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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医刚退,药碗刚撤,龙榻之上,帝面呈蜡色,眼下浮肿,唇灰干裂,更是苍老不少。
朝中有五位御医,属余御医资格最老,医术最好,但年岁过高,以上奏告老还乡,由其孙儿余鹤岩接任。
此次主治,帝病来得突来,确是可疑,然帝身份特殊,御医皆不敢妄下结论。
几服药下去,以稳定病情为主,其他事宜,方须同大臣,太子及皇后商量后再议。
帝服下药,静卧于龙榻之上,唤来臣子爱妃在侧,似有所言。
懿皇后侧坐于床沿,握帝之手,暗自饮泪,再多粉黛也难掩苍白肤色及为夫为子为家所愁细纹。美人已迟暮,英雄气更短,不复见当年后与帝立于大殿之上,那执手接受群臣叩拜百姓瞻仰之时光。
太子炑翊直立于床前,垂首不语。太子已行过加冠之礼,已是成人,只是太子妃一位还空,按照礼数也就在近月需进行册封。现帝突然病倒,怕是及可能要以太子大婚来冲喜。
当朝太子乃后亲生,又是长子,血统纯正,却于5年前才被封为太子,个中缘由怕鲜有人知。
寝宫内除去后外,还有一人赐有座,即先帝册封之九千岁。九千岁滕琰乃帝之叔,握有朝中最大兵权。滕家一干多出武将,惟其幼子滕煜,文武双全,与太子年纪相仿,以有战功在身,小小年纪便被册封为王。
九千岁实为初国摄政王,滕家掌控半个朝纲之说,也不无夸张。当年战场之上,若非先帝救滕琰一命,迫使其宣誓效忠帝王,若他先逝,必辅其子称帝,协助治理国家,如今谁是天子,尚是未知。
今先帝早已入土,新帝又疾病缠身,太子空有名号,局势瞬间转变。幸而先帝知其性,同时任命至交亲信颜琛为丞相,平衡朝中势力。忠君之臣有二,一为受迫,二则习惯,滕颜二家最是代表。
颜丞相已在回京的路上,日夜兼程也需二日方可到达。
现帝病重无法上朝,国事不可耽误。有臣向帝进策,言太子年幼,涉世不深,不谙朝政之事,可封九千岁为摄政王,直接在大殿之上辅佐太子,一同听政。
太子不愚,反聪慧过人,怎会甘愿做一无权傀儡。
皇后家族之人,多为文官,最重之兵权,宜不在他们之手。
帝于夜急招几人入宫面圣,正是为了此事。
幸而九千岁非宗亲,旁姓滕。国初建,最忌同朝换主,若不是此,太子地位更危。
「朕龙体抱恙,唤来爱子,爱妃,爱臣于侧。无外人在场,且等当直言不讳。」
「陛下。」皇后弱弱唤出,便已没了气力。
「爱妃莫急,朕之疾来之凶猛,却也非不能去。」
「臣妾明白,陛下一定万福齐天。」
「好了,朕已说了,莫再忌讳,九千岁非外人,爱妃若是怕了,哭便是,朕在此。」
「陛下,臣妾不敢,」
「微臣携子于此,只为宽君后太子之心。」九千岁跨前一步,作揖,言道。「微臣对君对国之心,未曾有半分改变,当如何行事,依旧如何行事。陛下龙体欠安,相信不过一时,且今日国泰民安,军心稳定,朝中大臣皆对陛下忠心不二,太子虽年幼,尚无功绩,但资质过人,又识大体。故而陛下不必多心,且好生养病,不出数日,必定药到病除,龙光再发,此皆为天之赐,民之福。」
「九千岁果然能言会道。」太子冷言一出,立即被皇后一眼警之。
滕煜眉头微皱,欲上前言,被九千岁挪身挡住。
太子炑翊与滕煜不和,众人皆知,祸因自小便已种下。
当年滕煜大姐容妃滕娇在宫中暴毙,至今死因不明。
有危言,是太子调皮,致容妃失足落水而溺。
虽无凭证,有疑即可生恨。
数年前滕煜二姐滕瑚入宫之事,滕煜多加阻扰,但年岁尚小,根本说不上话。而滕琰的用意明确,要在帝的枕边放上自己的耳朵,怎会因小儿脾气而改变。滕瑚入宫后便被册封为祺妃,俸禄和地位只在后之下。
「太子殿下过奖,微臣只是实话实说。」
「怕是九千岁觉得本太子才疏学浅,当不了职,会误了大事吧?」
「怎会?太子天资过人,若微臣辅佐太子有疏,还有颜丞相在旁提点。」
帝笑而藏其不安,太子,果是尚幼。
皇后不言,心却明,保位之战,许是真的避之不及了。
帝之疾,已被药拖延,续命半载不在话下,此言,却也无人敢明。
众人高呼万岁,天福,内心尽知,改朝换代,已不远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