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莫弃染

21、素秋（五）

　　在行驶中的汽车中，张珩启坐在后排，看着手上的剧本。这是他上车之后，面包递给他的终稿。

　　而在看剧本的过程中，张珩启的眉头始终紧紧地皱在一起。

　　面包透过前挡风玻璃，看着车子行驶方向的正前方，关注着车开到了什么位置。在车马上要开到公司的时候，面包转过身看向张珩启，他正要开口说话，注意到张珩启的表情，原本到嘴边的话就变成了，“启哥，怎么了吗？”

　　“嗯？”张珩启抬头看了面包一眼，又垂眸看回剧本，“没什么。”他将手中的剧本合起来，“赵韩告诉你这次的节目什么时候开始录了吗？”

　　面包摇了摇头，“具体的赵哥也没跟我说，就说是这两天，让我今天先接您回来……”

　　张珩启点了下头，“我知道了，那就等待会儿跟他见面了，我再跟他细聊吧……”说着，他又朝着面包扬了下头，“你刚刚要说什么？”

　　“哦，我就是突然想起来的……前段时间，赵哥看了您正在播的那个电视剧，他挺看好……”面包瞄了张珩启一眼，“辛哥的，好像在考虑要把辛哥挖过来……”

　　张珩启闻言，微微皱起眉头，一时感觉有些无语，“他这又是起什么幺蛾子呢？”

　　“呃……我也是偶尔听赵哥提过两句，具体究竟是怎么个情况，我也不是太清楚……”

　　张珩启沉默片刻，点了下头，“行，我知道了。”

　　张珩启跟面包说话的这段时间里，车子已经开进了公司的停车场。

　　下车之后，张珩启便径直朝着赵韩的办公室走去。

　　赵韩看了一眼推门进来的张珩启，又低下头，将视线拖回面前的文件，“你先坐下等我一会儿，我……”

　　“我听说你最近在打听以辛的情况？”

　　赵韩闻言，原本已经低下的头又抬了起来，“面包跟你说的？”

　　张珩启走到旁边的沙发上坐下，“你又没想瞒着谁，我听到不是很正常。”

　　“那倒是……我前段时间看了你们正在播的那个电视剧，觉得柯以辛的资质还不错，而且听说他现在好像是一个人带着工作室单干，就想把他签过来。不过，我找人打听了一下他的情况之后，就有点犹豫了。”

　　张珩启倒是没想到赵韩会这么说，他愣了一下，问道，“怎么了？”

　　赵韩耸了下肩，“之前你跟柯以辛合作过，他的业务能力你应该比我清楚，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奖都拿了一堆了，他都没起来……我刚开始以为是因为他小作坊，资源不好，一直没有遇到合适的机会，但是我找人问过之后才知道，好像是他自己有点问题。”

　　“什么问题？”

　　“一个就是他那个不让人省心的爸，”说到这里，赵韩看了张珩启一眼，“这个你应该比我清楚，毕竟你都因为他爸的事跑去演那个电影了……”

　　张珩启“啧”了一声，“说什么就正经说，扯我拍电影干什么。”

　　赵韩瞥了张珩启一眼，继续道，“再就是，他自己好像不太上进……这个就比较主观了，就还是需要跟他本人沟通过才能更清楚。他爸的问题，我倒是没有在意，毕竟，我不可能让他爸爸影响到我的工作。但如果柯以辛自己的工作态度有问题，那我就没办法了。所以我最近在考虑……”

　　“你没有找柯以辛聊聊吗？”

　　赵韩一脸“你在开玩笑”的表情看着张珩启，“我都还没有想好要不要签他呢，聊什么聊。随便聊一聊也是需要时间的，大家都很忙，就不浪费时间做没有意义的事了吧。”

　　张珩启点了点头，沉默片刻，道，“那就，我这次录综艺，如果有机会的话，帮你了解下情况吧。”

　　赵韩扬起嘴角，“那感情好啊……”说完这句，赵韩像是想到了什么，转头观察着张珩启的表情，“你好像挺在意我要不要签柯以辛的啊？”

　　张珩启坦诚道，“以辛人不错，义务能力也可以，从我跟他一起工作时候的感受来说，我感觉他很敬业。如果有机会的话，我当然很乐意跟这样的人成为同事。”

　　“你对他还真是挺上心的。”

　　“上心算不上。”

　　赵韩挑眉耸了耸肩，无所谓道，“随你怎么说吧……那就等你了解完情况，你要是觉得可以，我再跟他工作室的人联系……剧本终稿你看了吗？”

　　“路上翻了翻，你不是还有事要做吗，你先做，我等你会儿，顺便再看看剧本。”

　　“哦，你不说，我都要忘了我还有活儿要干呢，那你先等我会儿。”说完，赵韩便又低下头，处理起手上的文件。

　　张珩启往后靠在沙发上，打开剧本，准备先认真看一看第一篇故事。

　　他才将封页打开，就听到赵韩说了一句，“烟灰缸在沙发后面的柜子上。”

