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曙光》墨色如白昼

64、你会后悔的

　　“对了，阿秀。明天就给你带点儿北京的糕点和俄罗斯的甜品。”成林咬一口辣蟹，被酱汁浸染，嗦的嘴唇鲜红。“方玉说，马卡龙特别好吃。方玉，我女朋友。两年了。”

　　“不用了，还是给你女朋友吃。”暮程秀咽下龙虾才不急不缓的说。

　　“吃什么呀，就她那样喝口水都得长胖，过不了几天就又得唠叨。”成林无所谓，提起女朋友也没多少思考，不是先商量拿走甜品和特产也不会管女朋友生不生气，反正冷战一两天，随便哄哄就好，他是站主导的一方。

　　“还挺空闲的，能匀出时间把特产空运回来。”暮肖夹鸡块。

　　“诶，我的妈，除了茶叶红酒跟火腿其他全部都是方玉买的，这娘们一天走五个小时。”成林举起手，五指摊开手掌心对着他们晃动几下。仿佛又回到一天都在走的过程和看见就买的情景。忍不住心有余悸。

　　“来来来，吃根蟹腿补补肾，别空虚了方玉啊！”暮肖笑眯眯。“没想到，方玉那么小的个子，体力比你还行。”

　　“诶？怎么不见尚城啊？”成林现在才回过头。

　　“出差呢，俄罗斯那边又出了点状况，回来才三天又出国了，俄罗斯搞定后又去意大利。好像有一个月了。”暮肖随意的晃动碗，慢慢的喝一口椰汁鸡汤。

　　“是原材料价格有问题？”成林一口吐出蟹腿。

　　“没那么简单。”暮肖饮尽鸡汤后，又觉得暮程秀不怎么夹菜，只吃了点蟹和虾。扯过硬皮菜单低头仔细琢磨。

　　“是想成为唯一渠道商，15年合同，价格才会压下来。”暮光说完又撇暮程秀碗里一眼，夹虾仁进他碗里。

　　“尚城有点悬，怎么不让徐冬来去。”成林有点儿不理解暮光的操作。

　　“哪能让他一个人，廖珠一起呢。”暮肖咬着鸡关节的脆骨，咔吱咔吱的响。“徐冬来吞赃了。新的商务经理还在候选。”

　　成林挑眉，看来这一个多月没少发生事啊！

　　可能时间有点久，在茶水间里的两个服务员慢慢推开隔门，隔着一条缝仔细打量里面包间的情况，看见桌面上骨碟堆积的骨头推门进来。“先生不好意思，我们换一下骨碟。”拿着新的碟子速度极快的更换。

　　“唉，别走，再来一个这个蜜丝焗大虾。”暮肖把菜单翻一遍，只觉得这个和糖醋排骨有点儿相似。

　　大虾上来后，果然暮程秀拿起公筷夹起来，暮肖和成林说话时状似无意的撇过来一眼，果然还是喜欢吃糖醋排骨。

　　暮光见他第三次伸出公筷夹甜丝丝的大虾，就忍不住夹一只尝一下，有点麻嘴，辣的毫不起眼，只是轻微刺激味觉，回口酸又清甜。应该加了小青柠和莳萝草，蜂蜜融合莳萝草的辛香，回味有薄荷凉的感觉。

　　于是暮光就叫服务员再拿一个干净的碟子，拿下机械袖扣挽起衣袖把一只只虾壳给剥开放进碟子里，然后把碟子底部的汤汁浇在虾上面，暮程秀夹起就着菠萝炒饭吃完。

　　午饭终于吃完，暮光喂饱人才拿出冰糖葫芦，暮程秀扫一眼接过，吃不下就拿着转着圈玩。

　　回到公司，中午的时候暮程秀就在办公室隔间里休息，暮光处理文件和合作方用视频方式沟通，交洽。

　　暮肖和成林坐在沙发上，把土特产一一分好，暮肖就拿一半辣牛肉和海鲜抱着瓶红酒被将连国一通电话叫走。

　　成林也拍拍屁股走人。下午睡醒，在黑暗中盯着壁灯一会，旁边匀称的呼吸让他警觉，一下子转头就磕到暮光的下颚。

　　暮光没有抱着他，只是身体和他紧紧贴着，背后的躯体轻微动一下，暮光伸手摸索着台灯，光一下子就亮起。

　　“醒了？”暮光还有点不清醒，半眯着眼睛看他。

　　“嗯。”暮程秀下床，暮光跪在床上紧紧抱他腰佝偻着壮实腰身把脑袋搭在他肩膀上，像只大号阿拉斯加压在白猫身上。“去哪儿啊？”

