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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自述2 我可能要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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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有头晕的毛病,六岁那年,从被养父带回家开始。
养父说,我目睹了生母跳楼身亡的过程,受了刺激,很多事情都记不得了,后来,又多了这个头晕的毛病。
其实病情不算严重,缓一缓就好了,甚至不用特意地治疗。
养父带我去看过医生,他们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叮嘱家长要小心看护,不要再让我受到刺激。
我对此已经习以为常,原本是不在乎这些小事的。可近日来,我发病的频率日渐频繁,做梦的次数也在增加,梦里的都是些零散的碎片,拼不起一个完整的故事,梦见最多的画面,就是两个孩子拉着手,一起奔跑。他们背向着我,时至今日,我还没看到过他们的脸。
种种迹象表明,我可能快死了,很可能脑子里长了什么东西。
我不怕死的,只是心有遗憾,不想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死掉。
我决定去看医生。
坐在我对面的专业人士,认真地看过我的脑部影像后,很严肃很负责任地告诉我,年轻人,你的脑袋没有一点问题,工作别太累,注意休息。
他顿了顿,又问我,年轻人,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这一幕,让我想起了《无间道》。
陈永仁对李欣儿说,其实我是警察。
可我不是陈永仁,对面的也不是漂亮的女医生,我决定说另一种实话,我是个马仔。
我眼见那医生脸色变得难看起来,目光躲闪,不敢再直视我的眼睛。
一时间,诊室里只剩下钢笔与病历纸摩擦的沙沙声。好像两个人的呼吸声都会让现在的气氛变得更加尴尬。
也许他想缓和这种尴尬,他又说,□□的福利这么好了吗?你还能来看病。
我并不觉得他的话能起到缓和的作用。我没做声。
他又说,我可以给你开些药。
我收起我的检查报告,起身告辞,并谢绝了他的好意。
他能开的,无非是些治疗精神疾病类的药物,吃过之后,整个人都要变傻了。我本就不是很灵光的人,再吃了药,那就不要活了。
对于生死,我看得很淡,但是不想今生留有遗憾。如果此刻养父能够沉冤得雪,我很愿意拿命来换。
从医院出来,我没有叫计程车,因为无处可去。
我走在熙攘热闹的街头,漫无目的,浑浑噩噩。身边人潮涌动,接踵摩肩,我被忙碌奔波的人群推着前行,倒有些身不由己的意味。
从上帝视角看的话,此时,我们应该就如工蚁一般,一群一片,密密麻麻。
只希望祂老人家不会有密集恐惧症。
走着走着,我突然想抽一根烟。伸手时,发现手里竟一直拿着医院的检查报告和头部CT胶片。我心里一时有些发堵,索性把材料连同纸袋一起丢进垃圾箱。
裤袋里的绿色万宝路软包已经被挤得不成样子,我小心翼翼折展开,从里面找到最后一根保存完好的香烟。
将烟咬在嘴里,打火机咔哒一声,盈动的火苗窜了出来。我深吸一口,瞬时间一种畅快淋漓的感觉传遍四肢百骸。薄荷清凉的口感在口腔中快速扩散,我头脑随之也清醒了起来。
我习惯性地,把空包装在手里攥了又攥,最后投进垃圾箱。
转身要离开时,我发觉有人在跟踪我。还不止一个人。
我若无其事地,在垃圾箱旁继续抽烟。眼睛似漫无目的地随意乱瞟,那些跟踪我的人,此时所在的位置已尽收眼底。
傻强说的对,如果一个人很不专心地看着你做其他事,那他就是……跟踪你的人。
手中的烟燃烬了。我在垃圾箱上按灭了火星,把它的残余安放在那里。
我转身,继续朝前走。在街角的便利店里买了一包软包绿万,便折返回来。
垃圾箱里的纸袋不见了。
我四下环顾,刚才跟踪我的人也消失不见了。
这下我确定了,我这个小马仔真的被跟踪了。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从我离开医院时?从我出门时?又是谁这样费力地调查我呢?如果我的身份暴露了,他们大可以让我横尸街头,而不是这样处心积虑地查我的老底。
我完全没有头绪。
我抬手招了一辆计程车,有个地方,我现在立刻马上就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