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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8章 应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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讨债的两个人又来堵过他,被卫肖暖机敏地躲过去了。
他平时能不出校门就不出去,可身上的钱不多了,再不找工作就真的要坐吃山空。
上辈子,他从没想过工作的事。一是大学还没毕业,他一向得过且过,今朝有酒今朝醉,从不去烦恼明天的事;二是他实在没必要工作,反正他哥会养他一辈子。
想起陆冲,卫肖暖又拧起了眉头。
上次匆匆一面,陆冲的样子始终在他心里挥之不去:怎么瘦了这么多?生病了吗?明明陆冲很注意休息和锻炼的,怎么黑眼圈儿这么重?他每年都会体检,应该没事吧?
说来也怪,以前在陆冲身边的时候,恨不得天天都想着离家出走,不受他管制,一个人潇洒快活。现在离得陆冲远远的,却有点想他,还老是做梦梦见。甚至想念陆冲对他凶,动手打他,在床上凶狠地折腾他……卫肖暖晃了晃注了水的脑袋骂自己:真没用,我这是斯德哥尔摩发作了吗?
他原本想在各大平台上发布应聘信息,忽而灵光一现:为什么不去陆冲的公司呢?这样就能多接近他哥,近距离观察,找机会表明自己真正的身份,和他哥相认。
反正早晚都要回到陆冲身边的,一个人的快活劲过去了,倦鸟归巢,他想回家了。
当然,也可能是,他手里没钱了,他遇上麻烦了。
为了能应聘上陆冲的公司,卫肖暖尽量美化自己的简历,使自己看起来像是个人才。
他记得陆冲曾经说过,企业招人看的是能力,而不是学历。他当时还不以为然,觉得他哥就是自己学历低,才不好意思招聘那些高学历的人才。
现在想想,得感谢他哥的远见卓识,他才能有机会把简历投到他们公司。否则以陆冲公司现如今的实力,他一个区区本科生,恐怕连去面试的资格都没有。
惊喜的是,仅仅过了两天,陆氏集团的人力资源部就给卫肖暖发来了面试通知。
卫肖暖高兴地差点儿抱起小鬼转圈。终于能光明正大地接近陆冲了。他不无激动地设想,见到陆冲要以什么方式和他相认呢?
陆冲,小爷我重生回来了,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还是先对暗号,说几件只有他俩知道而别人不知道的事,好方便认出对方?
该说什么好呢?
两个人之间的小秘密?
好像没什么秘密,而且小时候是在孤儿院度过的,什么事都有一堆人知道,能有什么秘密。
陆冲对他说过的亲密悄悄话,做过的浪漫的事?
呃,他哥就是个传统家长,能指望他说什么亲密的话。浪漫这词和他哥无缘。
陆小暖身上的胎记?
诶,还真的有。在心口稍往下一点,有个心形的胎记,颜色很浅,靠近看才能辨认出来。
不过,这也不是秘密,要是有心人去上康镇找人打听,说不定也能打听出来。
陆冲能信吗?
小鬼死前为了工作花两百多块钱买了一身正装,卫肖暖穿在身上极其嫌弃,但手里马上连吃饭的钱都没有了,一日三餐几乎都在啃馒头,菜都不舍得吃,只能先凑合。
胆小鬼天天跟在他身边,语言方面的能力有所进步,还会夸赞他说:“你穿上比我穿好看,很精神。”
小鬼没说谎,同样的一张脸,换了个内里,眼神灵动了,表情也丰富了,不像从前总木着一张脸,整个人似乎从内而外焕发了生机,神气活现的。
一大清早,卫肖暖在路边买了两个素包子,边啃边挤上了公交车。
走进尚昱华舟总部大楼,前台工作人员接待他登记后,为他指引了面试地点。
不用她们指引,卫肖暖对这里也十分熟悉,前台几个漂亮的小姐姐也认识。以前来这里等陆冲,一个人无聊,就会来下面大厅找她们聊天打趣,还买来零食和她们一起分享,这几个前台姑娘都十分喜欢他。
他正追忆过往,回过神才发现小鬼已经离他十多米远了,还在兀自感叹整个大楼独具风格与品味的装修设计,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
周围人多,卫肖暖不能大声喊他过来,只能自己往前走,超过二十米,小鬼自然就被吸了过来。
“暖哥,这里好气派啊!要是能在这里工作,说出去都有面子。”
卫肖暖睨他一眼:“那是,这可是我哥白手起家创立的企业。”眼底神采奕奕,骄傲的神色藏都藏不住。
小鬼羡慕地说:“你哥真厉害。”
访谈室外的走廊上聚集了一群人,都是来面试的。大家或站或坐,紧张地等待。
轮到卫肖暖的时候已经是最后一个了。
进去以后,面试人员有五个,三男两女。中间的是人力资源主管赵青竹。
面试了太久,大家都有些疲乏,看到卫肖暖简历上的内容,对他的态度多少有些敷衍。
即将毕业的大学生,专业还不对口,学历又只是本科,在他们这里根本没什么竞争力,可以预见到这个人不会被录取,走个过场罢了。
卫肖暖感受到面试官对自己的态度,心里也打鼓。他把自己的简历美化得太过,严肃点说就是弄虚作假。
什么“各行业多次社会实践”,其实就是小鬼为了赚生活费不得已去刷盘子端菜,代写作业,进工厂做流水线工作。
还有在学校参加各种比赛,获奖无数;策划参与各种组织活动,得到导师的一致认可,等等。
胆小鬼口述,卫肖暖就添油加醋地歪曲事实。反正他们也没时间一项一项调查。
赵青竹始终面带微笑,先让卫肖暖做自我介绍。
“尊敬的面试官,大家好。我叫卫肖暖。捍卫的卫,生肖的肖,暖是……”
卫肖暖习惯性地想说“温暖的暖”,但说不出什么缘由,突然就想换个词,大概是新的人生新的开始,他改成了“春暖花开的暖”。
站在后门外的人一双眼睛蓦地睁大,如同一道电光闪过,心尖儿颤了颤,进而浑身过电一般,僵在原地。
陆冲路过访谈室,扫了一眼室内,看着面试的男生有点面熟,就顺便听听面试的情况,站在了后门处。
他想起这个男生就是上次不打招呼上他的车,还一上车就喊哥的人,当时就觉得他整个人的气场和陆小暖真像,尤其下车时嘟嘟囔囔的样子和反手甩车门的动作,和陆小暖一模一样。
不过这些不足以让他产生过多的关注,毕竟陆小暖死之前和死之后,不知道有多少刻意模仿小暖的人在试图勾引他。
那些人有的是自己送上门来的,有的是竞争对手派来的。陆冲和陆小暖的关系不是秘密,他们以为陆冲喜欢的是陆小暖这样外形条件或性格的,最终不过是东施效颦,优孟衣冠。
陆冲当时也把卫肖暖当成其中一个,可此刻这句“春暖花开的暖”,却让他的心脏到现在还在震颤,头脑如同被巨物从天而降地砸蒙了,颅腔共鸣,再也不能思考。
陆冲如同置身于封闭的结界,外界所有的声音都被隔绝了,只有如泉大师的话穿透力极强地冲破结界,一遍遍响起:“……春暖花开,所怀之人终归。”
“陆总?”
