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不离》渡欢愉

92、小惩罚

　　只是末了，沈清璃淡淡道了声：

　　“以后，不许再瞒着我任何事情”。

　　这道声音匿着温柔的妥协与无奈，可又带着不容人反驳的口吻。

　　双方都清楚沈清璃说的是何事。

　　沈漓仰头，一双眼，湿漉漉的藏着细碎的光，像极了狸花猫般狡黠，里面倒映着沈清璃的模样，就又变的真心了起来。

　　“阿姐...”沈漓试探问询“是怎么知道的？”。

　　...

　　“你以为我走不了，天天待在山上，便接触不到外面的消息，便不会知‘仙界一日，人间一月’嘛？”。

　　她这话说的有点痛心疾首与失落在里头。

　　失落沈漓没告诉她，这么大的事。

　　“不是...”沈漓一听，心一下就乱了，惊慌失措的看着阿姐“不是的阿姐...”

　　沈清璃眉头轻锁，她不明白，为什么沈漓对待自己总是用如此小心翼翼的态度，便似她是什么极易破碎的琉璃陶瓷杯一般。

　　她有意放轻语气，道：“小漓，你可知，自己每次在我面前撒谎，都会将姿态放到极低，小心翼翼的反驳一句‘不是的’”。

　　“我...”沈漓急的眼眸都湿润了一圈“阿姐...我...”

　　她轻轻去拉沈清璃的袖子，低着头，等待挨训。

　　沈清璃没有‘训斥’她欺瞒自己的心思，只是止不住心疼沈漓。

　　她捧起沈漓的脸，将她脸上的面具拿下来，那张好看，熟悉，日思夜想的脸，映入眼帘。

　　明明这人走之前，脸颊上还留着点点婴儿肥，叫人看了便心生欢喜，可就是这短短半月多，便没有了。

　　可想而知，这些日子以来，沈漓吃了多少苦头。

　　“阿...阿姐...”沈漓轻轻唤她。

　　沈清璃既心疼，又心难平，必须要给沈漓点点小惩罚，否则往后她若还在大事上瞒住她，可如何是好？

　　这样想着，沈清璃便下手一把捏住沈漓脸蛋，带着点惩罚性，却没能捏起来。

　　嫩的过分，光滑如剥了壳的鸡蛋。

　　修行之人，便是这点好，在修炼过程中，身体自然而然便会排污去浊，体态优胜，肌肤柔嫩，白如霜雪。

　　？

　　第一次没捏住，沈清璃不气馁的第二次上手捏。

　　这次没让她废什么力气，沈漓主动将双侧脸颊鼓起，像吹起来的气球一样，一边一个，圆滚滚，胖乎乎的。

　　沈清璃捏住她的左边脸，沈漓便泄了左边脸的气，让她捏个够。

　　沈清璃意识到她主动送上门后，顿时那是又好气，又好笑。

　　沈漓看她终于笑，眉眼弯弯，讨巧，道：“阿姐，我的脸给你随便捏，只要你不生气就好...”。

　　沈清璃看她一点也不说错在那里的模样，就再次上手，这次是一手一边，捏着沈漓的脸颊，却没用多大力气，只轻轻贴着沈漓的脸。

　　“还说让我随便捏，我看你是一点都没认识到哪里错了”。

　　沈漓立马，道：“错了错了...我真的认识到错了...”她伸着脑袋，摆正态度后，勇敢承认，道：

　　“我不该隐瞒凡间与仙界的时间差，不该自作聪明，反叫阿姐担心受怕了...”

　　沈清璃见她总算承认，小小叹了口气，抚开遮掩沈漓眸子的一缕青丝，道：

　　“我知道你从小便是个有主意的，怕我担心，怕我忧思，但是...善意的谎言，总归还是谎言，看似美好，实则一戳就破，若卵击石，不堪一击”。

　　“美好被打破后，一点点的碎片就足以划破人的血肉，带去不可磨灭的血痕”。

　　沈清璃温声软语，如此循循善诱道。

　　“小漓，你明白嘛？”。

　　“嗯...”沈漓自知有错，便道：“我明白了阿姐，我以后再也不会对你撒谎了，不管发生什么，一定会对你实话实说，如实相告的”。

　　...

　　末了，沈漓两指折中，还怕沈清璃不信，做发誓状。

　　“你放心，若是我再敢有所隐瞒，我发誓...”。

　　她顿了顿，想了想，若是发太重的誓言阿姐必定难为。

　　沈漓决定还是让自己倒霉倒霉，较好。

　　“就让我吃饭被噎，喝水被呛，走路摔跤，跑步拌脚...”。

　　...

　　她这幅顾忌自己，连发誓都要左思右想的态度，被沈清璃看在眼中。

　　霎时间，又叫沈清璃忍不住心疼，手心虚捂住沈漓张合的唇。

　　“够了...”。

　　...