　　张珩启闻言，转头朝后看了一眼，然后探身将烟灰缸拿到了面前的桌子上，“我不一定会用。”

　　“谁知道呢，准备这吧，毕竟我办公室地毯也不便宜。”

　　张珩启轻笑一声，没再出声，低头认真看起剧本来。

　　大概是因为离开席珂亭家的时候，席珂亭特意提了一句，让张珩启少抽点烟，张珩启这次看剧本的时候，就只是叼着烟，没有点燃。

　　赵韩处理完材料抬头看向张珩启，脸上挂起疑惑，“你这什么造型。”

　　“嗯？”张珩启先将头转过来，接着才把视线从剧本上挪开，看向赵韩，“什么什么造型？”

　　赵韩指了指张珩启嘴边的烟，“就这个造型。”

　　张珩启垂眸，瞄了眼嘴边的烟，咬着烟，扬了扬嘴角，“哦，我妈让我少抽几根，刚从那边出来，话还是要听的……而且我也不是第一次只叼着烟不点燃，你怎么今天才想起来问？”

　　赵韩认真地想了想，“有吗？那可能我忘了，少抽几根也是好事……说正事。综艺录制的时间地点都已经定好了，后天面包送你过去。你要在那边跟你那几个‘兄弟’住两个星期，所以去之前，记得把要带的东西装好。”

　　张珩启点了点头，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你说要住两个星期，那在那边住的这两个星期，是全程都在拍，还是只拍演戏的部分？”

　　赵韩有些无语，“你觉得呢？要是只拍演戏的话，还需要你们住一起吗？”

　　张珩启轻轻皱了下眉，脸上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不是，大哥，综艺马上就要开拍了，你不要现在给我搞事情啊。”

　　“……我就皱下眉，话都没说，你这么大反应干什么。”

　　“你都这个表情了，不就是明摆着在说，‘我要搞事情’了吗……把你嘴边的烟拿下来。”

　　“哦，忘了。”张珩启把烟从嘴边取下，“你放心，我既然答应了要拍，现在就不可能说不去。我就是突然想到……”他举了举自己手中的烟，“我这个习惯，到时候可能会比较麻烦。”

　　赵韩闻言，随口道，“那你就戒了啊。”

　　张珩启轻笑一声，没有说话，默默地当着赵韩的面，将手中的烟点燃。

　　赵韩抿了下嘴，又叹了口气，“我跟节目组的人沟通……”

　　“就算你不跟他们说，他们也不会留我抽烟的镜头的，影响又不好。我主要是怕我影响到别人。”

　　“不至于吧，你就在你屋子里抽呗，再说，现在应该没有多少人接受不了烟味的吧……”

　　“你都说‘应该’了，那就不是百分百肯定的。而且，别人能不能接受是别人的事，我不影响别人是我应该做的……算了，这是我自己的问题，我自己想办法解决。我想跟你聊聊剧本的情况。”

　　“你说……不过我先把话说在前头，你之前对剧本提的那些意见，我已经跟节目组交流过了，上一次我问你的时候，也跟你说过，那是最后一次提意见的机会了，这次给你的就是终稿了，你如果有什么细节要改，我可以帮你沟通，但大改肯定是不可能了……”

　　听着赵韩的话，张珩启忍不住“啧”了一声，“你话是真的多，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你到底是怎么看我的，我是个很麻烦的人吗？”

　　赵韩龇了龇牙，不走心地假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张珩启扬了扬嘴角，“行吧，那我只能说，辛苦你了……我想问你的是，这些剧本里的人都是我们来演吗？我看有些本子里面的角色不只六个，是还有群演吗，还有的……”

　　不等张珩启继续说下去，赵韩就摆了摆手，赶紧打断道，“哥，你饶了我吧。我又不是节目策划，这些东西，我怎么可能知道。就算我问，节目组的也不可能现在就跟我说吧？”

　　张珩启看着赵韩，眨了眨眼，“也是。行吧，那我没问题了，你还有什么事要说吗？”

　　赵韩皱了皱眉，“你是故意逗我的？”

　　张珩启轻轻笑了笑，“那就是没事了。那你没事我就先走了，我只有不到两天的时间可以休息，要赶紧回去休息。”

　　赵韩深呼吸一次，扬了扬手，有气无力地开口道，“你走吧走吧。”

　　张珩启轻轻挑了下眉，将手中的烟按灭在烟灰缸里，站起身，冲着赵韩挥了挥手，“那我走了。”接着，他便走出了赵韩的办公室。

　　……虽然张珩启跟赵韩说，要趁着录节目之前休息两天，但他真正回家之后，也并没有休息。

　　他要把剧本终稿认真看一遍。

　　倒也跟张珩启热不热爱工作无关，就只是单纯的因为他拿到剧本了，也有时间，所以想提前将剧本熟悉清楚。

　　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