孟肄千说这话时，尾音渲染些许慵懒味道，配着那身行头，好像个闲散公子。
鸯汐扬眉，梨涡浅显，她微微低头，雾鬓斜上的翡翠碧簪流苏过于撩拨，瞬间吸引了江上柒的视线。
“孟大人谦虚过头了，宫内宫外，何人不晓您的策略？延纶城的几场胜仗都是您的功劳啊。”
二人谈话里又互相推拉了几句，江上柒坐在椅上好生劳累。腰背绷直，生怕一个举动惹来麻烦。
她眸光落寞看向地面，细细想着。
巍峨宫阙，琼楼玉宇，今后还会有自己一席之地吗？
思绪翻涌，排山倒水。却被耳边鸯汐的一句话给拉回了现实。
“孟大人，不知您有没有听说。您来不久前，壬癸堂的堂主虚亥真人被人所杀。”
先前江上柒光顾着盯鸯汐的碧簪流苏，没曾想却和她对上了眼。
这一眼不要紧，谈话的内容让她心惊肉跳。脸一下子变得煞白，坐也有些不稳。
鸯汐一下子注意到端倪，停顿了几分。眼神迅速扫视孟肄千的表情。男人面不改色，相反还接手搀扶着江上柒。
“怎么了这是？”
“孟大人，…可能可能早日吃坏了肚子吧。”
她说罢，抬眸喵了一眼鸯汐。鸯汐脸上似闪过未挖掘出讯息的失落，但转而又扬起嘴角，恢复正常的表情。
“回娘娘的话，鄙人来水瀛都不过三两日，并不知虚亥真人之死一事。”
孟肄千撒起谎来表情自如，鸯汐蹙眉，表情微妙。她微微颔首，目光温柔，扫了几眼孟肄千后，她的尾音带了几分轻佻。
“噢？孟大人居然没有听说，都城内外不知是谁走露了讯息，我还以为孟大人已经知道了。”
鸯汐语气婉婉，长睫震颤，她此目的是为了试探，赌的就是男人此事知晓深浅。
孟肄千敛眉，语气也添了坚决。
“鄙人不才，从延纶城赶往都城，只携了一小厮和一差使，舟车劳顿精力有所分散。并未将身心投入到上方，对于虚亥真人的死，鄙人表示十分痛惋。”
孟肄千说着，面上显露出扼腕之情。
他怎会不知道呢？人生如戏，他演的如鱼得水。
江上柒长吸一口气，竭尽装着冷静。生怕露出一点破绽。
“虚亥真人乃是先帝在位时最看重的术士，法力高强，门生无数。其所居的壬癸堂也是四州之内远近闻名的学坊。”
鸯汐语气和缓，故意拖长音调，眸光落在二人身上，细细琢磨着他们的神态。
“这样一位奇人异士，居然在堂中就被人杀害了！这是何等的凶残？何等的枉法？孟大人，此事事关都城外的安危，您怎么看？”
闻听此言，江上柒坐立难安。她抓着衣角，额上浮出了心虚的汗。孟肄千见她这幅样子，下意识触碰她的指尖，却发现指尖也水涔涔。
“不要怕。”
他竟当着众目睽睽下，侧面咬着她的耳朵。
男人声线低哑，带给她莫大的安全感。只是一个轻轻的安抚，就让少女面色绯红。江上柒点点头，幅度动作不敢过大。
鸯汐身子向前倾了几分，一副八卦的表情，道：“孟大人？这是您的差使吗，面色白净倒是个美人胚子，四州之地都说您不近女色，今日之见传言怕是不攻自破了。”
“回娘娘，这位是我的贴身差使兼镖师。第一次觐见，难免会有些局促，望娘娘谅解。”
孟肄千说罢，江上柒也起身行礼。她垂眸看向地面，低声说道：“小女江氏愚笨，殿前失仪，望娘娘恕罪。”
“抬起头来。”鸯汐自始至终都没好好端详过她的脸，江上柒闻言，缓缓抬起了头。那双清丽的眸子对上了她蛊惑的眼神。
鸯汐眯起双眸，看向她，又瞄向孟肄千。
“入座吧。”
江上柒这才起身，走向坐的端正的孟肄千。
“孟大人对手下人真好个大方，江姑娘这衣服面料价格可不薄。没记错的话，是襄乌的吧。”
鸯汐悠扬的声音骤然从背后响起，江上柒背对着女人，眼神巍巍地看向孟肄千，担忧他不知该应些什么。
“自古佳人配红妆，更何况是柒儿现在这个年纪的姑娘。一两碎银，她值得。”
孟肄千语气自如，脱口而出，迎上江上柒的目光，满目柔情。
鸯汐抿起嘴角，饶有兴趣的点了几分头。想追问的话终是咽进了肚里。身后的侍女一脸凝重，像有什么要紧之事商讨。欲言又止的模样让孟肄千注意到了端倪。
末了鸯汐将头一歪，身后的侍女才微微凑近耳语了几句。
“他已经到了？”
侍女点点头，退到了身后。
鸯汐蹙起眉，轻轻叹了口气，吩咐着侍女：“先让他去偏殿候着，戌时再后相见。”
“是。”
侍女得了命令，一路小跑。
“娘娘似乎有要紧之事处理？”孟肄千直截了当，看向慌张的侍女背影。
“确有一事。”鸯汐思忖了片刻，眸底一片晦暗。
半晌，她缓缓抬头，道，“说起来，孟大人，方才我们谈论的话题，虚亥真人一事，您还未启口呢。”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阴谋初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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