宋云舒在身旁提醒他开会时间到了,陆冲方才镇定下来,交代了他一句,才转身离开。
卫肖暖对门外的事一无所知,满心都是“这份工作要泡汤了”“看他们的表情,应该不会录用我了”。
他觉得自己的表现还可以,但一来他的专业不对口,学历没有优势;二来上一辈子的陆小暖被他哥宠坏了,什么实践都没参加过,什么社会经历都没有。被面试官一问,净是些套话空话,没有主观感受和真实体验。即使性格开朗,交流愉快,应该也得不到人事部门的认可。
卫肖暖意气风发地来面试,离开的时候却垂头丧气。小鬼感受到他的心情,不敢大声说话,只敢谨小慎微地安慰他:“你表现得很好,比我强多了。我看他们都挺喜欢你呢,应该会要你的。”
卫肖暖满肚子的郁闷没处发,此刻正好朝小鬼开火:“是个人就比你强好吧。你说你跟着我有什么用?工作经历除了小饭馆就是流水线,一点经验价值都没有。要你何用?买的衣服也这么丑,形象分都扣没了。我要是面试不上,你至少占一半的原因,不,是七成。”
小鬼被他骂惯了,知道他这是心里有气,说出来就好了,也不吭声,静静地听着,温顺地当好一个倾听者的角色。
说痛快了,卫肖暖火消了,气势也没了,嘟囔着说:“今天都没看见我哥。唉!要是他们肯要我,销售我也干,工资低点我也干……”
“陆总,这是查到的关于卫肖暖的全部资料。”
宋特助的工作效率极高,陆冲让他去查卫肖暖这个人,第二天一早,卫肖暖的个人资料就摆放在办公桌上了。
当然也是因为卫肖暖实在没什么值得花费心思查的,从小到大的生活一目了然,简简单单。
只有一处特别。
“听他的同学说,上个月卫肖暖自杀了,原因应该与他的家庭有关。但奇怪的是,被救回来以后,他的性格发生了很大的转变。”
宋云舒顿了顿,看一眼陆冲。
陆冲示意他说完。
“原来的卫肖暖是个性格腼腆,喜欢独处,不善与人交流的人,但从医院回来后,变得十分开朗活泼,成了爱笑爱闹的性格,他的老师和同学也都觉得惊奇。”
陆冲猛然抬头,目光炯炯,眼神锐利地瞪向他:“怎么回事?”
自家老板除了陆小暖以外,从不对外人有过多的关注,这样的反应让宋云舒有些意外,谨慎地说:“据卫肖暖自己解释,他死过一回,就不能再像从前那样,而且他是学新闻学的,以后要为人民群众发声,还要接受社会的毒打。”
陆冲有些怔愣,像被人点了穴,他所有的关注点都在这句话上,已经顾及不到自身的肢体活动了。
半晌,他才神色略带失望地轻轻摇摇头。
按照宋云舒说的,这个卫肖暖的精神状态和陆小暖有的一拼,只是陆小暖可没有这么高的思想觉悟。他只会吃喝玩乐,不喜欢工作,对于未来什么规划也没有。说好听点叫“佛系”,不好听点就是胸无大志,更别提为人民群众做实事了。
须臾,他陡然笑出声,自嘲怎么会听信一个和尚的胡言乱语,简直莫名其妙。
但这种熟悉的感觉……
他让宋云舒查一下此次招聘的录用情况,放在以前,他几乎不会过问这种小事,赵青竹选拔人才的能力他还是信得过的。
“陆总,卫肖暖并没有被录用。”
“原因?”
“一是专业不太符合;二是学历没有优势;三是没有足够的——”
“公司招人什么时候只看学历不看能力了?”
宋云舒跟了陆冲这么久,此刻也明白了老板的意图,将剩余的话咽下。
卫肖暖正在绞尽脑汁苦苦思索什么方式才能堂而皇之地接近他哥,人事部门的电话就打了过来:“恭喜你卫先生,你已经被我们公司正式录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