　　“想喝水。”

　　“来来来，我喂你。”暮程秀茫然一瞬间，暮光就伸长脖子亲他的嘴唇，浓重的檀木唾液被渡到他的口中，暮光紧紧压着他的后脑勺，腰板挺直，暮程秀舌头在退缩，逃避。暮光却觉得这是追逐的情趣。

　　手隔着衣服慢慢摸上腰，大拇指带茧仔细的徘徊摩擦，仿佛在寻找着什么，然后停留，毫不留情的按压下去。

　　暮光的头发从额头撇下轻微晃荡，剑眉尾稍向上挑，眼神炙热又锐利的盯着身下的猎物。紧紧的如同老虎盯着梅花鹿，欣赏他惊慌失措又绝望无神的眼睛。

　　“宝宝难受难受吗？需不需要哥哥##？”

　　但暮程秀已经不是鹿，他视线与暮光平视，没有欲望，如同审判者看着已经失去理智的囚犯。“你，做梦。”

　　暮光看见他如鹿般剔透润泽的眼，墨水的眼睛清晰倒映他被欲望支配的模样，在完全没有情动的人眼里狼狈不堪。暮光擒着他手腕力气并无收敛，紧到疼痛，能听到骨骼轻微的响动，暮程秀并没有退缩，眼神警惕的紧紧看着他。

　　心脏酸酸麻麻的，有一缕缕胀痛，不多但却像钝刀割肉，比一刀狠决的快速，像并不致命的凌迟的刑罚一遍遍施展，传遍四肢百骸。

　　暮光咬紧下颚，紧紧绷着的脖颈间，血管有力的跳动，皱着眉头神情暴躁又偏执，像是角色对换，荒唐的被鹿逼到死角，但那有可能吗？

　　有头绪一闪而过却捉不住的灵感比没有头绪的思考让人暴躁，没有暮程秀他每天都在上演着这种普遍的大脑想法，明明都已经千锤百炼，还是会被有一点希望却永远没有时间尽头折磨的水滚油煎，暮光失控却想不到答案的尽头到底是什么，

　　是爱吗？还是扭曲的占有欲和得不到的渴望？

　　要不要放手？

　　会这样？

　　问自己的心。

　　会很痛，疼到抽搐。

　　再重来一次，流泪和盲目的寻找吗？

　　不要，那样太疼。

　　无法忍受不是和自己的婚姻，就算爱意扭曲但它还是存在，就在自己的心里，就在躯体包裹里，正在磅礴有力的跳动。

　　暮光渐渐笑起来，怪异的笑声不知揉和多少情绪和心思。“你会后悔的。”

　　看着他松开手，直起腰居高临下的看着暮程秀，右手握左手手腕轻轻一扳，骨头发出清脆碰撞声，转动左手。语气和神情非常笃定。“你会后悔的。”

　　暮光翻身躺在旁边，熟练的开始上下其手。

　　暮程秀松一口气，爬下床想要出去，暮光声音又平常和缠腻，不像距离七步之遥而是在耳畔响起。“宝宝你想去哪儿啊？”

　　暮光懒洋洋的用肩胛骨将自己推到床板上靠着，一言不合的命令。“回来。”

　　暮程秀深吸一口气后转身，屁股只挨一边床沿，一声不吭的看着雪白的墙面。

　　檀木信息素泄露出来，暮程秀深吸一口气，静静的呆坐不动，听着暮光在旁边弄出来的声音，一分一秒在耳边不断侵入。

　　随着十多分钟后的一声低哼，休息间里的信息素更加浓郁，暮程秀咬牙隐忍，额头细密的汗珠滑落至嘴唇，他带着阻隔贴的腺体在已经在发热，即便暮光并没有用信息素侵略他，但他本能和大脑思考还是忍不住向Alpha低头和靠近。