　　转手抚摸着沈漓的脸蛋，她的眼神里是藏不住的怜惜。

　　“...”。

　　沈漓眨眨眼睛，听话的没有继续发誓。

　　“别说了...”。

　　她眼低的温柔与疼惜之情，仿佛要将沈漓给淹没。

　　“瘦了...”。

　　一句瘦了，代表，沈清璃其实不是特别在意沈漓骗她，她更加在意沈漓不爱惜自己。

　　酸酸涨涨的情绪，堵满心房。

　　沈漓心下一暖，赶紧解释，道：

　　“我这不是饿瘦的，阿姐放心，我都有好好吃饭”

　　“到是你...怎么也瘦了这么多”掌握着沈清璃纤细的臂弯，明明自己临走之前，阿姐都没有这般瘦。

　　由此，沈漓就忍不住发问：“可是傀儡人没照顾好你？”

　　“要是她们照顾的不好，我再细致雕刻两个出来，这两个便拿去厨房添柴，冬来做炭”。

　　她的语气就跟小孩子赌气撒气一般。

　　沈清璃又被逗笑了，就像小时候那样刮了刮沈漓的琼鼻，沙哑着嗓音，道：

　　“你这喊打喊杀的口气那里学来的？”。

　　“木魁烟女，都将我照顾的很好”。

　　这两个名字还是两姐妹一起取的。

　　“啊...”沈漓羞愧。

　　在凡间的时候，一天杀两小妖，三天杀一邪祟，她好像真的有些上瘾，或者说心态发生了一些改变。

　　对于能力在她之下的灵物，没了一些耐心跟善念。

　　要不是阿姐及时点醒了自己，那种糟糕的心态估计会影响她后续的修行，必须赶紧改掉才行。

　　“那就好...”。

　　沈清璃敏锐的察觉到沈漓的不对劲。

　　“...怎么发呆了？”。

　　“...没什么”沈漓摇摇头，道“就是在想，阿姐还没回答我，怎么瘦了这么多？”。

　　沈清璃答非所问：“你一去便在凡间生活了两年，还能看出我瘦了？”

　　“那是自然”沈漓坚定道：“一抱便知”。

　　沈清璃一愣。

　　“...”。

　　嫩粉色的指甲像是涂了牡丹的点脂蔻丹。

　　要说心动，沈清璃没有感觉自己心脏跳的很快，也许是她都没注意到，好似被分秒流逝的时间给带走了。

　　然后，只剩下了...‘满满的怀念’。

　　从前也是这般...沈漓永远注意得到连她自己都注意不到的地方，她穿的多了，少了，饿了，饱了，困了，累了，想做什么，想干什么，方方面面，事无巨细。

　　沈清璃想，世上再贴心的人儿也不过如此吧...

　　...

　　这份怀念，她也像经年累月密封在地下酒缸里的绝味佳酿那样，浅尝一口，便让人食髓知味，余生回味，全是那股挥之不去的香气。

　　她太怀念这种感觉了。

　　她清楚的知道，她的小漓说的不是那种能够让她脸红心跳的情话，只是全然的关心。

　　很普通，甚至平凡，可...真的很让人很怀念啊。

　　特别是分开了这么久后。

　　...

　　秋分轻轻的刮来，带着丝丝凉意，照在天地之上的光晕慢慢西斜。

　　沈漓倒是无所谓，她的眼中此时此刻就只有阿姐。

　　...

　　见她没回答，沈漓也没追根究底，现在细问过程已经并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结果。

　　所以，既然阿姐不想说，她便也不问，反正她们以后是再也不会分开了，接下来的日子，再慢慢将阿姐的身体一点一点养回去吧。

　　如此想，沈漓便道：“...等等我来做饭吧阿姐，我们先进屋，外面风凉，老是坐在门口吹风，对身体不好”。

　　“不用...”沈清璃抬手从愣神从抽出，体谅她，道：

　　“你回来这一路，该先休息休息，烟女做饭也很好吃的，只是近日，我比较喜欢吃些清淡口味而已”。

　　沈漓心知肚明，阿姐不想让她担心，才解释的这么一句‘喜欢吃清淡口味’。

　　可真正因为什么阿姐才瘦了这么多，她比谁都清楚。

　　阿姐定是因为知道自己对她隐瞒了这么重要的事后，意志消沉，又牵肠挂肚之下，才会消瘦如此之快的。

　　沈漓的愧疚之意达到顶峰。

　　可她也只能勉强笑，道：“只是一顿饭而已，还累不到我，我在外可是被人称小仙师的，阿姐可不能小瞧了我，而且一路回来，都是赤练的功劳，要说累，她才首当其冲！”。

　　沈清璃轻笑，被沈漓的一通胡说八道给逗乐了，亲昵的点了点她的琼鼻。

　　“你呀，还是从前那副样子，我真说不过你”。

　　沈漓笑笑：“那就这样愉快的决定了，我晚上就做阿姐你最爱吃的那几样，你一定要多吃点”。

　　“好...”

　　沈清璃无奈的摇摇头，没再拒绝。

　　“听你的”。

　　...

　　然后，沈漓推着沈清璃便进了屋子，屋子里，还是她离开前的那副样子，要是说变化，也没有多少变化。

　　到处井然有序，被打理的处处有条，一尘不染，两个傀儡人‘木魁烟女’就整整齐齐的倚靠在门旁，身上并没有被贴上符纸，她们便没有被附灵，有行动的能力。

　　没有附灵，她们就是两个大木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