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怼怼》几也

2、第 2 章

　　林府的祖坟坐落阴山南侧，也是在官道南侧，那里有一条小路通向坟冢

　　中元不入阴山，是老一辈门口口相传的，所以这附近的居民多数都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中元时节不入阴山。当然也有胆子大的，但是听说出事是这几年才有，起初是一两例也没引起注意，时间长了便也引起了注意。

　　前几日，剑仙宗收到了百姓的求助，派了几名弟子前来查探，没曾想前来查探的弟子不知所踪，这才派了齐无邪这个首席大弟子前来一探究竟。

　　他们昨天便来到这里，在林府留宿，只不过等今天中元节才入山。

　　这一次齐无邪带的都是年纪十五六岁的小辈，刚到下山历练的年纪，一个个都兴致勃勃的。

　　颜正卿道：“一般是横死或者怨念深重不愿投胎的人死了以后才会成为恶灵，若是从前被执死刑的罪犯，那不太可能是这几年才出来作恶，而且最近次数还越发频繁，林府祖坟那就更不太可能了，也没听他们说祖上有横死的。”

　　齐无邪道：“不错，无量可有思绪？”

　　他这一问意在考察齐无量的功课，齐无量是那种学而不思的人，书看了都不过脑子，敏于行而不敏于学，被齐无邪问得发窘，嗫嚅道：“不知。”

　　齐无邪没有立即答。其他弟子却是举手抢答，一会儿猜测前不久有人横死，一会猜测其他地方偷跑过来，答案五花八门，气氛很是融洽。

　　颜正卿也参与讨论，他道：“也有可能是横死的人被有什么东西镇压住了无法做恶，随着时间推移法力削弱了。”

　　却被一名弟子反驳：“我查了这里的卷宗，数十年并未有发生过大事。”

　　齐无邪道：“可曾查阅数百年的？”

　　那名弟子道：“未曾，可是没有法器可以镇压恶灵数百年呀。符箓法器镇压恶灵普通一点的一年半载，再厉害一点的两三年，三五年七八年的都有，十年已经是极限。”这种在修仙界算是最基本的常识，所以他才没有翻阅数百年资料。

　　齐无邪道：“未曾发现，是尚未可知，不代表没有，学问考究需当谨慎。”

　　素闻齐无邪性情温和，才学广博果然名不虚传，君九思曾与剑仙宗另一位游历，他那脾气可不是一般差，整个寒着个脸，跟别人欠了他几万两银子一般，哪里像现在其乐融融的讨论，齐无邪则适时提点一下。

　　他们沿着小路进阴山南侧，这里道路崎岖，植被茂密，云阳镇人去世埋在这里的不多，林家冢之所以建在这里是因为他们他们祖辈都是葬在这里。

　　越往里面走植被越茂密，空气越来越潮湿，雾气却越来越浓，可视范围缩短，又往里走了几步，齐无邪停了下来，众弟子手握剑警戒。颜正卿鼻子嗅了嗅，道：“有血腥味。”他对味道素来敏感，寻着味道走了过去，拨开一堆草俯下身眯眼察看，惊得后退了几步。

　　大伙也跟过去，这一看差点没掉了魂，这里有几具尸体，有的断了头，有的断了手脚，有的身体断成两截，还有肚子穿了一个洞，死状极其惨烈。

　　这种死法她在熟悉不过了，和当年九幽遇险那些突然冒出来的那些凶尸如出一辙，他们不会用武器，就靠着蛮力，撕扯，抓挠。

　　而脚边一个在断口处却没有明显血迹的头颅证实了她的猜测，这个就是杀害他们的凶尸。凶尸其实也是人的尸体，只是死后尸变了，如果被人砍下头颅，也就没有了用。

　　颜正卿凑上前来看，这几具尸体应当是镖局的，身强体壮，他们旁边的兵器也都沾满了血，打斗痕迹明显，他不由得叹了口气，“多大的仇恨啊！”

　　君九思翻了一下尸体的衣服道：“未必有仇恨。”

　　颜正卿未说话。齐无量却接话了：“没仇恨何至于杀人！手段还这般残忍。”

　　君九思微笑道：“杀一个人并不需要多大的仇恨，有可能是无意中的一句话，也有可能是挡了别人的道，还有可能是替人办事，甚至于某个人突然的心血来潮。”

　　她尚未感慨完，颜正卿斜眼看她：“少在这里装高深莫测了，这一看就是凶尸，普通的人类哪里有这么强的抓力。”

　　齐无邪道：“我倒是觉得君公子此言不错。”

　　君九思不免多看了他一眼。齐无量细数了一下尸体，道：“奇了怪，怎么只有十具，听闻此趟镖有十五人，还有五具尸体呢？”

