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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空白的纸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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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所周知,学生们在假期里最不想看见的人有三种:
亲戚家的熊孩子,补课班的老师以及无处不在的班主任。
他们没有前者的烦恼,却遇到了后者的劫难。
“您…还真有空闲…”林笙憋了半天就来了这么一句。
路清涟突然就想起了之前在网上看到的一句话:
你可以在除了办公室以外的所有地方看见班主任——包括发廊和菜市场。
“头好疼,不如我们换个摊子吧。”陈衍文突然捂着头就要走开。
哪知道叶班一个滑铲从桌底下穿了过来,一把扯住他的后衣领:“来都来了,就猜两题吧?
放心,上次你偷跑出去的事我没告诉你姐。”
陈衍文眼睛一亮,几人也顺势留下来猜灯谜。
当然,肯定不是为了叶仓宿最后那句“全对就免除单科作业”,单纯是她们觉得来都来了,不玩有点扫兴。
“天地有十,东西日月。”
“朝。”
“披星戴月。”
“腥。”
“头有千千结……”
“好了好了!”
叶班打断了几人毫无论证过程的流水线回答,他突然觉得自己答应过来凑热闹不是什么愉快的事。
“真给你们能的。”
这几个孩子他多少都有了解,脑子好使,在班上也比较冒头。
但他更喜欢他们在考试和比赛中冒头,而不是在他千辛万苦支起来的小摊上!
“叶哥,你这题目真的好没劲。”
跟其他善解人意的孩子比,这位嘴巴欠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直接在叶班的雷点上乱蹦。
叶仓宿剜了他一眼,给每个人的小卡片上盖了章之后毫不留情地把他们赶走。
见他们走远了,他才把剩下的谜题一一打开来看,没一会他也跟着小声吐槽:
“今年都是谁出的题……”
可能出题人只是想要一个热闹的节日氛围,所以题目都比较友好。五个少年一路过关斩将,最后终于是集齐了所有的印章。
“所以我们学校的食堂在哪?”
平常他们在学校吃饭都是饭堂大叔直接送到班里分发,再加上紫荆一中的占地面积过大,除了需要经常光顾的图书馆和室内体育馆,他们也没空去别的地方来个校园探险。
“图书馆往前两百米左手。”圆圆指了个方向。
陈衍文瞪眼:“你怎么知道?”
“卡片后面有写。”林笙晃了晃卡片,眼里的鄙夷都要把陈衍文淹没:“你这眼睛漏字这么严重,是怎么考上年级第三的?”
嘲讽得很到位,陈衍文果然跳了起来:“林笙你什么意思!你在这质疑我聪明伶俐的脑子,还不如质疑我兄弟万年老二的位置。”
说完,他甚至回过头对顾海棠解释,维持他们之前所剩不多的兄弟情:
“兄弟,我没有嘲笑你的意思。”
路清涟:…你也没办法嘲笑一个比你成绩好性格又比你稳重的兄弟。
几个人打打闹闹终于走到了学校饭堂。饭堂人不算多,大家都更愿意捧着一次性碗到学校后山下的湖边边吃边欣赏晚些时候的烟花会。
路清涟不喜欢边走边吃,但陈衍文又是个坐不住的。所以除了他之外全都在饭堂里坐着吃冷了的汤圆。
路清涟咬了一口,确认是芝麻馅的之后才把它全部塞进嘴巴里。
没办法,之前在公司加班过元宵节的时候,同事好心给了份汤圆,她一咬开发现是咸口的之后整个人都不好了,吞也不是吐也不是,最后忍着不适囫囵解决完之后,还要笑着给一脸期待的同事说声好吃。
人情世故属实给她拿捏地清清楚楚。
“要拿去热一下吗?”顾海棠问。
路清涟摇头:“太烫了就吃不下去了。”
她是有些猫舌头的。
顾海棠没再坚持,而是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了保温杯,按下开关把热水倒在盖子上递给她:“吃完喝点热水。”
杯盖冒着缕缕热气,路清涟晃了晃脚,几下就把剩下的汤圆吃进肚子里,乖乖拿起热水小心饮用。
坐在对面的林笙和圆圆不约而同地把视线挪到其他地方,毫无聚焦的瞳孔四处乱串,手里的汤圆时不时还会掉回碗里,溅起小小的水花。
但余光又忍不住往这边瞟。
路清涟觉得她们真的好可爱:“快点吃吧,待会去后山看烟花晚会。”
被当事人抓个正着的两人连忙点头。
“诶诶!”陈衍文从饭堂门外冲了进来,手里还捧着剩下的汤汁,嘴角边的黑芝麻十分引人注目:“智雅湖那边有人在放孔明灯!怎么样,去吧!”
