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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国色 ...

  •   孙望衔半眯着眼睛,招华楼的欢宴是很有名的,不只是女人,想要达到目的,声、色、香、触无一不可。

      他试图让那种滋味多加停留,却也知道,公主府马上就要到了。

      长乐公主府是现存的公主府中最华贵奢靡的,这与公主跟驸马的嗜好不无相关。

      在宽敞的满地都铺了绒毯的大殿里,五公主手中握着一个玉制的很是精巧的刻花镇尺,不耐烦的望向门口。

      “春桃去了那么久,怎么还没回来?”她嘟着嘴巴,头顶的银制花簪随之摆动。

      她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站在一旁的灵犀轻声道:“殿下莫急,应是驸马那里还有事情耽搁,所以晚了一些。”

      “他可真是不消停。”五公主嘟囔道:“好好做本宫的驸马爷不好么?整日里想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驸马贫苦出身,总是念着朝堂上的事情。奴婢有几日瞧着他,正在打问朝廷上的事呢。”灵犀笑道。

      “原本是个好事情。”五公主蔫蔫道:“没曾想他更属意那吏部侍郎的位置,竟是不愿意做侯爷。”

      “奴婢听驸马爷说过,他认为这侯爵一职有名无实,倒不如侍郎,能做些实事。”灵犀笑道:“驸马有这些想法是好的。”

      “因为本宫的缘故,他丢掉了吏部侍郎一职,可是记恨上本宫了?”五公主歪着头道。

      “怎么会呢?驸马爷喜欢公主还来不及呢。奴婢打探过他的意思,他说虽然不能为国尽忠,但是能守在公主的身旁,他就已经很满足了。”灵犀道。

      “那就好。”五公主笑道,看着空荡荡的门口,又急了起来:“怎么人还没有到呢?”

      正说着话,守在门口的小丫头就进来道:“启禀公主,驸马爷到了。”

      五公主起身,绣着大红牡丹的长裙随着她的起身散落下来,如同完美的瀑布,未留下一点折痕。

      春桃跟在孙望衔的身后,低着头,一幅谨小慎微的模样。

      灵犀看了春桃一眼就收回了目光,春桃是个聪明的,自打她那次敲打过她之后,她在公主面前就是这幅样子,也不再多说话,只是听公主的安排。

      这样就好。

      太后曾经说过,若春桃露出一丝想要叛主的意思,就让她格杀勿论。

      可她不愿意自己手上沾血,如果春桃能够醒悟,跟她一起一心一意的伺候主子,那么她是愿意放过春桃的。

      毕竟在五公主这里,她与春桃也算得上是亲近的了。

      驸马今日里穿着一身青竹暗纹的长衫,头顶乌黑长发用玉簪束住,端的一派干净清爽。

      五公主原本是很着急的,可是听到丫头禀报的声音后,她就好整以暇的在榻子上坐下,偏着头看着孙望衔。

      南太后说过,其他公主的驸马都是精挑细选的,唯有她,看上了孙望衔,就对别人都不管不顾的了。

      可南太后不知道,她真的很喜欢孙望衔。

      喜欢他低头回话的模样,喜欢他挺拔站立的身姿,也喜欢他轻声叫她名字的模样。

      给孙望衔要来侯爵反倒是让他丢了吏部侍郎的位子,这件事情她不是没有料想到,母亲与她说过,历代驸马都是闲职,孙望衔得到的已经太多,如果再降恩,难免就会丢了其他的。

      可她装作不知道。

      她想要驸马一直陪着她,就守着她一个人,一生一世。

      她挥挥手,灵犀会意出去了,出门的时候叫上了春桃。

      春桃临走前看了她一眼,眸色有些奇怪,可她已经无心再去细想。

      将驸马引到自己的书案旁,上面放着一张精致的小笺,题了几行诗:青鸟不问归处,金玉难衬良时。金玉煌煌琉璃错,风波散尽残烬没,迢迢星河,牡丹国色。

      孙望衔怔了怔:“此诗,是公主?”

      五公主眨眼眨眼睛点头,明媚的眼睛里满是牡丹国色。

      闻了闻五公主身上熟悉的气息,看着她微笑望着自己的圆润明媚的脸颊,孙望衔在招华楼中被抑制的热意涌上心头,伸手将五公主抱了起来。

      屋中传出五公主惊叫的声音,殿中的灯光熄灭了。

      殿外阴暗中,春桃一声不吭的站在那里,在她乌黑浓郁的发丝上面,是清阔的夜色,是皎皎月明和灿灿星辰。

      月明星稀,是很美好的夜色,可是她的眼中却看不到。

      奚官局被关押时的极尽羞耻的一幕幕在她眼前浮现,她白嫩的手指捏着自己的大腿,直到上面出现了青斑,这才住手。

      朦胧中能听到屋内两个人的喘息声。

      春桃的柔润的手慢慢向上划去,抚摸上了脖子中间柔嫩的肌肤,挺翘的鼻尖呼出了稀碎的喘声。

      她迷蒙的眼睛逐渐合上。

      乌云遮住了明月的莹光,整个公主府慢慢沉入了昏暗之中。
      第二天一早,孙望衔起床的时候,五公主还在熟睡。

      五公主的睡姿跟个婴儿似的,蜷缩在他的胸口,整个人小小的一团,白嫩的脸上细微的汗毛清晰可见。

      她睡觉与醒着的时候,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孙望衔慢慢的起身,穿好衣服出去,清晨刚蒙蒙亮,院子里种着的石榴树正开着一朵朵红色的花。

      他的衣服系的不紧,青翠的外衣里面,露出了白色的亵衣。

      他有事要办,不能在这里久留,出门的时候旁边响起来的女声怯怯的:“驸马爷吉祥。”