　　暮光的信息素等量级太高了，暮程秀虽然是优秀的Omega但体内血统仍然留存着beta的基因，两人信息素的契合度成不应该的100%，劣势一方注定向优势一方低头。

　　身体已经下意识吸食Alpha的信息素，大脑本能给出指令靠近Alpha宽阔的胸膛，信息素进入身体是一种全身心舒服的放松，充盈又会上瘾，像毒品。长久以往就会下意识依赖，最后神智与理智都会被击得溃不成军。

　　暮光靠在床上，眼神侵略性的看着他，用纸巾一点一点把汗湿的手指给清理干净。

　　腿关节细微弯曲，臀部拖着身体向前倾。暮光擦干净的手捏着他的下巴尖，看他陷入恍惚和神往的瞳孔，明白为什么心脏会只是一点点疼，那不是爱意变少，是人在怀里的安全感。

　　所以无所谓疼痛，我们还有一辈子。

　　暮光食指和拇指挑开暮程秀后脖颈处的阻隔贴，暮程秀还在挣扎着上瘾，而他早已在过往的岁月沦陷其中，成为最忠实的瘾君子。

　　略湿的手指慢慢抚摸暮程秀汗渍的脸颊，一点点把这张早已刻在脑海里的脸再次临摹一遍，满是檀木信息素的手掌让暮程秀神智如同决堤的大坝，下意识抬脸追寻暮光浓郁的信息素。

　　暮光知道是□□让他的身体产生一段时间的过度敏感，大概几个月过后才会渐渐趋于正常。

　　暮光吻下来，细致又着重刻画，暮程秀大脑像沸腾的开水，一边明白水热关火，一边又想再加点冷水。

　　循环反复，煎熬沉沦。

　　吻结束，信息素被室内的过滤机驱逐的一干二净，暮程秀眼眸内的沉沦挣扎着抓住理智，眼哐慢慢清明。

　　暮光嘴唇离开后，他才劫后余生的开口。“可以出去吗？”眼睛扫射地面的湿巾。

　　“穿上衣服先。”暮光看他身上的睡衣，嘴唇促狭勾起。“难道你想穿着睡衣出去？”

　　“那你先出去吧。”低头看了眼已经起皱的睡衣，暮程秀干脆倚靠在床尾，慢慢又均匀的调息。

　　暮光毫不在意，手指灵巧轻便的解开扣子，快速脱掉身上的衣物，展露出他雄性又荷尔蒙爆棚的身材，弯腰在衣柜里慢慢腾腾的挑衣服，身体有意无意的凸显健硕的肌肉。

　　暮程秀看他在那搔首弄姿，视线在他身上定格，忍不住疑惑，什么时候这么骚包？

　　暮光察觉背后的视线灼烧着他的后背肌，这才若无其事的穿起裤子。

　　暮光穿戴整齐出去后，暮程秀忍过一分钟就迫不及待的脱下睡衣，今早的衣服早已不知去向，打开衣柜是他码数的衣服安安静静的挂在上面。

　　随便拿件不知品牌的长款T恤和休闲裤，穿上一件薄款冲锋衣就出去。

　　暮光已经不知去向，鲁风站在大门口处看见他便向他微笑。“总裁去开会了，如果无聊可以看书架的书，要是有兴趣也可以玩一下游戏机。”

　　成林说到做到，茶几上除了早上那堆东西还放了一些点心和俄罗斯的巧克力。

　　暮程秀无所事事的在办公室里慢慢溜达三圈后坐在沙发上，鲁风的视线一直在他后面紧紧盯随，扭头时就能看见他对着你的笑容。

　　暮程秀非常不舒服却又强制隐忍下来。

　　随便翻找桌面上的特产，粉色的盒子印着一串意大利品牌文字，暮程秀打开盒子，食品纸轻盖住的马卡龙色彩缤纷，甜香又精致。一张带有香水的小卡片，日期材料和口味。

　　暮程秀尝了一个菠萝口味，然后忍不住又接着吃下三个，开始有点兴趣的翻一下其他土特产袋子，最后出乎意料的选择蜜汁牛肉干。

　　暮光回来还思考着去哪吃烛光晚餐，结果进门后，暮程秀伸直着腿，靠着沙发扶手一手拿着书，一手拿着辣甜的牛肉干咀嚼的有滋有味，茶几面上还剩下两颗的冰糖葫芦，打开的马卡龙盒子，撕开的鱿鱼包装和北京糕点。