智雅湖,也就是学校后山下唯一的内湖,是潜心背书的学生的主要盘踞地。
静湖让人心静,春日盎然生长的垂柳时不时会拂过少年的发梢,安抚他们因为知识的充盈而感到力不从心的脑袋。
几人收拾好东西来到湖畔,果然看见在夜空中缓缓升起的数个孔明灯。它们形成了天地合一的暖色画卷,闪烁的微光竟能一同照亮无星无云的夜空。
“那边有卖孔明灯的地方!”
离智雅湖不远的小道边有个用木架搭起来的临时小摊,蹲在摊位前的是紫荆一中的学生。
应该是学生会里被打发来增添氛围的倒霉蛋。
倒霉蛋不愿意说话,见人来了之后就往旁边一指,旁边摆着的木板上罗列了不同形状孔明灯的价格。
多样绚丽的设计给几人看得眼花缭乱,费了一段时间选好后,他们站在湖边写要塞进灯里的愿望。
路清涟写得最快,她几乎不需要思考和纠结。
她只希望所有人都能平平安安,希望顾海棠能活在她之后。
路清涟见他们还没写完,就偷摸着想去看一下。
林笙的很简单,但不知道为什么迟迟不落下最后一笔。
陈衍文写得密密麻麻,路清涟是一个字也没看清,她看着这人晃来晃去的后脑勺,心道太贪心可不好。
圆圆写得工工整整,刻印一般的笔画仿佛用尽了所有的力气,路清涟看不懂她写下的愿望,也看不懂她此刻消沉的表情。
最后是顾海棠,他的纸条和最初拿到的并无差别——没有任何笔墨的痕迹,干净地像被白漆涂抹的墙壁。
路清涟没有刻意开口询问原因,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她没必要去干预太多。
孔明灯如愿置于高空,被灯火照亮的瞳孔注视着它的离去,直至没了踪影。1
“我们以后…还会在一起放孔明灯吗?”
后山的烟花晚会就要开始,这时候的智雅湖已经没有多少人了。
林玉圆的声音不大不小,但也足够传进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她脸上的笑和往常没有什么区别,但身后偶尔闪过的光在她的脸上留下了黑白,遮住了比月牙儿还要弯的眼睛。
只剩下颤抖的嘴角。
他们以后还会在一起吗?
陈衍文率先打破一瞬的寂静,他摸了一把自己的胳膊,表情夸张得不行:
“好肉麻,谁要回答这种问题啊!”
“就是,证明题都知道答案了,这个过程就算完事啦!”林笙揽过圆圆的肩膀,用力拍了两下:“好朋友就是会永远在一起的嘛,就算我以后去了首都,你要找我我还是会在的。”
“阿笙说得没错。”路清涟笑道:“只要你不是陈衍文,我们就是永远的好朋友。”
她知道很多要好的朋友、很多志同道合的同学在未来的某个时刻都会分道扬镳,但路清涟依然觉得,某些时候留下痕迹的朋友,即便后来没了联系,再次相见时她们依然能够侃侃而谈,依然能够谈笑甚欢。
一向不愿意与人交流的顾海棠也站了出来,他把自己的手往前伸,上面躺着路清涟刚才看见的那个纸条。
上面依然是空的。
“你没写?”圆圆睁大了眼睛:“你没有愿望吗?”
“兄弟,是不是太多了写不下干脆就不写了?”陈衍文凑过来,一脸了然:“我懂,我也是。”
路清涟:你懂个锤子。
顾海棠摇头,他眼里敛着温和:“只是现在都已经实现了,所以就没有许愿的必要了。”
几个人现在一块哇了一生。
好有道理的解读!
几句话下来,气氛重新变得轻松欢快。她们讨论着刚才打卡点的那几个谜题,一边开始举一反三互相提问对方,一边往后山的方向走去。
原本学校后山是个长期空置的地方,甚至有社团会组织社员来这里进行恐怖探索的活动。
现在灯火通明,红色的灯笼挂满了树梢,看着就像羊城年前的花市,喜庆又热闹。
“不会又要爬山吧?”陈衍文望着看不见尽头的山路,哀嚎了一声。
他之前在林家村爬地够多了。
路清涟看着顾海棠手里的地图:“只要到半山腰就好了,那里有个大亭子,视野应该不错。”
这场零几年的烟花大会很盛大,是后来的路清涟再也看不到的场景。
它绚丽,响亮,最后又转瞬即逝,像昙花一现,却不让人觉得惋惜。
“真好看啊…”路清涟忍不住感叹。
陈衍文:“这不是年年都有吗?”
以后就很少了,且看且珍惜吧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