      孙望衔转头去看,春桃站在一旁,孤影寥落的,小心翼翼的看着他。

      他想起昨晚的事情,对春桃道:“昨天多亏了你,你放心,我不会亏待你的。”

      “能为驸马爷做点事,就是奴才天大的福气。”春桃小声道,一双眼睛水盈盈的,害羞的看向了一边。

      孙望衔看着她娇柔的表情,眼睛中多了几丝莫名的意味。

      不过他没有停留太久,大踏步的向内院去了。

      虽说一大清早的,他府邸的门房旁,已经有人等着了。

      见他进了门,来人立马出了门房,到他身前恭恭敬敬的行礼:“臣长安县县令王代桂拜见永昌侯。”

      孙望衔斜视了他一眼,脚步却没停,径直往正堂走,王代桂低着头小步跟在他身后,谄媚的笑道:“驸马爷,臣今日来,有宝贝要送给驸马爷。”

      孙望衔的脚步顿了顿,回头看了王代桂一眼,王代桂媚笑着,脸上的褶子都皱在了一起。

      早上房间刚刚打扫过,屋子里熏上香,孙望衔坐在主位,拿手扒拉了下王代桂递上来的木盒里面的金玉珠宝,脸上的表情却是淡淡的。

      “说吧,大清早的来找我,什么事?”孙望衔的手指不经意的把玩着珍玉,随意的问道。

      “也没什么事,就是好久没孝敬侯爷了。”王代桂笑道。

      孙望衔好笑的看了他一眼,似乎已经看穿了他的心思,他无意与他多加纠缠,笑道:“既是如此,那我就收下了。”

      他叫小厮拿下去东西,王代桂的脸一阵白红,起身又坐下,就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低低道:“其实臣还有些私事,想请侯爷帮忙。”

      孙望衔道:“说吧。”

      “臣昨日里收到消息,堂击案要结案了。”他说完这句话,小心翼翼的看着孙望衔:“听说这赢年要给放了。”

      “放不放是朝廷的事。”孙望衔懒懒的坐着,头发也松松的垂在身后:“此事是那群流民与万年县的事,与你有什么相干?”

      “怎么能说…”王代桂的声音大起来,人也要站起来,孙望衔瞪了他一眼,他只得又坐回去,声音也小了下来,语气却依旧急躁:“怎么此事与我无干呢?那伙流民是我赶到万年县的,这可是听了您的意思。”

      他看着孙望衔,一脸的焦躁,却还要陪着笑:“您可不能不管我,我的身家性命全系在您的身上了。”

      “现在你倒是知道怕了。”孙望衔冷哼一声:“那天来问我的时候怎么不知道怕?”

      “谁能想到事情会闹到那么大。”王代桂愁眉苦脸的:“丞相爷原本是向着咱们的,怎么突然变卦了?”

      “放就放了呗,你急什么。”孙望衔淡淡道。

      “我的爷,不能不急,这赢年不死,流民的事情就压不下去,到时候再曝出些别的事来,咱能不急吗?”王代桂道,声音低了下来:“您知道的,这可不全是天灾。”

      孙望衔的睫毛低垂着,王代桂看他波澜不惊的样子,心头更着急了:“您倒是给想想主意啊,丞相爷那突然变了卦,中间可是出了什么事情?之前朝中的意思一直都是要杀了赢年,怎么一夜之间口风全变了?”

      王代桂着急的盯着孙望衔,想从他嘴里听出些什么。孙望衔冷笑着,扯起嘴唇的一角看着他,就像在看着一个极愚蠢的人。

      在孙望衔的目光中,王代桂脸上的焦急之色一点点褪去,他思考了半晌,突然想到了什么,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的疯狂抖动起来。

      “您是说,您是说…”他吸了口气,暖和的天气里倒是出了一头的汗:“是上头?”

      他的手指指了指天上。

      孙望衔端起一旁的茶杯喝了口水,而后道:“我可什么都没说。”

      王代桂呆呆的坐在椅子上,眼睛直直的看着前方。

      看着他那没出息的样子,孙望衔冷哼了一声,有贼心没贼胆,这么一点小事都给吓成了这样,这样的人,也敢贪。

      若是告诉他,皇帝亲自去了一趟大理寺狱,见到了赢年,他还不得吓死。

      孙望衔好整以暇的喝了口水,一口水的功夫王代桂已经缓了过来,跪在地上痛哭流涕:“您可一定要救我,我都是按您说的来的,我是您的人,您可一定不能不管我。”

      孙望衔起身走到他身旁,轻柔的把他扶起来,笑道:“怎么能这么说?朝廷上哪有我的人?我们都是陛下的人。”

      王代桂傻傻的看着孙望衔,孙望衔道:“你也是为了朝廷,如今国库空虚,早已入不敷出。赈灾的粮款迟迟不能到灾民的手中,你也为国家忧心。”

      王代桂的脸已经紧紧的皱成一团了,原本肿大的眼泡,在皱成一团的脸色里,反倒是看不出来了。

      “您的意思是,打死不认?”王代桂小声问道。

      “没有证据,全凭一张嘴罢了。”孙望衔淡淡道。

      “好,臣一切都听您的。”王代桂道,急急的转身要走,又想起什么,回头笑道:“臣家里还有些宝贝,一会儿就差人给您送来。”

      孙望衔微微笑着,不置可否。

      王代桂匆忙的走了,着急回去不知道要做什么,孙望衔坐下来慢慢的喝茶,门外鸟叫声清脆,他闭着眼睛,任由门外的清风拂起他宽大的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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