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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无人分享的好消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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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小天气头上跑出来,根本无处可去,在街上晃悠了一会,还是去了周叔家。
他一肚子委屈,不知能跟谁说。酒店里的人都不看好他和时锐,他偏要装作感情很好,很有信心的样子,没有跟任何人透露过他的心虚,就连周叔也没有提过。
可今天,他终于承受不了了,迫切地想倾诉一下这段时日的揪心与不安。
周叔见他来了挺高兴,“来得正好,这几天正想找你讲点事。”言罢看他表情不对,心下了然,“这是吵架跑出来了?”
见他穿的单薄,拿了件外套给他,叶小天抱着外套,积攒以久的委屈终于倾流而出,他哭哭啼啼,几乎是语无伦次地把糟心事都说了出来。
他前言不搭后语,却不影响周叔理解。叶小天和时锐不对等的感情关系,明眼人都心里有数,叶小天不说,他也知道结局迟早如此。
只是这话不能这样对叶小天说,而且世上的事并无绝对,他的看法也不一定就绝对正确。
他安慰了一会,叶小天终于不哭了,神色茫然,低声问:“周叔,我是不是一点也配不上他。”
周叔想了想,开口说道:“两个人在一起,也并不全看般配不般配,重要的还是在一起过得开心吧。”想了想,又笑了,“我一辈子没结婚的人,跟你说这个,专业不对口啊!”
叶小天也忍不住笑了,连日的委屈都倾倒出来,轻松了许多,周叔见他情绪稳定了,才正色道,“跟你说个正事,你以后有什么打算?一直当服务员吗?”
叶小天一时不明白他的意思,周叔索性直说:“胡伟想拜师,我一直没同意,今天就问问你,想不想当面点师?”
周叔的面点手艺很好,收入挺高的,胡伟缠了很久周叔都没松口。
叶小天一直讨好周叔,主要是看周叔人好对他和颜悦色,另外也有在酒店找个靠山的小心机,要说指望拜师学艺,那是从没有奢望过。传统行业,徒弟犹如半个儿,以后是要给师傅养老的,哪是说收就收的。
叶小天喜出望外,忙不迭答应,“愿意!周叔!我一定好好学!以后好好孝敬你!”
周叔也很高兴,他无儿无女,叶小天合他眼缘,这孩子表面上斤斤计较吃不得亏,其实心很实诚,他很喜欢,自信自己不会看走眼。
周叔跟叶小天说,“胡伟说忙完春节结了奖金就辞职,没两个月就要过年了,犯不着这个时候惹他红眼。等春节后,我就跟经理说让你到后厨白案来,我好好教你。”
心灰意冷跑出来,没想到有这么好的事等着他。最重要的是,以后他做了面点师,挣得钱和周叔一样多,是不是比时锐也差不了多少了?
叶小天没好意思跟周叔说这个想法,只开心傻笑,一会又语无伦次地表忠心。
周叔被他搞得啼笑皆非,留他吃饭,说他有口福,正好赶上今天炖的鸡汤。
热气腾腾的鸡汤端上桌来,叶小天喝了几口,不知为何,只觉腥气冲鼻,一股恶心从胃里往上涌,他忍了几次终于没忍住,捂着嘴跑去卫生间干呕。
周叔好心留他喝汤,他却这样作精,叶小天羞愧难当,一个劲解释,可能前几天晚上在阳台上站久了受凉了。
周叔只觉得好笑,这有什么好解释的,难道自己还会以为他故意的吗?好说歹说,叶小天终于相信他真的没有生气,吃完饭开开心心回家了。
他决定回家跟时锐心平气和地好好聊聊,先为摔茶杯的事道歉,然后告诉时锐自己要学面点手艺的事。
说不定时锐一高兴,就不生气了。至于时锐要去见路妍父亲的事,可能不是他以为的见家长那回事,时锐哥答应过不会骗他。
他在路上把一切都想通理顺,鼓起勇气拧开家门,却见一屋黑暗,不由得愣在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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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门口站了不知多久,叶小天终于伸手打开灯,暖黄灯光照着不大的客厅,地板已经收拾过了,垃圾桶也干干净净。
书桌上只少了笔记本电脑,其他的书和资料还像平时一样堆放着,烟灰缸里还有烟头,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但叶小天莫名地不安,直觉有什么事情不一样了。
盯着书桌出了一会神,他给时锐打电话,响了几声后电话接通,时锐的声音听起来格外冷淡,“什么事?”