　　“兴许是逃了。”颜正卿朝四周都看了一眼，道，“这里森林茂密，八层逃亡的时候迷路了，咱们也别在这里分析来分析去，分析个半天则没分析出个所以然来，不如分开找吧。”

　　君九思道：“分开行动比较危险，不是说随行有仙士吗？这里却没有他们的尸体。”

　　颜正卿回头看：“对哦，他们都去哪里了？”

　　君九思竖起两根手指：“两种可能性，要么逃了要么死了不过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颜正卿奇道：“为何？没有尸体不是逃的可能性更大吗？”

　　“仙门百家以惩奸除恶为己任，即便是不敌也完战死，何曾见过他们逃跑？”君九思慢慢地说，“而且从这里的打斗痕迹来看，应当是进来风头大盛的南阳子。”

　　颜正卿无比诧异：“你连他也知道？”

　　君九思惊讶地看着他，很困惑地问：“这很稀奇吗？近来茶坊酒肆不都是他们的事迹吗？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

　　“就算你知道他们。”颜正卿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那又如何知道护送的是他。”

　　君九思道：“那个林老头不是说了吗？此趟镖还有他护送。”

　　颜正卿顿时语塞，翻了个大白眼：“那你还一本正经地分析个甚！”

　　齐无量突然说：“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颜正卿道：“有何怪？”

　　齐无量道：“按理说他修为也算不错，这几个断了头的凶尸只是低阶的，不至于不敌吧？”

　　君九思道：“他被偷袭了。”

　　“偷袭？”颜正卿吓了一跳，其他人也俱是惊讶，“何人偷袭他。”

　　君九思叹了口气：“以他的修为，只是躲在暗处偷袭未必能得手，倘若来自于身边的人，却是容易得很多，他素来广交天下志同道合之士。我若是偷袭他们必定先与他结交朋友，在趁其不备图之，或下毒或在背后捅一剑。”

　　颜正卿喃喃地道：“当真阴毒。”

　　君九思道：“确实。”

　　颜正卿道：“我说的是你。”

　　君九思摇头：“那说明你见识少了。”

　　颜正卿哼了一声，不服气：“你见识广，你说说是何人暗害他们。”

　　君九思又叹了一口气，很是无奈：“我方才不是说了吗？杀一个人很多理由，又如何能分析出来。”

　　齐无邪接口道：“确实如此。”

　　其他人听得一愣一愣，心里暗忖这位朋友心思竟然如此缜密，不知道出自何派。颜正卿道：“那该当如何？总不能一起行动吧，这林子这般大，得找到猴年马月。”

　　“既然如此不如分两队，”齐无邪说，“一队跟着我，一队跟着君兄。”他转头看着君九思，“两队尽量别分开太远，不知意下如何？”

　　君九思一怔。颜正卿哈哈笑起来。齐无邪困惑地看着他。君九思无奈道：“我修为不高，只能自保。”

　　齐无邪愕然。君九思一派从容。齐无邪大概是觉得此举可能冒犯了，连忙致歉。君九思摇头，颜正卿正准备说能自保还趁火打劫让他保护？不过介于自己阴沟里翻船太丢人了故而咽了回去。

　　他们还是分为两队，兵分两路。君九思和颜正卿以及齐无量几人往南边去，齐无邪则往北边去。阴山丛林茂密，视野狭窄，不过却有一条小路不知道通向哪里。他们穿行了好一阵，是沿着一路的血迹走的，血迹已经干涸了，一滩一滩的，像是一个受伤的人带伤逃跑，然而按照一路来出血量的推测，不像是带伤逃跑的人。

　　君九思停了下来，蹲下来观看地上的血迹，道：“这血迹到像是故意引我们前来的。”

　　颜正卿奇道：“你现在才发觉？”

　　君九思摇头，道：“没有，很早就怀疑了，只是还不确定，不过居然连你也发觉了，那我想的应当没错。”

　　闻言，颜正卿大怒：“君九思，你什么意思，什么叫居然连我也发觉了？你的意思是本少爷很蠢这都不应该看出来吗？”君九思没有理会他发怒，自顾自地上前观察周围的情况。

　　颜正卿怒气冲冲地走过去，誓要讨一个说法。君九思抬手制止他：“血迹到这里就终止了，这里还有打斗痕迹，从痕迹来看，应该是南阳子的寒霜剑留下的。”

　　颜正卿倾身去瞧，君九思面前的树上有一个剑痕，他抬手抚了上去。这剑痕不深不浅，但是按照寒霜剑的剑威，不应该只有这般深度。他转身打量四周，“奇怪，这里只有一个剑痕，由此可见并未发生激烈打斗。”他喃喃自语，“莫非真当与君九思所言一般，被暗中偷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