　　得了，他高强度的主持一场会议，饿得前胸贴后背，某个人早已把肚子填的圆滚滚。

　　还吃个屁烛光晚餐，暮光简直要发笑，成林这个屁玩意，用一堆零食把人喂得都走不动路。

　　暮光抬头看上面的金属齿轮表，6：15分。暮程秀安安稳稳的呆在这里三个小时，鲁风对他微一欠身，出了办公室。

　　暮光解下衬衫衣袖的袖扣，随手抛在茶几上，叮咚撕拉一声，袖扣撞在茶几玻璃面上，又旋了个卷拉长至茶几边缘。

　　“饱了？”暮光抻西装裤坐下。“味道怎么样？好不好吃？嗯？”

　　“你自己尝尝不就知道。”暮程秀看他揄掫的脸色，感觉莫名其妙。

　　“还出去吃吗？”暮光问。

　　“已经饱啦！”暮程秀看小说没有抬头。

　　暮光独自生了一会闷气，一言不发的盯着他看。

　　暮程秀忍受不了他的目光，转头。“你为什么不和暮肖一起出去吃烧烤？”

　　为什么，还不是心里藏着你这个会生闷气独自享食的小狮子，怕你没饭吃，紧赶慢赶回来还理直气壮。当然心中思绪千万绕，暮光也知道不说出来，只说。“你听到了？”

　　“那么大声你都听得见，我又不是耳聋。”两指粘腻腻的拉开，抠了一个粉色马卡龙。

　　递进嘴巴的时候暮光倾身拿走。“陪我去吃饭。”

　　“我要带走。”暮程秀眼神看着桌上的土特产。

　　暮光捏一下高度紧绷后放松的额角才开口。“我叫助理拿回家，吃饭后我们就回家。”

　　暮程秀这样才跟着他出去，暮程秀饱了，暮光也没心思搞什么浪漫，去往常经常吃的餐厅吃完饭就回安遥乡。

　　清晨是在暮程秀翻一个身掉下床惊醒的，暮光迟疑的张开双手，疑惑他为什么从怀里掉下去，明明刚才感觉他还在怀里。

　　床边没有动静，过三分钟后暮光趴着床沿低头看，暮程秀闭着眼睛还在睡觉。虽然开着暖气，但还是赶紧把宝贝抱上床。

　　等暮程秀清醒，浴室里细微的哗哗流水声就传入耳中，闭上眼睛，薄薄的眼皮下眼珠在慢慢滑动，猛的又睁开眼睛才坐起来。

　　暮光出来，暮程秀已经彻底清醒好一会儿，窗帘也开着，眼睛视线朝着窗户往外看，有几绺头发呆萌的支棱起来，暮光走过去把那几绺头发给压下去，分开手后又翘起来，忍不住又压，反反复复的，暮光终于不耐烦，下意识没收住力的伸指弹一下他的脑袋瓜，暮程秀回头斜他一眼。“你在干嘛？”

　　斜过来的眼神在问，为什么手这么欠？

　　“没什么。”眼睛也不由自主盯着他的头发，发紧的喉咙里闷出几声笑。“赶紧洗澡，出来吃早餐。”

　　从办公大楼回来后，暮光没再用锁链拷着他，只是个人离他一直寸步不离，早餐也不在二楼吃已经可以下一楼，只是晚上会把房门反锁。

　　暮光的警惕心在渐渐松散，暮程秀关上浴室的门，收敛眼神。这是好事。

　　下楼，暮志明在竹椅上坐着看早间新闻，两人一下来就张罗吃早饭，成林那条价格昂贵的火腿，被用来炒冬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