叶小天轻声问:“时锐哥,你去哪了?怎么还不回来?”
时锐的回答简明扼要,“我回家了。”
叶小天噢了一声,又问:“电脑能修好吗?”
时锐说:“没坏。”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明天上午我回去收拾东西。”
两人在电话两端沉默了一会,时锐语调冰冷:“还有事吗?”
回来路上想了那么多话,预设了各种时锐的反应,在时锐这冷冷一问之下,竟不知该从哪句说起。
叶小天愣了下,连忙捡好消息说:“时锐哥,我有个特别特别好的消息,我以后可以当面...”
还没说完就被时锐打断,“没事我挂了。”
听筒里传来嘟嘟的忙音,叶小天对着挂掉的电话,呆呆地噢了一声,慢慢放下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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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锐挂了电话,把手机扔到沙发上,有些疲惫地捏了捏鼻根。家里这个时候已经开了地暖,室内温度很高,时锐后背都是汗,只觉得毛衣透过衬衣扎进皮肤里,刺得他心烦意乱。
陈桂琴从厨房出来,端着削好皮的苹果。玄关传来开门的声音,时敬良回来了。
这阵子时敬良几乎每天回这边,今天没想到时锐也在这里,倒是有点意外,温和地说了声回来了,洗了手,去楼上换衣服。
陈桂琴递了个苹果给时锐,叮嘱道,“呆会你爸要是问你工作的事,你可别犯犟。”
时锐一点也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头也不抬地吃着苹果,“你别管这事了,差不多有眉目了,过几天应该就有消息。”
陈桂琴追问不休,时锐就把导师托了路妍父亲的事说了。
“托了路院长啊,那肯定成了!”陈桂琴喜形于色,手里的苹果都忘了吃,声音里带着兴奋,“我老早就想叫路妍跟他爸提一下,结果看你对人家一点也不上心,我也没敢厚着脸皮找人家。没想到你导师跟路院长说了,这还真是,东边不亮西边亮,回头可得好好谢谢你导师,人在国外了还给你操着心。”
时敬良一边扣着睡衣扣子,一边走下楼梯,闻言道:“小锐的导师托了路院长啊,那倒也不错,路院长的医院是中外合资的,有几个项目国家很重视,投了不少资金,发展前景很好。”
时锐啃着苹果,没有接话。
“和路妍合适的话,就赶紧定下来吧,路院长还年轻,至少还能提携你十年。”时敬良在沙发上坐下来,端起茶杯正想喝,发现里面是昨天的剩茶水,不禁抬头看向陈桂琴。
陈桂琴目不斜视,完全不接收信号。时敬良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起身去倒茶了。
陈桂琴冲儿子挤挤眼,面上颇有得色,时锐无语扶额,三两口吃完苹果回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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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很久没回来住过了,房里东西虽然样样俱全,但长时间没住过人,也得再收拾收拾。
陈桂琴一边换床上的铺盖,一边继续跟儿子念叨,“你爸说的也没错,你都快三十了,路妍条件这么好,对你又上心,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想起之前听儿子在电话里说,明天去出租屋收拾东西,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不打算跟小叶合租了?”
“嗯,酒店的工作我辞了,没必要住那边了。”
“辞了好,工作生活都走回正轨。”瞅着儿子脸色还行,又问:“和小叶是分了吗?”
时锐沉默了一会,轻轻嗯了一声。
陈桂琴一颗心落回肚子里,儿子虽然一直没挑明,但谁的儿子谁知道,时锐明显对小叶有点上心的,绝不止“合租”那么简单。
这些年追求时锐的姑娘什么样的都有,哪个也没见他在意过,别说能一张床睡这么久了,连吃饭看电影这样的事也没见过。
之前她有几次去出租屋,发现竟然是时锐在做饭炖汤,差点不相信这个系着大黄鸭围裙的是自己那亲生的千年铁树。
她转念一想,又有点不放心,“小叶就这么同意分了?”那孩子她第一眼见就不喜欢,巴掌大的雪白小脸,黑眼珠子看人骨碌碌乱转,小聪明小心机都在脸上。
想了想,又说:“好歹也处了一年,那孩子不是家里条件不好吗,要不咱给点经济补偿,省得他心里不痛快,闹出什么事来影响你。”
时锐疲惫地叹了口气,揉摁着眉心,“你不用管,等过几天我面试过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